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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使徒》第245章 神意(1)
  王庭生命樹確實大,大到已經顛覆了羅傑的認知——那幾乎觸碰到天際的樹冠上,承載了整個王庭的全部核心機構。這棵樹存在,新月王庭的秩序便存在。可以不摻雜任何誇張成分地說,這棵生命樹本身便是一座王城,一座名為“多瑞亞斯”的王城。

  一樹便是一城,羅傑現在總算直觀感受到了生命樹的價值。

  “怪不得你們玩命似的要在隆內塔種樹,這樣的樹,確實值得種啊。”羅傑站在提供上下通行的懸浮平台上,一邊端詳著與人類世界迥異的景致,一邊感慨著對迪麗雅說道。

  迪麗雅看了他一眼,冷淡回道:“生命樹是我們精靈一族的象征,並且他是有智慧的。不要以你們人類的見識對其進行揣度。”

  “哦?”羅傑從迪麗雅的語氣中聽出了不滿,心說自己說錯什麽了麽?他有些不解地回頭看向席琳與蒙莉莎,想從二人處得到點提示。不過她們沒搭理羅傑,都在一心一意感受眼前的壯觀。

  羅傑聳聳肩,心中猜測樹精靈大概是將生命樹看成神祇一樣的角色,“不可妄呼其名”之類的。他用“種樹”這個詞似乎不太妥當,也許應該用“請他老人家把自己的一部分栽下去”之類的語句……

  想到這裡,羅傑不由地發笑,於是換來迪麗雅更多冷眼……

  ……

  在平台之上等待的是佩克。羅傑樂呵呵地迎上去道:“吆,沒想到是我尊敬的導師您屈尊降貴,親自來迎接啊!”

  佩克臉上本就不自然的笑容頓時更加生硬了。他嘴角抖了抖,假裝沒看見羅傑,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令他倍感親切的席琳。後者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小女孩一般湊過去撒嬌,而是顯得很穩重地先略略屈身,施了一禮,這才笑靨如花地迎了過去。

  迪麗雅向佩克點頭表示敬意,隨即一聲不吭地退了下去,將這裡交給了人類。

  羅傑有些尷尬了。他剛才並沒有故意刺激佩克,只是初來乍到,看見了不少新奇玩意,一時興致有些高,嘴上沒把住門而已。看見對面的倆人不願意搭理自己,他自覺地將目光轉向蒙莉莎……

  女劍士目光灼灼地盯著佩克,顯然心中急切想知道內森的情況,但是出於禮節又不方便立即開口。兩種思緒衝突,她的眼中又哪裡有羅傑的存在?

  羅傑掃了一眼勉強用樹精靈服飾把胸毛遮擋起來的格魯,想了想,還是沒去湊近乎。於是他踱到茱蒂絲身旁,右臂環在她腰間,用精靈語抱怨道:“他們都不理我啊,看來只能咱倆相依為命了……”

  茱蒂絲不知道羅傑又發了什麽瘋,嚇得一哆嗦……

  小小插曲過後,佩克帶著眾人在周圍簡單轉了轉,解說了這座樹城的構造。羅傑他們現在所在的是迎客區,顧名思義,是專門迎來送往的地方,同時也有不少樹屋來提供居住。在同一層,還有一些功能性區域,可以提供休閑、娛樂與生活必需品。

  生命樹王城是立體結構的,在迎客區的下一層,是侍從、雜役工作與生活的區域。而向上,是議事、行政等王庭公務區域。再向上,則是新月王庭的王室所在。王族成員大多生活在那裡。

  佩克顯得很忙的樣子,匆匆介紹了下王城,便準備離開了,只是說改日再詳談。羅傑等人追問了一番,才從他口中了解了一些這半個月內發生的變故。

  話說米蘭達等人偷襲紅龍團基地這件事,不過是南方戰事中的一個小小插曲而已。當時,

阿迪娜情報機構得知新月王庭打算在隆內塔栽種第九棵生命樹後,立即做了相應部署。他們的計劃是在最短的時間內,以雷霆之力打消新月王庭“不切實際的幻想”。  為此,阿迪娜暗中抽調了北方阿肯色平原上的高端戰力,準備迅速解決南方禍患,再回軍全力應對國戰。與此同時,阿迪娜皇室也向南方貴族們妥協,以完全自治權為代價,換取了他們的支持。

  由此,除了手筆驚人的大遮蔽術以及大貴族私人力量,阿迪娜一共抽調了十一名聖域參與南方的“種樹之戰”。

  阿迪娜帝國軍分為三路,東路聯合貴族私軍,突襲並佔據了新月軍的暗星谷基地,斷絕了隆內塔東側補給線;西路以倫爾托守軍為主體,進駐並臨時重建了被毀掉的利爾斯,截斷了新月軍西線通道;而中路則以第十三軍團為主力,以七名聖域強者為核心,對防守隆內塔的新月軍進行了強攻。

  此一戰,阿迪娜東西兩路都達到了戰役目的,成鉗狀將進出隆內塔的路完全封堵,但是中路卻久攻不下——新月王庭幾乎所有聖域傾巢而出,將隆內塔防線經營得如同鐵桶。

  埃爾斯特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在“種樹之戰”剛剛爆發沒多久,便在阿肯色平原發起了全線強攻。本就處於劣勢的阿迪娜人因為力量抽調,自然節節敗退,北方戰場上又丟了幾個重要節點。

