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彩璿對房門前的人群一點兒也不留情,也就是一群人轟然摔倒在大廳的時候,這時她才發現這裡的情況,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
這裡現在簡直就像是一群蠱蟲們爭鬥廝殺的戰場,烏煙瘴氣,混亂不堪,毫無禮法,為所欲為,他們現在就猶如一群無頭蒼蠅般的不管不顧,只是廝殺。
有的用凳子把人打倒在地後仍不停手,直到血流成河;有的互相毆打著摔在桌子上,互相咬掉了耳朵和鼻子,倆人頓時血跡斑斑;有的想要傷害老頭,卻沒想到被對方算計了一招,接著就被筷子刺瞎了雙眼……
“混帳!”眼前的一幕讓彩璿著實怒火中燒,“即使你們被蟲子控制了,但做出此等凶惡之事,我還是不能輕饒了你們!”
這時彩璿身後的一個男子想要偷襲,不過她機敏的直接一個後空翻的飛踢,這個偷襲者立即就向前飛了出去。
“看我怎麽好好教訓你們!”
彩璿出擊的一瞬,還從桌子上順了一根筷子充當利劍,緊接著她就衝進了人群,宛如一個君臨天下的蠱蟲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客棧大廳裡瞬間就變成了一個沒有死亡的殺戮戰場。
當然了,彩璿教訓他們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尋找母蟲,畢竟她冒險離開房間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
“行動最緩慢的那個……”彩璿一邊拳打腳踢的分開著眾人,一邊還不停的觀察著他們的狀態,“可是這些人好像都差不多啊,這樣根本就分不清嘛。”
忽然,就在彩璿剛一腳踢開兩個想要咬傷自己胳膊的男子時,她敏銳的察覺到了帳台後面倒地不起的掌櫃:“會不會是他?”
想到這裡,彩璿連忙凌空飛踏的就來到了掌櫃的旁邊,剛一落地,她就看到了老頭身旁還散落了一個正在破開的蟲蛹。
沒有話說,直接一道靛色的劍氣,蟲蛹當即煙消雲散。
“老伯,老伯,你怎麽樣?”
蹲下查看了掌櫃的情況,彩璿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但她大概能猜出來,面前虛弱的掌櫃已經脫離蟲子控制了。
不過也就是這時,她立即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連忙看向了房間的方向。
“該死的,這果然是一個調虎離山。”彩璿懊惱道,“我怎麽這麽笨啊!”
沒有猶豫,彩璿果斷的就又衝回了房裡,可是當推開門的一刹那,她霎時就愣住了,警惕之心也快速消退。
因為此時站在桌前的小薑不僅猶如雕塑一般,而且他的脖子處也出現了兩個蟲蛹,獴獴氣弱的躺在地上,微微顫動。
不過更令彩璿感到惶恐的是,床邊還站著一個人形蟲蛹,靈秀已經被乳白色的肉膜徹底包裹了起來。
這一刻,彩璿感覺到了難以接受的恐懼,她幾乎瞬間就想到了曉光,想到了這個最好朋友死在自己懷裡的場景。
彩璿恍惚了……
然而就是這個機會,房間角落裡的痋藥婆一直在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她要一擊製敵!
“錐心刻骨!”
痋藥婆從彩璿的側面手持木錐的刺殺了過來,由於計劃很順利,她甚至都已經看到了彩璿中招倒地的樣子。
“浮光靛影!”
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彩璿竟然不僅反應了過來,而且還馬上做出了防禦,即使是倉促的用筷子當劍。
可惜筷子終究只是筷子,兩人兵器交接的瞬間筷子就被破碎成渣,緊接著痋藥婆乘勝追擊,彩璿應接不暇的被劃傷了右手背,
大約一寸的傷口。 “劍道天才也不過如此嘛。”
痋藥婆攻心為上,同時手上的木錐也沒有閑著,再加上她奇怪的身法和掌法,彩璿準備不足的被掌傷了腹部,口角有鮮血流出。
“碧水青山!”
以指代劍,彩璿連忙拉開了距離,同時還撿起了獴獴並塞進了自己胸前的衣服裡,這個小家夥最近真是受傷不斷,彩璿不能再讓它處於危險之中了。
“別想喘息,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痋藥婆又殺了上去,不僅手持木錐的攻擊凌厲,而且痋蟲左掌還隨時準備著致命一擊。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彩璿一邊艱難的躲避著,一邊生氣的質問道,“有什麽衝我來好了,為什麽要傷害他們?”
