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方源就跟隨著李世民來到博陵崔氏。

在李世民的強硬態度下，博陵崔氏的守門護衛都沒時間稟報，眾人就進了博陵崔氏。

“讓崔潤玉出來見朕！”

李世民徑直走到大廳坐下。

兩邊有軍隊保護著，博陵崔氏的護衛根本擋不住。

聽到李世民的要求之後，一些護衛快速離去通報。

實際上，就算沒有李世民現在的要求，在李世民闖入博陵崔氏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去通報崔潤玉。

沒多時，崔潤玉就帶著幾個族老到來，現場的護衛被他打發離開，博陵崔氏的人就剩下他和幾個族老。

李世民見狀，也是擺擺手，李君羨就讓帶來的護衛撤退，退得遠遠的，就留下方源和薛仁貴在一旁候著。

“陛下這麽晚到來，所謂何事啊?”

崔潤玉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方源，澹然坐下。

“崔族長明知故問嗎?”

“朕看你也不像是剛起床的樣子，就直入主題吧。”

李世民呵呵笑道。

不僅是崔潤玉，還有其他幾個族老，都不像是剛起床。

剛起床的人臉上幾乎會帶著睡意，並且衣服什麽的也可能會來不及換。

但崔潤玉和博陵崔氏的幾個族精神抖擻，衣服也沒有更換的樣子，可見他們其實沒有睡。

沒有睡，那就是一直關注著鄭觀音府邸的事。

“陛下想聊什麽?”

崔潤玉笑容收斂，沉聲道。

聰明人，不說湖塗話，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鄭仲仙已經被被斬下一塊耳朵，你覺得你的耳朵值多少錢?”

李世民似笑非笑說道。

崔潤玉等人一聽，頓時神色一變。

他們是知道鄭仲仙已經失敗，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

畢竟是大晚上的，鄭仲仙本人也痛得要死要活，離開鄭觀音府邸之後就趕回滎陽鄭氏。

“陛下想要什麽?”

崔潤玉沉聲道。

臉色又難看幾分。

被威脅，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從此以後，紙幣只能由朝廷印發！”

李世民沉聲道。

紙幣的推行，讓李世民嘗試到錢有多麽的好賺。

只需要方源那邊印刷，朝廷就有源源不斷的錢。

印刷的過程中是需要擔心紙幣過剩，但稍微過剩又不會引起什麽問題。

現在，紙幣只在長安城附近使用，還沒有推行全國，到時候將會是天文數字的回報。

“不可能。”

崔潤玉斬釘截鐵說道。

紙幣的利潤他同樣知道。

現在沒有高密公主使用假幣干擾。

那麽他們博陵崔氏就會繼續推行紙幣。

從目前來說，博陵崔氏推行的紙幣比朝廷的還廣。

他們有其他的五姓七望支持，大半個大唐都開始流通紙幣。

這麽大的利益，博陵崔氏怎麽可能會讓給李世民?

而且還有一點，那就是收刮的問題。

博陵崔氏完全可以利用這次紙幣大肆斂財，得到更多的銅錢。

往後紙幣不值錢了，民間亂起來需要擦屁股的是朝廷，不是他們博陵崔氏。

“皇帝，你太會獅子開口了吧?”

“皇帝是不是覺得我們博陵崔氏也那麽好欺負?”

“你要是想鬧事就直接說，我們博陵崔氏可以奉陪到底。”

在場的幾個族老語氣比較衝。

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說話仿佛沒有一點回旋的余地。

他們都不給李世民面子，甚至還想和李世民開戰，看看誰損失得大。

“幾位族老以為大唐還是以前的大唐?”

李世民眼神一沉，冷聲道。

大唐剛剛創立的時候，多虧多方世家的支持。

但是現在，在李淵和自己的治理下，大唐慢慢脫離世家的掌控。

雖然朝廷還是很多官員是來自各大的世家，但軍隊已經逐漸轉移到皇帝手中。

只要軍隊在手，那麽世家就不可能再那麽囂張，想要和朝廷對抗得掂量掂量。

當然，李世民也不想和他們硬碰硬，因為鬧起來朝廷的大臣們不做事了，朝廷也很難運行得過來。

是一個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辦法。

“哼，區區十多年的發展，難道還能飛天不成?”

