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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使徒》第327章 世界(3)
  十二月十八日黃昏時分,聖城,鮮花廣場邊緣,席琳披著鬥篷,戴著兜帽,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著眼前那座富麗堂皇的聖馬丁大教堂。

  魔族入侵的消息,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被迅速傳開了。在晨星剛剛出現在天際的時候,就已經有信徒向鮮花廣場匯聚。而在正午時分,數萬平方米的鮮花廣場上已經人頭攢動,通往此處的六條大路也被堵得水泄不通。

  在聖城的十七位紅衣大主教進入大教堂已經有八個小時了,但是仍舊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教徒們起先靜靜地等待著,不過很快便喧嘩起來。

  一部分末日論者開始尋找任何能站得高的地方,聲嘶力竭地呼喚萬神殿懲罰人類的罪惡;

  一部分激進派則推搡、衝擊包圍大教堂的聖武士,叫嚷著即刻出兵,用聖光淨化來自魔界的肮髒生物;

  還有一部分悲觀主義者跪伏在地,祈禱連連,懇求眾神寬恕自己的罪惡,然後被波浪般湧動的人群踩死不少……

  不過,大部分信徒還都保持著相對的理智,他們只是在寒風中,一邊瑟瑟發抖,一邊等待著。

  等待著那位神的使者,《聖典》唯一的解經人,至高無上的教皇,來給他們一道指令。

  不過直到太陽落下,緊閉的教堂大門仍舊沒有打開。

  席琳輕輕歎了口氣。

  她回到聖城已經幾個月了。自從羅傑腦子忽然不正常,跟她說了一番“掏心窩子”的關於“道德準則”的奇談怪論之後,席琳便決定按照羅傑的意思,尋找自己的路。所以她回到了聖城。因為她覺得自己熟悉這一方世界,更容易有一番作為,才更容易幫助羅傑……

  不過,回歸到熟悉的世界,並沒有讓席琳找到自己的路。相反,她更迷茫了。因為她感覺自己連“什麽是正確的,什麽是錯誤的”都分不清了……

  比如說,面前這座金碧輝煌的大教堂,真的有它存在的意義麽?起先席琳認為答案是肯定的,它可以映襯出神國的美好,彰顯出教廷的威儀。

  但是見識了窮困的康寧,見識了那些為一口糧食而為薩氏賣命的邊民,她難免要懷疑,這種豪奢的“映襯”與“彰顯”,真的有必要麽?

  比如說,高高在上的主教們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信徒的供奉,真的是必須的麽?起先席琳從內心深處認為,越接近神的人越高貴,他們就應該被樹立為榜樣,成為萬千平凡信眾去靠近神的標杆與燈塔。

  但是見到了被神眷顧的羅傑,見過了他在泥土中與普通人摸爬滾打,與他們嬉笑怒罵,席琳又在懷疑,向人心中灌注虔誠,究竟是如教士那般“醍醐灌頂”的方式更好,還是如羅傑那般“春風化雨”的方式更好?

  再比如說,面對迷途的心靈旅者,究竟是像那些牧師一樣,用神聖的經文安撫、引導他迷惘的心靈?還是像羅傑一樣,拍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瓶酒,問他被什麽狗屁困難給難住了,咱哥倆一起去解決它?

  或許,對很多人來說,上面說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即便是問題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但是對席琳來說,那些問題卻干擾著她每一天的日常生活……

  比如說,主持集會前,席琳在披上那件華貴祭袍的時候,總是在想,這是神的意思麽,神是需要她身披華彩,還是需要她散盡錢財?

  站立在六匹駿馬拉動的移動祭台上時,席琳也忍不住去想,神需要她高高在上,吸引信徒的目光,

還是需要她置身於信徒之間,與其同行?  面對求助的信徒的時候,席琳不知道是應該溫言鼓勵,還是身體力行,為他們解決困難?

  這些都是小事,但是無數這樣的小事堆積在一起,令席琳手足無措。一邊是聖城,那個給她規范了行為舉止,思維方式的成長之地;而一邊是羅傑,肆無忌憚地摧毀了她篤信的一切,卻又不告訴她應該怎麽做的混帳神眷者……

  她該如何選擇?

  席琳越想越心煩,越想越焦躁,越想越有一種拔劍砍人的衝動……

  真他媽的混蛋!

  席琳知道謾罵是錯誤的,但是轉眼間又在想,為什麽謾罵是錯誤的?遇上該罵的,為什麽不可以罵?可是,什麽又是該罵的,什麽不是該罵的?誰來給一個評判標準?又該相信誰的評判標準?

  真他媽的!

  席琳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已經混亂了……

  不過,幸運的是,席琳的混亂只是持續了幾個月而已,魔族入侵的消息,打斷了她為內心尋找出路的過程。當然,這同時也是個不幸的消息,整個人間界的不幸……

  得知消息的席琳猛然驚醒,這才意識到她竟然每天都糾結在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難道說,跟著羅傑,每天聽什麽“魔族入侵”的話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所以下意識將其忽略,以至於都忘記來聖城的真正目的了?難道自己就這麽不堪?

