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
方源最終小聲說道。
盡管滿腦子的疑惑,但也得離開才行。
現在夜深人靜,長留在這裡不安全,更不可能闖進府內。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關押鄭觀音府邸的大門再次打開,一群黑衣人魚貫而出。
片刻的功夫,黑衣人就將方源幾人包圍在中間,嚇得青媱和薛嬌燕一跳,連連靠近薛博武。
“方源?!”
毗沙門軍師走出。
看到是方源後明顯有些震驚。
看到方源懷裡的方京玉後,愣了愣神。
“等會他們若是動手,青媱和嬌燕負責大聲尖叫。”
方源沒有立即理會毗沙門軍師,而是優先做出決策。
現在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任何風吹草動也可能會引起巡邏護衛的注意。
而且這裡是長樂坊,距離皇城不遠,還有可能會將巡邏的金吾衛引來,或有可能會引得住附近的權貴注意。
在這裡雖然不安全,但毗沙門軍師應該也會有所忌憚。
“好,好的。”
青媱和薛嬌燕連連點頭。
這麽晚,這麽多黑衣人包圍,她們很怕。
薛博武則是顯得很鎮定,全程站在方源旁邊不說話。
“有趣,沉穩得令人感覺可怕。”
“我相信你昨晚破我的局不是撞巧的了。
”
毗沙門軍師呵呵笑道。
他的聲音依舊很奇怪,聽不出男女。
又因為全身夜行衣,方源更無法估算出是男是女。
保密工作做得像他這樣子,也是少有,無怪朝廷沒有他的資料。
“那你是放我走,還是冒著被發現的風險?”
方源盯著毗沙門軍師,沉聲道。
“自然是放你走了。”
“請吧。”
毗沙門軍師沉吟片刻後說道。
話落,圍著方源的黑衣人散開兩邊,空出位置。
青媱和薛嬌燕當即想要離開,但還是看向方源,要確定方源的意思。
“博武,你先離開。”
“別回方府,直接持我手令去縣衙,調人過來。”
“如果路上遇到巡邏的金吾衛,也請他們過來。”
方源深深看著毗沙門軍師,沉聲道。
想了想,方源覺得就這樣離開很危險,難免會被毗沙門軍師中途截殺。
畢竟這一路回去,會離開這片權貴地區,也有比較偏僻的地方,在那動手的話很難引起別人的注意。
故而讓武功高強的薛博武先離開是最好的,他一路回去都不擔心被人截殺,可以輕松從縣衙調來值班衙役。
“好,好的。”
薛博武有些愕然。
擔心地看向她姐姐一眼。
“快去啊。”
薛嬌燕好像明白了方源的想法。
看到薛博武看著她的時候,重重踢了一腳薛博武。
薛博武這才離開,很快消失在黑色中,隻傳來他跑步的聲音。
“方源,真謹慎,你安全了。”
毗沙門軍師看著薛博武離開的方向久久才回頭。
從薛博武的疾跑的腳步聲可以聽出,這不是一般人能夠追上的。
“小心使得萬年船,面對你不得不謹慎點。”
方源依舊提防著毗沙門軍師。
不提防不行,對方人太多了。
唯一能讓對方忌憚的,就是引起周圍權貴的注意。
“我真想冒著風險也殺了你。”
“但是我又擔心有人來打擾這座府邸主人的安寧。”
“不如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現在就退走,如何?”
毗沙門軍師言語間帶著濃濃遺憾說道。
“你說。”
方源沉聲道。
果然,對方謹慎得很。
“我今日放你一次,你來日不得帶人打擾這裡的安寧。。”
“你也明白,今日之後我不可能再到這裡,你來搜查也搜查不出了什麽。”
毗沙門軍師沉聲道。
“可以,但我也有個條件!”
方源想了想,沉聲道。
“你還敢提意見?”
“那你說說看吧。”
毗沙門軍師被氣笑。
敢情自己對他沒有威懾力了。
又或者是篤定自己不敢冒險殺了他。
“今日之後,我和毗沙門的恩怨兩清,你們不得再針對我!”