“廢話少說，想要奪取紙幣發行絕對不可能！”

“開戰吧，囉囉嗦嗦的，老夫早就受夠了！”

博陵崔氏的族老們依舊吵吵鬧鬧。

李世民看著，臉色慢慢變得陰沉。

他是不想開戰的，但也不可能向博陵崔氏示弱。

而崔潤玉卻不作回答，這讓李世民心有不滿，卻一時無化解之策。

“那就開戰，看誰死的人多，看誰更加心痛！”

方源突然插話道。

他心中歎息，因為本可以不參與話題的。

但李世民帶自己來，就已經是和李世民站在同一戰線。

博陵崔氏的幾個族老頓時不說話了，都有些不滿地看向方源。

幾人都沒有想到，一直沒有說話的方源會突然說話。

他們一致認為，方源是沒有資格插話道

李世民的臉色恢復正常。

幾位族老的臉色變得難看，想要呵斥方源。

但這個時候，崔潤玉再次發話，他們幾個就將話吞了回來。

“開戰都是粗鄙人才做的。”

“今晚一事或者我博陵崔氏有點關系，但紙幣一事陛下就不要想了。”

“陛下不是布局剿滅毗沙門和鄧陵氏之墨嗎，博陵崔氏可以以五姓七望的名義向江湖發現劫殺令，幫你清除那些余孽。”

崔潤玉想了想說道。

“可以。”

“三天之內朕要收到消息。”

李世民滿意點頭，起身離開。

方源有些愕然，但連忙起身跟上李世民。

崔潤玉等人都沒有送李世民，沉默地坐在原位上。

沒多時，方源等人就出了博陵崔氏府邸。

“陛下，劫殺令是什麽?”

方源很是好奇。

本來李世民是想要紙幣權的。

但最後用劫殺令換了，劫殺令有這麽大的能量?

“就是江湖中的追殺令，以五姓七望名義發行，比較厲害而已。”

李世民解釋道。

隨即上了他的龍輦回宮。

這一次，方源沒有跟上，目送著李世民離開。

聽到李世民的解釋，方源算是明白劫殺令的意思，也感覺它的能量大。

五姓七望在地方上的威望比皇帝的還要厲害，以五姓七望發行劫殺令，那不管是地方鄉紳還是地方官員都會響應，使得毗沙門和鄧陵氏之墨沒有容身之地。

很快，方源返回方府，洗個熱水澡後準備睡覺。

但剛回到院子，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嚇了方源一跳。

循聲望過去，就發現有個人影躺在那裡。

狗子等巡邏的人也發現，快速將那人圍住。

“老爺，好像是墨采苓。”

狗子不確定說道。

他也見過墨采苓，有過幾面之緣。

之前墨采苓受傷，在方府待了一段時間。

“是她?！”

方源有些詫異走去。

她不是在驪山嗎，怎麽出現在這裡?

方源走近的時候，墨采苓已經昏迷。

身上的衣服很多血，有她的也有別人的。

想了想，方源將她抱起，轉移目的地，省得吵醒杜妙顏。

不過剛剛將墨采苓抱起，她就呻吟一聲，快速睜開眼睛，眼神中滿滿的謹慎和殺意，甚至雙手下意識做出戰鬥的姿勢。

但是看到方源之後，眼中的謹慎和殺意瞬間消退，戰鬥的姿勢也松弛下來，整個人頓時就軟在方源的身上。

“我差點就出不來了。”

墨采苓虛弱說道。

眼角湧出淚水，十分虛弱。

“發生了什麽事?”

方源輕聲道。

邊走邊走，並讓狗子去請大夫。

“寶藏裡面有怪物，殺了很多人，我爹為了保護我死在裡面了。”

墨采苓哽咽道。

眼淚如決堤一樣流出。

“節哀。”

方源張張口，歎息道。

還想問問是什麽怪物的，不好意思繼續問。

“我逃出之後，在驪山又遭遇了伏擊。”

“和一些同門想著到長安城和其他同門集合，但沒想到他們都死了，我們再次遭到伏擊，最後就剩下我一個人活著。”

墨采苓繼續哭道。

她現在就好像是一隻受傷的貓，卷縮在方源懷裡。

“至少你安全了。”

方源歎息，安慰著她。

很快，方源轉到客房，將她放下。

“好好休息，待會會有大夫來給你檢查身體。”

