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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戰騎士勞倫斯的贖罪之旅》二百零六 戰爭販子
  有那麽一刻,瑪麗亞以為自己又聽到了從地獄傳出的笑聲。

  但來者是格羅斯特,他大步走進營帳,齜出一排閃亮反光的牙齒,幾乎把目中無人寫在了臉上。然而感受到瑪麗亞冰冷的目光,他竟有所收斂。瑪麗亞可不是柯恩那種隻管無條件服從命令的冷血戰士,一旦她的怒火燃盡理智,保準她真敢當眾砍了他。

  而格羅斯特也清楚,如果瑪麗亞動真格的,不出十個回合他就得人頭落地。

  “指揮官馬上就到,不得失禮。”柯恩在一旁說道。

  “諸位兄弟,”格羅斯特像個嘩眾取寵的弄臣一樣拖著傲慢的貴族腔問道:“你們就不想知道接下來的任務嗎?”

  “你猜呢?”瑪麗亞瞪了他一眼。

  其他幾位榮光聖騎士都不太高興地嗯了一聲,明顯不願搭理這個小醜。格羅斯特多少是把其他人都當成傻瓜了。守夜者和黑荊棘的修士已經如蛀穿齲齒般輕松掏空了艾瑟爾內環的防線,並潛伏在各處伺機而動。粗野的塞連人派來了更多援軍,他們甚至還帶著更加粗野的戰爭傀儡。整整四十五萬大軍都駐扎在高地上,望著動彈不得的艾瑟爾摩拳擦掌。孔代沒有在如何攻城上投入太多精力,這些日子他一直在與奧蘭多的援軍玩貓鼠遊戲。因為再過一個月,千星團便會抵達前線,在他們把艾瑟爾化為灰燼前,任何佯攻和試探所付出的鮮血都是不必要的。

  孔代與奧蘭多的援軍已經大大小小戰了十幾場,互有勝負,卻始終不能令其傷筋動骨。因而他下令照常對艾瑟爾內牆展開攻勢,不求撕破防線,隻願守軍無法獲得喘息之機。孔代的猜想是正確的,昨夜猩紅大公的冠軍騎士降臨,已經說明了奧蘭多依然留有後手。作為猩紅大公的第一位學生,孔代始終被自我懷疑所奴役,哪怕他很清楚,在如此規模的戰爭中,無論猩紅大公身負何等威能,無論他構思任何奇謀,也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即使把鎮守提爾防線的軍隊算上,整個西境至多也只能拉出不到十萬人作戰。猩紅大公,他在這場戰爭中的角色是精神領袖,是活生生的英雄標杆,用以凝結防禦軍勢,並維系這股力量。

  猩紅大公應該知道自己在前線頻繁缺席已經造成了士氣動搖。關於遲暮英雄身體抱恙或命不久矣的謠言正在人群中蔓延。孔代能猜到謠言中應該有幾分事實,因為他自己也被愈發頻繁的病痛所折磨,就連手藝最高明的醫師也只能連連搖頭,並向他保證,都這把年紀了,他的體況還算安好。安好?果真如此嗎?他的關節就像燃燒的木柴般嘎嘎作響,甚至無法迅速站起,否則就會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人一上年紀,就得承受最無情的背叛,那就是不聽使喚的身體。

  當孔代走向營帳時,路過的聯軍士兵紛紛向他鞠躬敬禮。他被迫停下來與一些人交談,和他們握手並鼓勵他們。就算是這樣簡單的行為,菲利普重錘的寥寥數語也能讓士兵們重新燃起鬥志。

  柯恩和瑪麗亞在營帳外的平台上等他。這場恩怨很快就該有個結果了。孔代甚至能嗅到艾瑟爾城內飄來的恐懼。

  “人都到齊了嗎?”孔代問道。

  “按照您的指示,都到齊了。”柯恩面無表情地敬禮。

  “我必須得和您說明,我的戰團傷亡慘重,已經不可能再執行…”瑪麗亞話未說完,孔代便抬手製止了她。

  “我了解你們的情況。”老侏儒擺擺手,盡可能緩慢的問道:“有其他報告嗎?”

