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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戰騎士勞倫斯的贖罪之旅》二百二十七 到了希律王的生日
  對聯軍的第六輪騷擾即將結束時,茶花領第三團召開了秘密會議。

  “誰來告訴我,為什麽面對一群鬥志渙散的殘兵敗將,我們竟然拿不下他們駐守的一座小山?”

  新兵克托被馬修的責問給嚇得不輕。軍團長很少對他們說話,但只要他一開口,在座的新兵就都會緊張地低下頭。

  “那個…敵人可能並沒有那麽容易屈服…不過問題不大,我們已經佔據了上風,只是山上還有一些障礙,讓他們多了幾分回旋的余地…”

  “你的意思是,”馬修板著臉,“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多久。”

  “是的,大人。持久不了,他們總會屈服的…”

  “你相當緊張。”

  怎麽可能不緊張呢?馬修的個人經歷簡直是個傳奇。為了茶花領的利益和安全,他曾帶一群新兵與數倍於己的敵人戰鬥,而且還活著撐到了援軍抵達。他曾對抗過一整個排的聖佑軍;他曾被流矢擦傷過,還被擊殘了一條腿…毫無疑問,那些任務都是艱險的,但這也是它們被指派給馬修的原因。也許是領主相信:只有他,以及他麾下那些身經百戰的第三團士兵們,才能完成如此棘手的工作,而且他也每次都獲得了成功。

  最重要的是,他是平民出身,並無貴族血統,這就意味著關於他的每一個傳說都貨真價實。

  “再給我們兩天時間。”克托咬著牙說道,“我發誓,敵人定會…”

  “兩天?不,太久了。”馬修輕蔑地搖了搖頭,“我給你半天時間,不管你用什麽法子,總之,我要在半天后收到敵人被擊潰的消息。”

  “馬修。”一個坐在角落裡喝酒的獨眼老兵忍不住開口,“你對他們太苛刻了。”

  苛刻?馬修對這個詞百感交集。誰曾對第三團的初始成員們網開一面?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在和教會的奴仆打仗,他已經經歷了他們所能經歷的最糟糕的事情。這就是他的人生。看到成群結隊的敵人為鮮血而嘶吼,為戰爭中的任何暴行流下狂喜的淚水。如果說馬修從艾瑟爾圍城戰中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戰爭的確可以改變一切,它會把曾經善良寬厚的好人變成鐵石心腸的混蛋。

  “你在忤逆他的意志。”

  老兵猶豫了。

  “是的,軍團長,是我僭越了。”他承認道。

  “所以,”馬修柔聲說道:“希望你們明白我的想法。並且,我需要在一切都不可挽回之前…”

  他頓住了。他察覺到了其他人。八名領主親衛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大營內,他們都全副武裝,矍鑠勇猛,快速站出了完美的半圓保護陣型。

  噢,別這樣,別是現在…

  馬修立馬起身,以流暢的動作躬身致敬。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勞倫斯緩步入營,身後鮮紅鬥篷獵獵翻騰,在指揮部的桌子上投下一道深邃的陰影。

  “啊,領主大人。”馬修說,“我們正在想辦法完成任務。對於失利,我沒什麽特別的理由可以解釋,畢竟戰爭是具有隨機性的。”

  勞倫斯聽出了他聲音裡的嘲諷,覺得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你能擔任軍團長是因為你完成了最為卓絕的壯舉,”勞倫斯出乎意料地開口說道,“請記住這一點。”

  “是嗎…”馬修那驚愕的半展笑容遊移不定,“我不過是,比較幸運,活著混到了丁點戰功罷了,大人。真正該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

  “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眼下有一個問題,

而我要與你們一同解決這個問題。”  此時馬修才注意到勞倫斯披堅執銳,整裝待發。他從未比眼下更氣勢恢宏、光輝燦爛。與馬修印象裡普拉爾的戰場上一般無二,勞倫斯已換上了新的面孔。他不再是茶花領的主人,或是兩面三刀的紈絝子弟。他收起了如“貴族”或“神選者”那樣象征性的面具;他已拋棄了精雕細琢的虛偽做作,還有他那已經被迫披上太久的,猩紅大公身旁無所事事的軟弱繼承人形象。