方源安慰道。

有點困，也覺得等會大夫過來檢查身體自己留在這裡不方便。

看墨采苓的樣子，感覺還有些地方流著血，是需要換衣服的。

“不要走，陪陪我。”

墨采苓拉著方源的衣服，哽咽道。

一夜之間，他不僅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同門也幾乎死光。

以前還覺得自己挺隨性的，但當事情發生之後，墨采苓第一次感到孤單和害怕。

“嗯，我不走。”

“皇帝讓五姓七望對你們和毗沙門發行了劫殺令。”

方源心中歎息，留了下來。

“劫殺令?！”

墨采苓眼神一閃，神色變得慘然。

這一晚死傷無數的兄弟，看樣子連長安城都難以逃出去。

作為江湖中人，她遠比方源還要了解劫殺令的危害。

如果說朝廷有通緝令，那麽江湖就有追殺令。

在這裡兩者之上，還有劫殺令。

動用了劫殺令，不管是朝廷還是江湖，都會被追殺。

除非說躲進深山野林，要不然很難保證不會被發現。

這就是劫殺令的可怕，很少能有人能夠躲得了劫殺令。

“你這段時間就留在方府養傷，沒事不要出門。”

方源叮囑道。

他只是有些了解劫殺令的厲害。

但可以肯定，從明天開始，朝廷會正式通緝毗沙門和鄧陵氏之墨。

然後五姓七望他們也會動用關系追殺這些人，他們將會成為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這個時候墨采苓要是出到外面，方源也不敢保證她的安全，甚至還可能會牽連到方府。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方源都不希望發生。

“真是人一倒霉，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我就說叫我爹不要盯著寶藏，他硬是不聽，現在好了吧?”

墨采苓神色有些猙獰說道。

像是怨恨，又像是悲傷，最後又變得頹然。

一夜之間變化太大，她一時間很難接受，神智不是很清楚。

沒多時，狗子請來的大夫到來，還專門請兩個女大夫過來。

“方侍郎，請您和諸位先出去。”

女大夫提出意見。

方源自然沒有意見，帶狗子等人離開。

不過方源也沒有立即回房間睡覺，在門口等待著。

看了眼天色，天邊已經吐出魚肚白，很快就要上早朝，沒必要再睡。

約莫一炷香之後，女大夫出來，告知方源墨采苓傷勢嚴重，但沒有致命的傷，就是情緒不太穩定。

方源給了錢，讓狗子送人回去，返回房間的時候發現墨采苓已經入睡，就不再打擾，交代幾句之後離開。

剛回到院子，杜妙顏就醒來。

杜妙顏會在方源上早朝前起來，給方源準備服裝等等的。

“夫君你昨晚沒回來睡嗎?”

杜妙顏有些意外問道。

她起床的時候，摸了摸旁邊的位置，一點溫度都沒有。

一般而言，如果方源一起睡，她會方源入睡的時候知道，提前起床也能摸到方源留下的余溫。

“沒睡，昨晚很晚才回來。”

方源走近杜妙顏，將杜妙顏的嬌軀摟緊懷裡。

天氣有點寒冷，所以方源就抱著杜妙顏走進房間，順便把門關上。

“夫君，你身上怎麽有血腥味?”

“陛下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麽事?”

杜妙顏神色凝重道。

昨晚和方源回來後，方源不讓她一同做事。

但方源和程咬金是進宮的，也就是為了皇帝的事進宮。

是什麽情況她一時間忘記問了，淨是想著今日上早朝的事。

“皇帝沒事......”

方源搖搖頭道。

將昨晚進宮之後發生的事告訴杜妙顏。

並且最後還告訴她劫殺令和墨采苓在方府。

“劫殺令......那墨采苓留在我們方府會成為個麻煩。”

杜妙顏有點擔心道。

是皇帝要求發行的劫殺令。

那皇帝今天肯定會發出全國通緝令。

墨采苓的身份在鄧陵氏之墨中肯定不簡單。

要是被發現，那就是戶部侍郎私藏欽飯，後果可怕。

“先留著吧，說不定會成為一個好幫手。”

方源搖搖頭說道。

墨采苓會是個麻煩，但她能力很強。

如果能留下，對方府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助力。

如果不能，讓她養好傷之後偷偷離開也可以。

“先不說這個，夫君你該上早朝了。”

杜妙顏點點頭，催促方源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