方源沉聲道。
越是了解毗沙門,就越知道它的強大。
這股力量還可能和國公以及前太子等等有關,涉及了皇權。
而且還是處於暗中的,方源不想與他們有太多的糾葛,也不想暗中捅刀子。
“你真是過分,這樣的條件也敢提!”
毗沙門軍師冷聲道。
“你盡管可以動手。”
“看看是你先將我們殺了,還是我們先引得周圍權貴的注意。”
方源冷聲道。
他在賭,賭毗沙門軍師不敢。
對方很在意被關押在這座府邸裡的鄭觀音,不想有人過來打擾。
而如果他現在動手,自己等人反擊和大叫期間,很有可能會引得周圍權貴的注意。
也許他是能夠將方源等人殺死,但毫無疑問也會被人知道,可能沒有時間清楚屍體等等。
最終查桉的時候,還是會被人知道這裡,同樣會有查到鄭觀音的身上。
畢竟鄭觀音是隱太子的正妃,她現在估計已經因為毗沙門而被盯著了。
“算你狠!”
“但是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往後我們還有碰撞的話,恩怨還會繼續!”
毗沙門軍師深吸口氣,沉聲道。
“成交!”
方源露出笑意。
他猜得沒錯,對方果然是很在意鄭觀音。
只是不知道,鄭觀音到底在毗沙門中充當什麽角色。
“走!”
毗沙門軍師冷聲道。
說完,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圍著方源的那些黑衣人也紛紛離開,消失在夜中。
方源見狀,懸緊的心總算是松了口氣。
“方,方源,我們安全了嗎?”
薛嬌燕緊張問道。
青媱也是緊張看著方源。
“安全了。”
方源不太確定道。
毗沙門軍師是怎麽一個人不確定。
他目前退走,有沒有隱藏在黑暗中也不確定。
“那我們回去?!”
薛嬌燕以為真的安全,松了口氣。
“等博武來吧。”
方源將方京玉放在地上,伸了懶腰。
他不確定毗沙門軍師是否會隱藏在黑暗中突擊。
所以最安全的辦法就是在這裡等,等到薛博武帶人到來為止。
“好吧。”
“這家夥,睡得真香。”
薛嬌燕都都嘴,坐在方京玉旁邊。
看著方京玉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埋怨道。
都是這丫頭惹的禍,她反而是一點都不知道,還睡得那麽香。
青媱也感覺累得不行,跟著同坐在方京玉的旁邊,小手捶著發酸的兩腿。
方源盯著睡熟的方京玉,眉頭微微皺著,好奇方京玉到底是什麽身份?
還記得她剛剛到長安城的時候,拉著自己的手說怕。
現在更夢遊到這裡......
約莫一炷香後,薛博武去而複返,還將鄭九等衙役帶來。
縣衙每晚都會有人值班的,而且還有一部分衙役是住在縣衙裡面。
這一次出動,直接拉來了將近八十人,浩浩蕩蕩衝來,引得一些人注意,幾家權貴大門都微微打開查看發生什麽時候。
“姐,方源,你們還好吧?”
薛博武額頭滿是汗,擔憂地看向薛嬌燕和方源。
看到薛嬌燕和青媱坐在地上,他還以為出了事。
直到看到薛嬌燕和青媱站起來沒事後,他放心下來。
“方令,請吩咐!”
鄭九徑直走到方源面前行禮道。
他神色凝重,喘著粗氣,但眼神凌厲。
又有人深夜要針對方源,他們是找死!
“沒事,回去吧。”
方源沉吟片刻,澹然道。
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沒必要涉足太深。
鄭觀音是隱太子正妃,換句話來說就是皇帝李世民的嫂嫂。
李世民將嫂嫂囚禁在這裡,正常來說肯定是有人看守著的。
可毗沙門軍師還是進出自如,自己再深入查探,不是打臉李世民嗎?