  席琳下意識地又在懷疑自己……

  不過這一次的懷疑很短暫,席琳知道輕重。所以她從情緒中掙脫出來,抓起“永恆”長劍,衝出居所,直奔教皇所在的聖馬丁大教堂……

  席琳的想法很簡單,她要知道教皇的計劃,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計劃傳給羅傑,然後她就披甲帶劍,戰鬥在與魔族交鋒的最前線。

  席琳也算明白了,她最出眾的不是那個經常被羅傑繞暈的頭腦,而是聖域戰力。與其想些有的沒的,不如將思考的部分交給別人,自己還是作一柄劍來得方便……

  不過聖城的慌亂讓席琳失望了。

  與薩氏那種“一切決議都以魔族入侵為前提”的破釜沉舟似的行為截然不同,整個教廷竟然花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僅僅在爭論這條來自戰時內閣的消息是真的還是謠言……

  而這幾個小時中,教皇以及身在聖城的大部分紅衣主教們,竟然連面都沒有露。直到東方紅日升起,鮮花廣場上開始聚集信徒,那些執掌聖城的當權者才車馬凌亂地聚集在聖馬丁大教堂,開始了他們的商議……

  一商議就是七八個小時,杳無音信……

  現在,席琳有些能夠理解,為什麽數百神眷者,沒有一個出現在聖城核心;為什麽晨星女神不信任教廷,而是將分魂賜予羅傑……

  眾神對聖城徹底失望了。

  席琳輕輕歎了一口氣,轉身擠出了鮮花廣場,回到居所,開始打包行李……

  是夜,教皇諭令,重整曙光騎士團,僅此而已。

  ……

  十二月十八日深夜,伊甸。

  芙蕾雅舉著右手,手中是一團完全由聖力凝成的人影。如果仔細看的話,大約能從上面看出羅傑的眉眼。

  絲縷光帶不斷在這個人影中穿梭,似乎在編織著什麽。

  芙蕾雅保持這個動作已經連續一整天,沒有片刻中斷。

  安德烈·肯特坐在高塔的窗沿上,一條腿蜷在胸前,一條腿落在地上,帶著點兒倦意地看著窗外。伊甸,他指導創建的不夜城仍舊在忙碌,盡管此刻懸在天空中的,是朦朧的第二月,光線頗為暗淡。

  “你為什麽對羅傑·克裡茲曼這麽感興趣?”安德烈問道。他對羅傑的印象還是挺深的,畢竟當年在埃姆鎮的時候,那家夥是極少數桀驁地拒絕了他招攬的人。

  不過安德烈並不認為羅傑的“桀驁”是吸引芙蕾雅的原因,因為比羅傑桀驁得多的家夥他見過不少——很多都死在芙蕾雅的手上。

  其實他並不期待答案,因為精神高度集中的芙蕾雅根本不會搭理他,就像她沒搭理接踵而來的各條重量級情報一樣。在聽到魔族突破靜寂之門的消息後,芙蕾雅就保持著這個施法狀態,對一切都不聞不問。

  安德烈只是在一整天的忙碌之後,跑來找芙蕾雅說說話而已。

  所以,他只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自言自語道:“你該不是看上他了吧?沒發現他有什麽優點啊?這麽帥氣有才的我你都不喜歡,又怎麽會看上他呢?”

  芙蕾雅自然還是沒有回應。

  安德烈輕輕歎了口氣,心中有一股挫敗感。

  在外人看來,安德烈與芙蕾雅是珠聯璧合的一對兒,再般配不過了,而芙蕾雅也從來不去糾正那些人的認知,甚至還會在眾人面前與安德烈做一些親密小動作。但是在人後,她卻總是與他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度,從未有過親近的舉動。

  安德烈猜想過各種可能性,比如她隻接受建功立業之後的男人,比如她還在考驗自己的感情,比如她有各種苦衷……

  但是任何與感情方面的事,芙蕾雅都避而不談。就仿佛她與安德烈不過是純粹的合夥人關系似的……

  對年輕氣盛的安德烈來說,一個如此勾人心魄的女人就在身邊,他不可能不動心。就算芙蕾雅從來沒有主動對他使用過精神魔法,但是對於嫵媚渾然天成的她來說,縱然是普通的一顰一笑也不亞於強力的魅惑術了。

  所以經過了這些年,安德烈早就已經放不下她了。

  芙蕾雅這樣的女人,不可能不知道安德烈心中想的是什麽。但是就像她從來沒有提及過感情問題一樣,她也從來沒有主動去打消安德烈的幻想。她就這麽不鹹不淡地吊著安德烈的胃口,以至於讓那男人的愛慕之心逐漸演變成了一股迎難而上的征服欲……

  有時候安德裡都在想,芙蕾雅是不是在用這種手段來刺激他建造伊甸——將無處發泄的熱情都傾注在工作之中?