突然的一個間隔,兩人正面的相持了,一個是指劍的靛色劍氣,一個是木錐的乳白色蠱蟲真氣,中間的圓桌瞬間四分五裂。
“宇文彩璿,我知道你的本事,我也清楚自己和你的差距。”痋藥婆直言不諱的說道,“所以要想贏你,我只能出此下策。”
就在這時,痋藥婆一直準備的左掌出手了,她瞄準的正是彩璿的心臟。
“卑鄙小人!”
彩璿也怒了,直接就祭出了驚虹劍。
這時就看見驚虹劍勢如破竹,所向披靡的不僅破開了痋藥婆左掌的真氣,而且還直接穿透了她的整個左臂,接著又回到了彩璿這裡。
這一刻,下蹲的彩璿著實萎靡了不少,她現在的實力根本負擔不起驚虹劍的消耗。
反觀痋藥婆,她則是抱著左臂半跪在了地上,驚虹劍對她的傷害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對體內真氣的擾亂。
因為她的體內不只是有自己的真氣,還有沒有煉化完全的紅蚓鰍和滑液蟲的真氣。
或許是痋藥婆受傷的原因,外面吵吵鬧鬧的人群也開始有些安靜了,這裡居然暫時陷入了一種或許是平和的場面。
“快解開大家的控制,否則……”
彩璿的話還沒說完,痋藥婆笑了,先是不屑的冷笑,接著是不甘的尖笑,最後則是癲狂的大笑。
“你笑什麽?”
“哼,這就是宇文彩璿的實力嗎?”痋藥婆似乎在誇讚,也似乎是在自嘲,她已經贏不了了,她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這就是劍道天才的實力嗎?”
“你趕緊給我解開大家的控制!”
“宇文彩璿!”痋藥婆表情扭曲的看向了她,“你可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呐……”
“你什麽意思?”
“我費了那麽大的心機,做出了那麽大的犧牲,結果還是敗在了你的手上,功虧一簣,最終還是敗給了你這個擁有一切的人。”
痋藥婆不甘心,她實在不甘心。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痋藥婆笑了,無所謂的笑了,“我丈夫要吃我,我公公婆婆要吃我,我爹我娘要吃我,還要用剩下的肉換一個兒子,這也是我自找的?”
彩璿的確不知道這些,而且這些內容光是聽起來就讓她有些不寒而栗了。
“所有人都在傷害我,這也是我自找的嗎?”痋藥婆看向了彩璿,“你知道我為了練這個身蠱痋蟲經歷了什麽?你知道被別人當作玩具的感受是什麽嗎?你知道我時時刻刻都得提防蟲子反噬的感覺是什麽嗎?”
彩璿沉默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對啊,你這個天縱奇才怎麽可能會知道呢?你生來就擁有了一切,你怎麽可能了解這些呢?”
“我、我也失去過……”
“但你擁有了,不是嗎?”痋藥婆平靜的說道,“你現在不僅擁有了向問天,還有小神醫和小毒女,他們兩個甚至都能抵抗我的痋蟲,而且就連沙金狐獴都是你的好朋友,你失去了什麽?”
彩璿又沉默了,只不過這次不是心虛。
“你幾乎擁有了這個天下所有人都羨慕的一切。”痋藥婆死死的盯著宇文彩璿,“你就連在最絕望的時候都有老天幫你。”
“這……那你也不能傷害別人。”
“我還有其它的辦法嗎?”痋藥婆說,“我們這種人還有其它的辦法嗎?你告訴我,我要是想在這個亂世安安穩穩的活著,而且還保證不被痋蟲所反噬,還有其它的辦法嗎?”
“總會有辦法的,我相信……”
“你相信?”痋藥婆笑了,輕蔑的笑了,“等你什麽時候失去了向問天,失去了小神醫和小毒女,失去了沙金狐獴,等你什麽時候獨自一人沒有武功了,前途無望的時候,你還敢說自己相信嗎?”