  “目前為止我們組織了十幾次夜襲,

大人。”柯恩邊說邊把一張皺巴巴的草稿圖遞給孔代,“我們幾乎找到了防線上的弱點,但大逆的冠軍們粉碎了攻勢,甚至還率領守軍順勢奪回了部分街壘。”  “從防禦結構上來說,他們無懈可擊。”

  “還有精神上的。”柯恩繼續匯報,“守夜者正在測試,除了那個軟蛋以外還有哪些人是薄弱環節。”

  “不存在薄弱環節。”孔代脫口而出,“奧蘭多,他從不犯錯。為了這場戰爭他準備了半個世紀。他親自設定了這裡的每個細節,就連我們腳下的石子都是應對敵人的到來。”

  “也許他低估了您,也低估了我們的軍力。”柯恩迅速說道:“同時,也許您的謹慎讓您低估了您自己的能力。大逆奧蘭多再怎麽精明狡詐,也絕不可能時刻把控每個人的想法,掌握所有人的忠誠。老鼠會為了活命而出賣同類,我認為這非常合理。”

  “我不這麽認為。”格羅斯特插嘴道。“異端之言不可信。團長,你太傲慢了。”

  孔代點點頭。的確,到目前為止,他制定的每個戰略都是最優選。在他對戰場的全面掌控下,每個棋子都各司其職,以保證戰事順利進行——在戰場掌控力方面,孔代比奧蘭多還要強得多。上至一個軍團,下到一個分隊長,他們得到的每個不同指令都出自孔代自己這傑出的頭腦——哪怕是猩紅大公也做不到如此析理入微的地步。畢竟孔代確實享有奧菲莉亞的恩寵,所以他索性把艾瑟爾當成了棋盤,士兵們當成了棋子。他誓要用無可挑剔的戰爭藝術繪完這幅恢弘的傑作。

  沒有任何不妥…但不知怎麽的,越是佔據上風,他的太陽穴就跳動得越厲害。以格羅斯特為首的狂信徒們似乎非常享受自己作為施虐者的角色,在一次次得到滿足後,他們已經放下了對孔代的成見,並很樂意服從最高指揮官的判斷。

  憑借經驗豐富的眼睛,孔代可以看出格羅斯特的潛力,他搞破壞的天賦和後天訓練的能力毋庸置疑。最重要的是,孔代需要格羅斯特替他宣布命令,用卑鄙手段整合心思各異的團體領導,幫他分擔怨恨;甚至,在必要時,格羅斯特會在他的暗示下不假思索地撞死在鐵板上。

  所以他得適當給這個白癡一些認可。

  “你什麽意思?”柯恩的臉色很難看。

  “意思是我們不可掉以輕心,恐怕所謂的薄弱環節只是陷阱。畢竟…畢竟對手是猩紅大公,他會不清楚…哪些人的忠誠並不可靠嗎?”格羅斯特難得平靜地發言,他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瑪麗亞,然後停了下來,顯然他的解釋到此為止了。孔代並不比他更清楚這到底是不是陷阱,但他不會暴露自己的無知。他等著孔代發表意見。

  “所以你準備了其他方案?”孔代試探著接話。

  “沒錯!”格羅斯特惱怒地呼了一口氣。“根據守夜者的匯報,敵人會在下周行動,以兩支突擊隊呈鉗形交叉攻勢發起反擊。如果情報無誤…指揮官,下令吧。”

  格羅斯特的簡單頭腦注定了他不可能有任何殺戮之外的天賦,他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夠讓孔代感到驚訝了。

  “那好。格羅斯特,到時將由你帶隊去增援一處街壘。我要求你們保留實力,務必要在大約兩小時內讓戰鬥呈現焦灼狀態,切不可太早擊退敵人。至於另一處前線,就留給他們突破。”

  “您確定嗎?”柯恩對孔代的命令感到好奇,他為自己完全跟不上孔代的思路感到羞愧。他看著孔代,但老侏儒並未做出任何解釋。

  “請您三思。”瑪麗亞也開口了。“為了奪取街壘,我們付出了多少代價,您最清楚不過。如今要把街壘拱手相讓…”

  “我曾在上個時代,以國王的名義征服塞連,與王國中最優秀的戰略家和戰士並肩作戰。而你,愚蠢無知的年輕人,憑什麽質疑我?”孔代說得很慢,他的語氣顯得傲慢而輕蔑——他是故意如此表現。對一個指揮官來說,任何情緒的表露都是分時間地點的,由於格羅斯特的低能和瑪麗亞的懷疑,孔代不得不裝模作樣。信使可以在五分鍾內把他的命令傳遍全軍,但孔代研究並制定一個策略往往要花好幾天,甚至幾個月。為了確保每個棋子都能準確無誤的行動,他永遠都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不要去解釋,也不要爭論,在達成目的前,傲慢便是他的其中一種掩飾。

  畢竟他一直以來,對誰都是畢恭畢敬,不是嗎?

