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頗為詭異的變故?”葉知秋一聽這話,登時來了興趣,“這又是怎麽話兒說的啊?”
“嘿嘿,你知道啊,這近些年來啊,江湖上都不大太平,甭管是北境、中原,還是江南各大城邦,都時不時會有一些以自然之力難以解釋的事件出現…”那矮個子笑了笑,繼續講述道,“這不,就在近一個月之內,烏爾善大首領旗下所管轄的區域中,接連有四名得力心腹死於非命,這其中包括了一名區域首領,兩名軍需官,甚至還有一名重騎兵衝鋒將領…”
“最邪乎的就是,這四名烏爾善大首領旗下死於非命的心腹,皆是被殺人者砍去了頭顱斬殺而死。然而,這四名得力心腹的腦袋瓜子,卻從殺人現場詭異地失蹤了,而且時至今日,仍舊尚未尋回…”
“…直至七天之前,在黑土城西部一處兵營大帳旁,有兩名牧民目睹了那員重騎兵衝鋒將領被斬殺的全過程…”
那矮個子話及於此,稍微頓了一頓,旋即繼續言語道,“…據他們所言,斬殺那員重騎兵衝鋒將領的殺人者,居然不是人類…而是一名身騎骷髏戰馬、渾身往外冒著滾滾黑煙的無頭將軍…”
“等會兒…什…什麽玩意兒?!”
聽到這兒,葉知秋禁不住差點兒一口酒噴出來,於是乎趕忙穩了穩心神,繼續說道:“您這意思是說,斬去那四名烏爾善大首領旗下心腹的殺人者,其實壓根兒便不是人,而是一名…陰兵?!抑或者,更準確地來說,是一名陰將?!…”
“嘿嘿,若是依據那兩名牧民所言,確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為何這兩名目睹了陰將殺人全過程的牧民,卻未被那名陰將給擊殺掉呢?”
“因為據那二人所言,斬殺那員重騎兵衝鋒將領的無頭將軍,仿佛殺人目標異常地明確。在斬首掉那員將領後,便直接拎著其頭顱,策馬轉身離去了…對於那倆距離其並不遠的牧民,便仿佛是壓根兒沒瞧見一般,從其身旁擦身而過…”
聽了這番話,葉知秋便開始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對於他來說,如若這一切是真實發生過的,那麽這名目標明確的屠人陰將,還當真是聞所未聞,並不能將其歸入某類常見詭異的存在…至少師傅生前之時,並未給自己講述給這類屠人陰將的存在。
陰兵借道,這種現象確實會時有發生。通常是在人之將死時,會有地府派遣來的幾員陰兵駕到,將陽壽已盡之人的魂魄架走,帶回地府之中,再由地府中的判官另行處置與管理…
然而,這些地府派遣來帶走人魂魄的陰兵,並不會無緣無故便取活人性命。除非是那活人有意攔擋其去路,抑或者是蓄意攔阻其帶走將死之人的魂魄…而且通常來講,若不是擁有陰陽眼的活人,平日裡也壓根兒便瞧不見他們。唯有在那陰氣濃重、風水格局失衡的地方,方能有未開陰陽眼的活人,有幸得以一睹這“陰兵借道”的怪象…
至於這陰兵陰將開始蓄意謀殺,強行斬殺那陽壽遠遠未盡的活人,同時還目標性如此明確,在誅殺對方後,對一旁的路人視若無睹,直接擦身掠過、轉身離去。這一切,在葉知秋看來,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詭異怪象,是早先從未聽說過的……
“嗨呀,當然了,你也甭把這倆牧民的言語太過當真!”