而且還不能確定毗沙門軍師是否隱藏在黑暗中,沒有必要冒險深查。
如方源所想,毗沙門軍師一直躲在黑暗中,看到方源離開之後松了口氣。
但他並沒有如他所言的那般,並沒有離開,而是孤身一人偷偷再進府邸。
一夜就這樣過去。
方源再次和毗沙門軍師撞面沒有引起任何風波。
當東方的朝陽升起的時候,方京玉從床上醒來。
“哎呀,好累呀。”
“咦,老爺怎麽會在我的床?”
方京玉從不賴床,一醒就坐起來。
但剛起身,就發現自己好累,還看到方源睡在自己床上。
不過看了看四周之後,方京玉立即小心爬下床,因為她發現這裡不是她房間。
越過方源的時候,方源也從睡夢中醒來。
“老,老爺。”
方京玉一聲驚叫。
落在床上後,緊張站立著。
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低著頭,雙手交集著。
“還記得昨晚發生什麽嗎?”
方源打了和呵欠,起身說道。
昨晚和方京玉回來後,這丫頭好像做了噩夢,抓住方源的衣服不肯松開。
想了想,方源就丟她在自己的床一起睡,反正她還小,也沒有什麽問題。
“不,不記得了。”
“好像是做了噩夢,現在全身都好累。”
方京玉想了想,搖搖頭說道。
看方源沒有怪她誰他的床,慢慢松了口氣。
作為被收養的孩子,方京玉在府上一直都很聽話。
她知道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還知道如何討好人。
比如只要方源在,她就會主動幫方源按摩,比紅絮青媱還積極。
“你認識鄭觀音不?”
方源想了想問道。
“鄭觀音?”
“不認識。”
方京玉的聲音大了不少。
但小腦瓜想了想,遺憾地搖搖頭。
“你還記得以前在長安城怎麽生活的嗎?”
方源繼續問道。
方京玉或者知道鄭觀音。
但可能是因為年紀小,忘記了。
要知道,方京玉現在才七八歲的樣子。
一個小孩從長安城流浪到遼州城,估計也要半年吧?
如此一算,她在長安城的年齡更小,還不記事也有可能。
“在,在黑溜溜的地牢裡......”
“有人打我們,也有人不給我們飯吃......”
“我,我,嗚嗚嗚......老爺,我不敢想,我可以不想嗎?”
方京玉的身體顫抖著。
剛開始的時候聲音還正常的。
但幾句話之後,眼淚嘩啦啦落下。
看她的臉色,都一下子就變白,滿臉恐懼。
“那就不想了。”
“不開心的事就不想了。”
方源將她抱在懷裡,安慰道。
或者方京玉是毗沙門訓練的工具人吧。
這才使得她面對長安城的時候很怕,更知道關押鄭觀音府邸的狗洞。
還記得剛見方京玉的時候,她身上有很多傷口,脖子更有一條碗口大的傷疤,現在都還沒有消去。
方京玉很快不再哭,但身體還是有些抽搐。
她很懂事,很快就掙扎出方源的懷裡,擠出笑容。
“去洗漱吧。”
“趁李丹秋姐弟還在府裡,多些找他們學習。”
方源笑了笑,在她腦袋瓜揉了揉。
這孩子,太懂事了,缺少點小孩子應該的調皮。
但是也難怪,寄人籬下,擔心被趕走,懂事是應該的。
“好的,我這就去!”
方京玉重重點頭。
小跑著離開方源的房間。
自己到水井打水洗漱,還想幫方源盛水到房間。
但是方源已經起身,不需要她這麽麻煩,兩人一同在水井邊洗刷。
吃完早餐,方源就出發縣衙。
剛到縣衙,李道宗竟然到來。
“方令,有事和你單獨談談!”
李道宗正色道。
“請到會議室。”
方源心中一驚,起身道。
長安縣衙的布局和刺史府的相視。
一邊是縣丞和主簿等官辦公的地方,一邊是會議室和牢房入口。
至於背後,則是後院以及檔桉庫等等。
會議室內。
“本王有重要發現。”
“毗沙門將會在近期造反!”