  倒不如說,現在的他才是當年的菲利普重錘,就像陳列在展廳裡的大理石雕像:冰冷,純粹;動作完美無瑕,眼神冷酷而專橫。他仰著頭,把鼻孔抬得很高,那雙冰藍色的眼睛鑲嵌在一張皺巴巴的鼠臉上,瞪得瑪麗亞渾身難受。他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些凡夫俗子的鄙夷,這些人為戰而生,他會用他們無法想象的方式精心策劃極端的暴力,而非耐心解釋每一個步驟的必要性。瑪麗亞對他表現出的藐視泰然自若,但柯恩做不到。他的尊嚴想讓他開口,但職責卻告訴他別這樣做。某種程度上,這就是柯恩的一切——他能忍受所有苦難,卻唯獨無法容忍自己的價值與能力不被認可,那種灼心的煎熬甚至可以蠶食他的骨髓。

  “好了,兩位,我有其他任務交給你們。”孔代乾咳了一聲問道:“怎麽,你們有什麽不滿嗎?”

  “沒有,指揮官。”柯恩低下頭小聲說,“十分感謝您的器重。”

  艾瑟爾是一把堅固的大鎖,而孔代已經拚湊出了鑰匙的大部分碎片。雖然不是所有的,他也沒完全參透奧蘭多的想法,但奧菲莉亞給他的籌碼足夠多,已經超越了任何計謀的優勢。序列是否精確,推演是否存在紕漏,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以最快速度毀掉這把大鎖,因為奧菲莉亞指示,目前的財政預算還能供養大軍三年。想攻陷自由之城,親手完成復仇,他就得抓緊時間。他應該更努力些,該死的,他應該徹夜研究奧蘭多的軟肋直到雙眼流血。

  命運有時就是這樣,曾經拚上萬人性命才奪取的街壘,現在變得一點都不重要了,因為千星團有更直接的手段。

  孔代叫來了傳令官。

  “去通知前線的戰士們,保留最低限度的駐軍,讓大部隊有序撤出艾瑟爾。新的優先目標——截取敵人密報,盡全力阻擋援軍突入城內。傳令後立即銷毀我的手諭。”

  他停頓了一下,讓其他人有時間來接受信息。

  “我有理由相信,守夜者帶回的情報是真實的。”他宣布。“至於老鼠奉獻的虔誠…恐怕還需要再觀察些日子。不過,我不認為一群蘭斯人,尤其是蘭斯貴族,能在絕境中擰成一股繩共度難關。他們不會這樣做的,永遠都不會,因為那些不夠卑劣殘忍的老鼠,早就被同類啃光了。 ”

  孔代自嘲地笑了笑,看著他如今的手下們。除了柯恩以外,他們都表現得不屑一顧,而格羅斯特更是放聲大笑。

  “我等不及了,指揮官!我們應該強攻,我們應該先發製人,至少…”格羅斯特扭曲的獰笑讓其他人皺了皺眉。“至少,讓我去剝了他們的皮,碾碎他們的骨頭。這是我要留下的信號——吾乃雷霆,吾乃天罰,吾乃行走的死亡!那些異端…他們似乎並不清楚,審判和救贖是為人準備的,而老鼠能得到的只有我的‘憐憫’。拜托,讓我去吧,拜托,直接把他們送進地獄!不需要陪審團,不需要審判流程,讓我來裁決他們的罪孽!”

  “很遺憾,你不能這麽做,至少現在不能。”孔代的聲音是理解的,甚至是舒緩的。一個了不起的領導者,總是能輕松駕馭各色人物。等自由之城淪陷的那天,他也會奪回屬於自己的傳奇名號,柯恩想。

  是的,瘋子和屠夫們會依靠野獸的本能完成他們的任務。孔代告訴自己,他只需坐穩了,依靠絕對優勢阻擋援軍,等那支半神軍團參戰,然後記得提醒他們留下一些建築以作為聯軍圍攻自由之城時的補給站就行了。只需坐下就好,等著被煙熏出來的老鼠自投羅網。

  到時,任何高明無比的陰謀詭計都會在恐懼與絕望中分崩離析。

  “全父保佑。”瑪麗亞握住了胸前的護身符。她察覺到了孔代的想法,開始心神不寧的祈禱。

  她為那些注定要自相殘殺的愚昧異端感到悲傷。

  “沒錯。”孔代深吸一口氣,“全父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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