彩璿啞口無言,因為她忽然想到,自己好像的確很幸運。
雖然驚虹劍莊沒有了,但是雲師兄們還在,向問天也及時的出現在了身邊,就連後來的好朋友也一一相識,再加上自己的劍道天資,自己的確很幸運。
如果沒有這些,彩璿根本想象不出自己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朱婆婆?還是當初的流寇女?
可能自己都活不出龍嘴瀑布吧?
“我做了那麽多,但是現在卻還是輸了,而且還不是輸給了你,而是輸給了驚虹劍……”
痋藥婆的語氣明顯在蓄力,彩璿緊張的握著驚虹劍。
“我不甘心,我實在不甘心呐!”痋藥婆仰頭呐喊道,“我想不明白老天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突然,痋藥婆惡狠狠的看向了彩璿,後者頓時嚇了一跳。
“你、你別亂來啊?”
“只要吃了你,不管傳聞的真假,我都會在這個江湖上佔有一席之地。”
“你別輕舉妄動,我的驚虹劍還在呢……”
彩璿心虛的恐嚇道,她現在要是還敢使用驚虹劍,那她一定會暈過去的,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最起碼向問天沒回來之前絕對不行。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受夠別人的侮辱了,今天我一定要成功的吃了你。”
這時,不僅痋藥婆的身上透析出來了很多痋蟲,而且人群又開始焦躁了,就連旁邊的小薑和靈秀都在蠢蠢欲動。
“宇文彩璿,你要是乖乖的,我就隻吃了你,否則這裡的所有人,包括你的好朋友,他們全都會是我蟲子的食糧。”
“你敢?”
“受死吧,身蠱痋蟲!”
這時,痋藥婆幾乎已經變成了無數的乳白色痋蟲,它們正像一條河流一樣的接近著彩璿,而且房門外也有人嘗試進來了,小薑和靈秀在微微的掙扎。
彩璿無力的後退著,她不止恐懼於這些蟲子,而且還本能的抗拒著,於是慌慌張張的說道:“喂,你要是趕緊住手的話我可以讓你吃一點,否則我真斬了你。”
“宇文彩璿……”蟲子們窸窸窣窣的摩擦著痋藥婆語言的聲響,“我要吃了你!”
白色的蟲群們正在浩浩蕩蕩的靠近著彩璿,後者蹲坐在地上不停的後退著……
“別過來,否則我……”
忽然,有一小部分的蟲子來到彩璿的腳邊了,她頓時頭皮發麻。
然而就在她即將下殺手的時候……
“馭咒劍法,猿狖窺齋!”
兩道黑色的劍光直接斬向了蟲群,之後兩個黑衣人也出現在了房間內,彩璿看見了他們。
而此時的蟲群們,則是開始互相撕咬了起來,互相在吞噬,只見沒有一會兒的功夫, 那麽多的乳白色痋蟲,就變成了一個幾乎是老鼠一樣大小的母蟲。
其中一個黑衣人又是一劍!
“別!”
彩璿下意識的製止了一句,可是沒有用,這個母蟲正在漸漸消失,直到最後煙消雲散。
“三個人全部帶走!”其中一個黑衣人說話了,“速度快點,向問天馬上就回來了!”
聽到這裡,彩璿再也忍不住了,正當他們接近的想要帶走小薑靈秀和自己時,她直接就把所有真氣全部灌注到了驚虹劍之內。
頓時,一個有著靛色光刃和一絲紫氣纏繞的大劍出現了。
“小心!”
“驚鴻一瞥!”
兩個黑衣人見狀,趕緊使出渾身的解數抵擋著劍光。
“馭咒劍法,嶽雪禪瞑!”
“你帶著他們先走,我隨後就來。”
眼看彩璿一時半會的解決不掉,其中一個黑衣人打算先弄走小薑和靈秀再說。
於是就在他們對抗的時候,一個黑衣人直接扛走了已經解脫蟲子控制的小薑和靈秀。
看到這裡,彩璿急了!
“一簾幽夢!”
這是彩璿目前最強的劍招。
這時就看見,剩下的黑衣人本來還想抵抗一會兒,可是還沒有兩個呼吸的功夫,他直接就被斬成了兩半,甚至半個身子的傷口處還有滋滋的燒灼聲。
“小薑,靈秀……”
彩璿昏昏迷迷的看著房間的出口,嘴裡不停的喃喃自語道,然而什麽都沒有出現,她最終還是支撐不住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