  阿迪娜人眼看著南方戰事不能速勝,北方又走向糜爛,迫不得已撤出了暗星谷以及利爾斯。

  如此,隆內塔的新月軍與王庭之間再無阻隔,後備力量便可以源源不斷地增援,實際上等同於包圍已經解除。而在中路,阿迪娜集合全部聖域做了最後一次嘗試,同樣無功而返之後,便將南方的機動力量盡數撤離。

  阿迪娜人完全放棄了隆內塔。

  生命樹的穩定期大約在半年左右。半年之後,生命樹長成,便難以被毀掉。那時,新月王庭的第八席將誕生,而阿迪娜人則相當於丟了巴斯、倫爾托、埔爾納,從體量上看,大約被一口咬下來四分之一個列希行省,損失不可謂不大。

  而阿迪娜人的唯一機會,便是盡快平複北方戰事,然後全力奪回隆內塔……

  當然,除非割讓阿肯色平原,否則以目前的情況看,他們完全沒有在半年內趕走北蠻子的可能性。而阿肯色平原的價值,就是十個列希行省也比不過,他們當然不會因為南方局勢而輕易割讓。

  所以,對新月王庭來說,這塊地,大概能夠安心吞在肚子裡了。

  至於借著大遮蔽術突襲了紅龍團基地的艾薩克等人,其實並不是南方帝國軍計劃的一部分。

  阿迪娜人倒是希望那兩位聖域能夠服從調配,但是米蘭達顯然更在乎自己的私仇。官方雖然不滿,但是卻也無可奈何。

  聖域強者的私人勢力,與皇室從來都是合作,而非服從的關系。盡管很少有聖域願意開罪皇室而拒絕征召,但是從法理上講,艾薩克等人的回絕確實是無可指摘的。

  不過當然,從此以後,克裡斯蒂安一系便會落入皇室的黑名單之中。

  被皇室排斥,對經營私人勢力來說,自然是大大的不利。不過克裡斯蒂安家權衡了一番,認為還是先解除米蘭達的心結更為重要。畢竟,與皇室的關系可以通過利益交換慢慢恢復,對待一個冉冉升起的聖域種子卻容不得半點疏忽。所以他們支持了米蘭達的計劃。

  可惜米蘭達失敗了,所以克裡斯蒂安一系的經營者不得不對當前窘境進行評估,為下一步計劃勞心費力。

  不過這其中並不包括艾薩克,因為他被佩克順手乾掉了……

  當時佩克脫離三位聖域強者的包圍,火急火燎往雨林中趕的時候,正遇上身受重傷的艾薩克等人。當時,他們已經意識到了大遮蔽術的失效,不敢在雨林中停留太久,不顧傷勢一直使用鬥氣跑路,結果還未突出雨林,便與當面飛來的佩克遭遇了。

  佩克當時也沒意識到這波人就是基地突襲者,他以為碰到了一支在雨林中遊弋的阿迪娜精銳巡哨。要是平時,身為聖域強者,他或許不會對弱者出手,路過就算了。但是此時,為羅傑擔憂的他正在氣頭上,順手就灑下一片雷霆。

  出手攻擊不過是順便,佩克也沒想將對方趕盡殺絕,扔下雷電後就準備繼續飛——要是哪位命大沒死,那就放過去好了。

  不過艾薩克不知道佩克的想法啊,他看到一位聖域法師出手了,頓時感覺很絕望。

  但艾薩克是一名武士,絕望的時候反而會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勇氣。於是他喝令漢瑟姆帶著米蘭達全速撤離, 然後自己燃燒起生命,凌空而起,一刀斬碎電網,向佩克殺了過去……

  佩克一看,哎呀還是條大魚,於是手段齊出,把這條已經受傷嚴重的大魚給宰了。不過聖域強者到底是聖域強者,拚命了的艾薩克還是成功將佩克阻住,讓漢瑟姆帶走了米蘭達,雖然代價是他以及他門下八名高階武者的生命……

  聽到這裡,羅傑感慨了一句“艾薩克還真是條漢子!”不過隨後想到了他劈自己的那刀,又補充了句:“不過還是早死早安康……”

  沒有人對羅傑的評價有什麽異議。

  佩克簡單講述了下情況,便匆匆離去了。他說為蘿莎琳德準備的生命魔法陣正處在關鍵時刻,必須確保萬無一失才放心。這個重塑思維邊界的實驗,以往沒有先例,佩克當然會小心再小心。

  提到蘿莎琳德,羅傑的心情也沉重了些。他想去看看那姑娘,但卻被佩克阻止了。在實驗結束之前,佩克不想她再有任何不可預料的情緒波動……

  無可奈何的羅傑忽然覺得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他搖搖頭,拒絕了席琳等人看看這座“多瑞亞斯”王城的提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現在,羅傑覺得他是這群人中最喪的那個。就算蒙莉莎都因為得知內森安然無恙而歡呼雀躍,只有他還在為蘿莎琳德擔憂。就這樣,他還要時刻關心兩個女人的心理狀態,時不時地做些插科打諢、調節氣氛的勾當……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還是茱蒂絲好啊,壓根不用費心考慮她的感受……”羅傑自嘲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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