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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的見證》第15章 逼近的陰影
  紅色磚塊緊密砌築的壁爐裡,風乾好的木頭燒得正旺,黑煙沿著煙囪上升。

  華生正坐在壁爐旁的小型沙發上,望著擺放在壁爐上的黃銅色座鍾發呆。小巧的體型,與幼貓一樣大。表面繪有各種顏色,鮮麗得像是教堂裡的玫瑰窗。時鍾圓盤下一位小女孩的雕像正依著圓柱偷看著前方,而華生看著這小女孩就會想到過往。

  座鍾是華生的妹妹送給他的禮物,考入警察學院的禮物,告誡他要珍惜時間,早熟的妹妹,懂事的妹妹,再也見不到的妹妹。

  精美的指針形狀像是綠葉,時間一點點伴隨著指針的旋轉流逝,睡在一旁沙發上的芭娜小姐平穩地呼吸著,現實的安然撫平華生的恐懼。芭娜抽搐時出現的視線令他感到害怕,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世界的陰暗面,不符合常理又不被常人所知的一面,同時又極具危險的一面。

  他思考著現狀,本以為昨晚會在公寓二樓遇見那位名為阿利克斯的學生,卻遇上發瘋的芭娜。根據芭娜所說,她的同事被“紅色”吞噬,通過她的言論以及糟糕的精神狀態來判斷,那位名為索拉·米爾斯的男人已經死亡。

  想到這裡,華生內心又生出幾分恐懼,他原想著自己憑借著祝福能力可以在這個危險的世界安全幾分,但芭娜的同事,索拉·米爾斯肯定也是一位祝福者,在不可言說的未知事物面前,不明不白地死去。

  華生的頭緒越來越亂,起初懷疑阿利克斯是黑宴會的成員,可他卻殺死兩名黑宴會成員。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麽?教會有關人員?還是說,只是一個被卷進事件的普通人?

  華生苦澀地搖搖頭,否定這個猜想,因為阿利克斯殺死黑宴會成員的武器是他從未見過的,擁有這樣武器的人,不可能是一個普通人,阿利克斯很有可能是一位祝福者。

  門被輕輕敲響,房間外面傳來洛克的聲音,“現在情況如何?”

  並非是祝福者的洛克區警長,華生安排他呆在房間外,他不想洛克接觸到這些神秘又危險的事物。

  華生站起身,打開房門,小聲說道:“她已經睡下了,我需要再次進水世界一趟。”繞過洛克,直直地走進對門的浴室裡。

  “你現在進入水世界的時間越來越長了,這意味著什麽?”洛克一把抓住華生的手臂,語氣沉重,他不認為如此方便的力量是免費的,任何事情都有相對應的代價。

  華生回頭看著敬愛的上司,“這……”停頓一會,繼續說道:“不連續使用就會沒事。”說完,下意識地朝地板看去。

  越是複雜的案件,沉浸在水世界裡的時間就會越長,甚至有可能會迷失在水世界裡,華生明白繼續前往水世界的風險很大,但是他急切想要追查下去,離開教育區之前,更多地取得一些關於黑宴會的情報。

  “說謊的時候會朝地板看一眼,這是你習慣,我說過無數次,你還是改不掉。”洛克松開手,眼神堅定,“注意安全,這次沒必要拚命,布魯斯諾伊爾港口那會有更多調查黑宴會的機會。”

  洛克終究松口讓他繼續前往水世界,他明白華生的性子,決定好的事情就不會改變。

  冷得讓人發麻的水通過冰冷的管道從噴頭淋出,“不準備熱水?”洛克疑問道,用手伸進浴缸試了下溫度。

  “時間不等人。”華生在水中滴上薰衣草的精油,再用手攪拌混合,薰衣草的幽香會使他精神放松,更快地進入水世界。

  華生全身泡進水裡,

刺骨的寒冷讓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發力。  集中,然後放松。華生緊閉雙眼,在心裡不斷默念著:

  “海洋女神亞特蘭蒂斯,請給予我指引。”

  ……

  禱告的話語一邊又一邊,一抹蔚藍開始染盡透明的水,華生極具放松的身體與死人沒有什麽兩樣,任憑水進入口鼻之中。一道從中心蕩開的漣漪撫平水面,不大的浴缸幻如一面冰藍色的鏡子,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不清,這是進入水世界的前兆,抓住時機的華生在水中祈禱道:

  “女神,請指引我尋找紅色。”

  平滑如鏡的水面逐漸蕩起水波,隨後,水面像暴動一般激起水花,大大小小,高高低低。蔚藍的水開始褪色又回到透明,華生感受到自己的靈魂被狠狠拉鋸著,瞬間清醒過來。

  “咳咳……”華生挺起身子劇烈咳嗽,“女神,咳咳……”

  “女神拒絕了我。”他震驚道,總是給予他指引的海洋女神第一次拒絕他的祈願。

  不明白情況的洛克守在一旁沉默不語,盡管他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麽,但總歸不是好事。