見葉之秋坐在那裡兀自不言語,那矮個子繼續開口道,“…畢竟啊,這倆人也只是口說無憑。依俺來看呐,沒準兒這倆牧民正是布兒赤金盟主所雇傭來的…嘿嘿,
你懂得,散步謠言嘛…不然,這一切的幕後推手,不就全落在他布兒赤金盟主的腦袋上了嘛?” “當然了,這烏爾善大首領也不是個傻子!他自然是不會相信兩名牧民口中的胡言亂語…”矮個子笑了笑,撓了撓腦袋道,“這不,方才烏爾善大首領帶領著手下一乾重騎兵,氣勢洶洶地衝去了盟主府,那可不正是懷疑這一切的背後,皆是布兒赤金盟主所為,欲要前去對質,給死去的心腹們討個說法兒嘛…”
“嗯,那倒也是…”葉知秋聽罷,尋思著說道,“畢竟,這趁人之危,前去掠奪對方轄區的物資資源是一碼兒事兒…然而,直接暗中派人擊殺對方旗下的四名心腹之人,其中甚至於還有對方的區域首領和衝鋒將領,那便是另一碼兒事兒了…老話兒說得好,這士可忍,孰不可忍呐…”
話及於此,那矮個子還想再與葉知秋聊上幾句,卻忽然間,聽他身旁坐著的那名高個子開口說道:“是時候該動身了。這次的活兒,可絕不能遲了…”
“成吧…”只見那矮個子翻身站起,朝葉知秋拱了拱手道,“俺們哥兒倆這會兒該去幹活兒了,嘿嘿…這位兄弟,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啦,哈哈哈!”
“得嘞,您忙著去吧!”葉知秋見狀微笑一下,也朝對方一拱手道。
緊接著,這一高一矮兩名漢子,便向老板付了酒菜錢,旋即抄著各自的家夥什兒,漸漸消失在了當街的盡頭。
見聊天兒的對象已走,葉知秋覺得自個兒一人再繼續待在這兒也沒什麽勁了,便仰頭將壺中燒酒一飲而盡,又管小吃鋪兒老板叫了一壺額外的燒酒,傾倒進了腰間的紫檀酒葫蘆兒之中,旋即便付了酒肉錢,起身牽馬,也朝著當街的盡頭徐徐行去……
時間一晃即逝,轉眼間,又到了天色擦黑兒的時候。葉知秋獨自一人在城中溜達了大半天,嘗試著吃喝了不少北境羌羯族的特色小吃和奶製品,此時便感到身子骨有些乏了,索性便朝當街不遠處一家肉眼可及的茶攤兒走了過去。
這是一家露天的茶攤兒,最佳的座位也只是腦袋頂上加了個草棚兒,攤兒內賣的是本地特色的大碗兒茶。這種大碗兒茶呢,泡的是北境這邊兒獨有的一種野生草茶。這種草茶大量生長於北境的小山丘間,采茶人只需屆時挑著扁擔上山采茶,便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並不需要單獨開辟荒地來種植茶田。這樣一來,也比較符合羌羯一族遊牧生活方式的本質。
至於這種草茶所浸泡出來的味道,則頗為粗糙,實際上喝茶者也嘗不大出來裡邊兒有什麽細膩的滋味兒。來喝大碗兒茶的人,基本上都是口渴得不得了, 來一解口舌乾渴的痛苦。因此在北境這邊兒,確實也不存在什麽實質上的茶文化,茶葉種類甚是單一,就只有野生草茶這一種茶葉。而泡飲之法呢,也唯有大口灌飲大碗兒茶這一種喝法。
葉知秋拴好老馬後,於頭頂上帶有草棚兒的一張長凳兒上落座,管茶攤兒老板叫來了一碗兒草茶。正準備端起茶碗兒痛飲一番之時,卻忽然間,感到自己的肩頭被人給拍了一下。
這一拍之下,葉知秋登時便進入了警戒狀態,當即便本能地去抓一旁立著的唐刀。殊不料,卻聽身後一個女聲開口說道:“葉大俠,怎麽這麽巧,你也在這兒啊?”
葉知秋一聽對方這女聲,仿佛倍兒耳熟,仔細一回想,便登時放松了警惕,旋即將手中已然抄起的唐刀又放回了桌邊兒,緩緩轉過頭來,微笑著說道:“嘿,我還道是誰,原來是白姑娘啊!好巧,好巧啊!”
“是啊!”卻見身後的白婉瑩蹦蹦躂躂地跑到了葉知秋身旁,甚是爽朗地笑道,“…這才一天的工夫,沒承想又在這兒遇到你啦!”
只見此時的白婉瑩,已然換上了另一身乾淨的衣物,把先前那身沾染了鮮血的衣裳給換掉了。而其精氣神兒,一打眼兒瞧上去,也比前一天強上了不少。此刻,她正搖頭晃腦地站立在葉知秋的身畔,似乎對能夠再一次瞧見葉知秋,感到甚是興奮。
葉知秋見狀笑了笑,朝桌子對過兒的長凳兒上一攤手,輕聲道:“既然如此,葉某今兒晚上能與白姑娘您再次相遇,怕便是天意了,哈哈哈!得,快請落座吧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