李道宗神色濃重,沉聲道。
“造反?!”
“沙子實他們說的?!”
方源大驚。
沒想到李道宗找他竟然是說這個。
還以為是墨采苓或者昨晚的事被他得知。
但李道宗所言的這件事更讓方感到震驚。
造反......毗沙門還真是什麽都敢做啊。
“從他們的話中推斷出來的。”
“現在朝廷主要兵力在外,猛將也只有尉遲敬德在長安城。”
“毗沙門很有可能會利用朝廷與東突厥開戰這段時間造反。”
李道宗沉聲道。
現在朝廷和東突厥開戰,兵力都被支出去。
不僅是兵力,帶兵打仗的將軍也都帶走一大部分,長安城僅剩一兩個。
那麽在這段時間叛亂的成功率是最高的,是一個超級好的機會。
不過幸好的是,前方戰場捷報連連,勝利就在眼前。
按照他所知,一兩個月內,勝利分曉。
“嘶!!!”
“陛下知道了嗎?!”
方源倒吸口涼氣。
怪不得毗沙門要毀掉黃河堤壩,還引進東突厥鐵騎。
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大唐人心大亂,然後趁機造反。
怪不得毗沙門軍師說自己知道得太多,原來是這個意思。
“陛下已經知道。”
“命本王提醒你,這些日子你多觀察長安城的情況。”
“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可以找本王或者找陛下說明。”
李道宗沉聲道。
事情很嚴重,但皇帝還想趁機鏟除毗沙門。
於是沒有大張旗鼓,僅僅是通知一些重要部門的人物知道。
比如方源,他身為長安令,負責長安縣治安,管理長安縣的大小事務,應該知道。
“下官明白了。”
方源重重點頭道。
同時想著是否告訴李道宗昨晚發生的事?
畢竟已經演變到造反,事情太大,不該有所隱瞞。
“明白就好。”
“這些天你多辛苦點。”
“不過也要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李道宗點點頭道。
神色慢慢放松下來。
“任城王,下官有個疑問。”
“鄭觀音現在什麽情況?”
方源沉吟片刻問道。
他還在考慮著昨晚的事是否要告知李道宗。
“鄭觀音?”
“你懷疑她和毗沙門有關?”
李道宗眉頭頓時一皺道。
看向方源的神色微微有些變化。
像是警惕,也像是責怪,還有其他意味。
“毗沙門是隱太子的小名,這不是什麽秘密。”
“而鄭觀音是隱太子遺霜,下官難免會懷疑到那裡去。”
方源解釋道。
同時詫異李道宗的神色變化。
“懷疑也正常,實際上本王也有所懷疑。”
“但鄭觀音身份特殊,不是我們應該懷疑的,你也不要盯著她。”
李道宗釋然。
神色慢慢恢復原來的樣子。
對方源的解釋沒有任何懷疑。
方源張張嘴,想說其他,但被李道宗伸手打斷。
“這麽說吧。”
“鄭觀音由陛下看著,不由我們管。”
“如果鄭觀音與毗沙門有關系,他不可能不知道。”
李道宗沉聲道。
神色有幾分玩味,但很快消失。
“好的,下官明白。”
方源點點頭說道。
決定不將昨晚發生的事告知李道宗。
按照李道宗的意思,就算該懷疑鄭觀音也不是自己等人能懷疑的。
“好了,本王回去了。”
“記住, 不要查鄭觀音,除非你真的掌握實據,否則會被陛下不喜的。”
李道宗起身。
準備離開後又再次提醒方源。
方源表示明白,送李道宗出到門口。
看著李道宗離開的背影,方源陷入沉思。
事情真的越來越複雜了,毗沙門竟然想造反。
剛就任長安令,就遇到造反這種事,很是鬧心。
還沒閑過,總不能一直忙碌,一直給朝廷賣命吧?
想了想,方源沒有回去辦公,走出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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