  想到伊甸,安德烈心中立即生出一股驕傲。伊甸名義上有五位創始人,但是實際上,他與芙蕾雅才是真正的主事者,其他三人都是那女人的跟班。而他,是構想整個伊甸的核心,芙蕾雅也不過是他奇思妙想的實現者而已。

  雖然能夠將構想變成現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安德烈這個動腦的,總對那些動手的有著優越感……

  只是,隨著對這個世界的理解越來越多,安德烈越來越不敢再有什麽優越感了。他現在時常在猜測芙蕾雅的背景,因為依照他們建造伊甸的速度,芙蕾雅背後的勢力擁有著不下蒙斯特王國的力量。不論是人力、財力、影響力還是知識儲備,都遠遠超過一個伯爵能夠擁有的極限。所以,芙蕾雅憑借的,絕不僅僅是她父親的力量。

  但是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擁有這樣的力量,卻還能夠在釋放力量的時候悄無聲息呢?安德烈猜不到。

  不過,安德烈也很放得開,既然猜不到,那就不猜了。除了感情方面,芙蕾雅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他實在看不出來這個女人有坑害自己的可能。既然芙蕾雅能夠將自己的理想變成現實,能夠讓自己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崛起,那就夠了。待到他征服這個世界的時候,芙蕾雅背後隱藏的實力自然會顯露真容。

  是的,安德烈的理想是征服這個世界。是“理想”,不是“夢想”,更不是“幻想”。安德烈認為自己擁有這個實力,他需要的,只是機遇。而魔族入侵,給了他這個機遇。

  安德烈在窗沿上又坐了一會兒。他時而看看夜色中忙碌的伊甸,時而看看芙蕾雅美到令人窒息的側顏,直到困意襲上來。

  他跳下身來,嘴角挑起一個略帶著憂鬱感的微笑,輕輕搖搖頭,就要離開芙蕾雅的實驗室。不過就在此時,那個羅傑模樣的小人猛然亮了一下,然後化作一股聖力,消失在芙蕾雅手中。

  “安德烈,你來了?”芙蕾雅睜開眼睛,才發現安德烈的身影。她投給對方一個勉強的微笑,眼波中帶著濃濃的倦意。

  “嗯,來看看你。擔心你操勞過度。”他回答。

  “沒辦法。”芙蕾雅有些無力地搖搖頭。她與安德烈私下說話的時候,表現得很平常,雖然媚意總是不經意地流露,殺傷力卻遠沒有她與外人說話時那麽大。如果羅傑看到眼前的場景,一定會感慨“漂亮女人果然都他媽的是表演藝術家”……

  “很緊急?”安德烈也很隨意地問。

  “是啊。”芙蕾雅並沒有隱瞞的意思,她輕輕揉了下僵硬的手臂,說道:“魔族的入侵比我先前預料的時間點要提前很多。本以為可以慢慢梳理羅傑的本源,結果計劃卻被打亂,所以不得不強行複刻,難免太過粗糙。”

  安德烈聞言,感覺自己的好奇心將困意驅散了不少。於是他隨意靠在一張實驗桌邊,問道:“那個羅傑,很重要?”

  “嗯。”芙蕾雅回答:“他是我見過的,最獨特的神眷者。解析他的本源可以給我們提供很多信息。”停了停,她繼續說道:“不過那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必須通過他來研究蘿莎琳德。使用元素力量複製並替換本源,這幾乎觸及到了神的領域。縱然是佩克·杜蘭德取巧,利用了蘿莎琳德的元素體質,也不得不說他是個天才。 解析其背後的運作原理,對我而言,大有裨益。”

  芙蕾雅談論魔法與神術的時候,總是一臉認真,不過安德烈對此完全不感興趣。雖然他的魔法感知力很不錯,但是他對魔法唯一的興趣在於如何放出更大的火球,至於那些精妙的元素操控……敬謝不敏。而更為複雜的本源操控,他連想都不願意想。

  所以安德烈聳聳肩,並沒有在意細節,只是問道:“魔族來了,就不能去解析了?”

  芙蕾雅搖搖頭,“可以是可以,但魔族一來,凡事便不再可控,我擔心他會死。”

  安德烈點點頭,沒再繼續追問,只是說道:“早點休息吧。從今以後,我們有的忙了。”

  芙蕾雅抿嘴一笑,實驗室內頓時明亮了幾分。安德烈心中動了一下,但他也只是目光閃爍了一下,起身就要離開。

  “對了,我明天要去一趟康寧。有些事,要與羅傑交代。”

  “多加小心,那個蘿莎琳德有傷到你的力量。”

  “既然我有了準備,便無需擔心了。”芙蕾雅應道。

  安德烈離開了,芙蕾雅卻並沒有立即去休息。她走在窗前,向遙遠的靜寂之門方向望去。如果安德烈此時看到她的面容,一定會很擔心,因為芙蕾雅的臉上,呈現的是安德烈從未見過的憂慮之色……

  “生死存亡,在此一搏了。”她呢喃著……

  ……

  十二月十九日凌晨,康寧。

  忙了一整天的羅傑睡得像個死狗一樣,絲毫沒料到那個令他肝兒顫的女人就要來“拜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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