  突然的門響聲引起兩人往公寓大門看去,帶著眼鏡的警察正手支撐膝蓋,大口喘氣。

  “老大,你果然在這。”他接著深吸一口氣,接著說:“老大,你簡直就是預言家,我們的確發現了一具屍體,而且這個案件也確實被教會接管了。”

  “萬奇,我何時說錯過。”洛克雙手支腰,一副得意的樣子。

  萬奇扶正鏡框,說道:“不過……”

  “不過什麽?”華生著急地問道。

  “屍體失蹤了,我沒有發瘋,屍體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停下嘴,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令他感到有些恐慌,咽下一口唾沫,“有人來報案,說在諾爾街附近看到一個全身浮腫,難看的像是具死屍的人。報案的人是我的老鄰居,他是個實誠的人,教育區,到底發生了什麽?”萬奇有些慌亂。

  “你的意思是一具屍體活了過來,甚至還在諾爾街遊蕩?”洛克雙手交叉,各種離奇的事件讓他心裡發毛。

  萬奇點點頭,詭異感纏繞他的心頭,“加維爾只是對消失的屍體感到惱怒,那個家夥仿佛知道些什麽,那些教會警察到底負責什麽樣案件?他們都要接觸這種瘋狂的事情?”

  教育區警察局,辦公室裡,加維爾癱坐在座椅上,因為自己錯誤的指派任務導致手下一死一失蹤已經讓他痛苦不堪,現在一具屍體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這種消息傳到上面,夠自己受一陣子了。

  “加維爾長官,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辦公室內,另一位女性正不斷在各類的小紙條上寫著什麽。

  “雪莉,我的工作看來是保不住了,甚至,還有可能要進教會的懺悔所。”加維爾用卷宗蓋住自己的臉,隱藏自己苦澀的表情,“但是,你是一位優秀的手下,不能埋沒在這裡。”

  “在這裡交代遺言?芭娜來消息了。”雪莉掃開加維爾臉上的卷宗,手裡握著方正的小紙張,抖動幾下,上面的文字急劇變化,上面寫著:華生·道爾。

  ……

  羅莉餐館裡,由幾張木椅簡單搭建的“床”上,阿利克斯掙扎地挺起身體,揉揉雙眼,讓自己清醒過來。

  餐館的門緊閉,內部的一切都同他睡前的模樣一樣,窗戶照進刺眼的陽光,外面的喧雜聲充滿著生活氣息。

  看上去,索芙特一夜未歸,這讓阿利克斯有些驚訝,他拖拽著身體站起,雙腿像是被灌滿了鉛水,沉重得要命,想起昨日的種種經歷,苦笑著自語:“看來我夢遊了挺久。”

  先是在公寓二樓,然後陷入夢境,短暫醒來發現自己在墓園,緊接著又陷入夢境,最後便是出現在不知名的森林裡與莉莉絲在馬車裡商談。

  荒唐的不安日。

  伸直雙手,全身使勁。阿利克斯舒張完身體後,打開懷表確定下時間,下午十三點十三分。

  他疑惑看向餐館中央的料理台,那裡沒有索芙特的身影。

  在這個點,索芙特應該在餐館才對。

  四處走動,阿利克斯在餐館一角找到了盥洗室,在裡面環顧一圈, 只是在洗漱台上找到蠟燭和一盒火柴。

  他點上蠟燭,心裡想到:

  莉莉絲說的對,這世界沒有電燈。

  擰開水龍頭,用自來水清洗臉部,寒冷的溫度讓他掃清最後一點昏睡。

  阿利克斯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消瘦的面容竟然有些飽滿,突然記起自己上一頓還是前天索芙特精心製作的大餐,可自己的腸胃卻沒有感到一絲饑餓,這讓他感到十分疑惑。

  鈴鈴鈴。

  一陣門鈴聲傳來,有人進入餐館。

  “索芙特,怎麽現在才回來?”阿利克斯對著外面高呼。

  回應他的只有錯雜的腳步聲,這樣的步調有些奇怪,“索芙特?”阿利克斯再次呼喊著。

  哐當聲響起,傳來像是椅子被人打翻在地的異響。

  阿利克斯走出盥洗室,餐館裡的各種桌椅被打翻在地,看著這不對勁的畫面,心裡升起一種異樣感。

  咚咚。

  餐館中心的料理台有撞擊木板的聲音,順著異響望去,一個人趴在料理台下,頭對著地板不自然地抽搐著,右手握著一把劈柴用的斧頭不斷撞擊金屬做的爐台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是什麽?

  阿利克斯心裡發毛,繃緊身體,警惕著。

  怪異的人不斷往右扭動頭部,隨著一聲沉悶的斷骨聲,他的頭部近乎旋轉一圈,身體朝前,頭部卻朝後。

  突然的異變嚇得阿利克斯不禁一顫,借著從盥洗室端出的蠟燭燈火,他看清楚眼前的“怪人”。

  0311正露出扭曲的表情,朝著他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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