  他如馬修初識那般,如所有歷戰老兵與他初遇時所見那般——在一切希望開端的光輝歲月裡,他再度成為他們希望他成為的樣子。

  驍勇的步戰冠軍。

  最後一位銀翼騎士。

  “不,您不該…”馬修有些恍惚,“不是在這,不是現在。您該留下來,領導你的人民,見證我們…”

  “馬修。”

  沒有斥責,只有一隻手掌柔和地按在他的肩上。那拋光完、修補好的臂鎧掩藏住他身上盤亙不去的傷痕。

  “我不想闡述什麽大道理,我也沒期待你能原諒我的所作所為。但…我犯了很多錯,馬修。我是個戰士,而非醉心於弄權的鼠輩。這是我的權利,就像你必須為屬下負責的權力和榮譽一樣。現在,時候到了,我們會並肩作戰,一如往昔。”

  見過了太多鮮血,馬修已不知道該作何答覆。無論殺過多少人,馬修都從未習慣過那種感受。鮮血,它引人暈眩,觸發恐慌,還有對死亡的抗拒。堆積如山的屍體仿佛在細語訴說凡人終有一死,就如每把長矛,每個士兵的每一雙眼睛都在刻意提醒著他們個人力量的微不足道。

  但那不是馬修今日的感受。他的喉嚨,他的心,都因眼前勞倫斯的武備沐浴著榮光的一幕所震懾。

  周圍聚集的人群騷動起來,既出於畏懼亦還有興奮。勞倫斯瞥了一眼第三團的現任軍官們,他們臉上又有喜悅,亦含悲傷。喜悅,悲傷,還有無盡的疲憊。這本是他們所期望的,也是他們所懼怕的。銀翼騎士會如傳說那般帶領他們創造奇跡嗎?只要服從命令,便能觸及他們力所不及的一切?又或者這是他們成功的標志,他們已然超出所有預期,付出了足夠沉重的代價才讓此時此刻的反戈一擊成為了可能?

  然此事既已發生,便足矣。

  “如您所願,大人。”馬修尷尬地別過臉去,“感謝您…”

  勞倫斯搖搖頭。“是我要感謝你們,馬修,以及每個恪盡職守的戰士。我只是個凡人,你們才是至關重要之人。”

  他擁抱了馬修,就如一名孩童自然而然的衝動。與他誠懇的言辭一樣,這個擁抱既出人意料,又自然大方。那一瞬間,馬修僵住了,接著他回應了這個擁抱。

  其實戰鬥並沒有那麽難,或者說,馬修已經從圍城戰中很好地吸取了教訓。第三團處於劣勢,所以他們要像弱者一樣戰鬥。敵強我跑,敵搜我躲,敵弱我打。如果他們願意,他會放他們前進。他們可以帶著任何喜歡的旗幟遊行著深入西境腹地。然後,只需要把他們身後的路封起來,他們就會被迫為了養活更多張嘴而繼續前進,同時也變得更加虛弱。

  這片土地將再次屬於奧蘭多,然後護國公就會把注意力轉向那些背叛他的蘭斯同僚。他會為勞倫斯立一個新王座,就坐在法利恩·奧菲莉亞和逆黨們的頭顱上。

  ……

  有太多工作需要處理了。隨著敵襲的威脅解除,山頭上的聖佑軍和他們的塞連盟友終於有機會鞏固他們的防線,用更加深思熟慮的措施替代自艾瑟爾圍城戰後倉促施行的整編與重組。臨時組建的隊伍被拆分、重編,勇敢作戰的士兵得到晉升,而幸存的軍士們則被提拔為更高的軍銜。

  但要說最忙碌的人,還得是已經屈指可數的軍需官們。聯軍在漫長且艱辛的行軍途中遺失了大部分裝備,現在急需重新補給,而修複盔甲與補充箭矢等武器的任務則落在了軍需官的頭上。隨行馬車上儲備了大量軍需物資,但即便如此,現有的盔甲與武器仍然不足以重新武裝半數士兵。於是軍需官和他們臨時征召的傷員們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來處理從死者身上搜繳而來的武器和盔甲,無論它們是否曾屬於敵人。

  長期的機械勞作已經讓他們神智不清。淬火的嘶嘶聲,塗漆的刺鼻氣味,鋼鐵巨獸引擎泄壓的刺耳尖叫,以及重鑄鋼鐵的窯爐所散發出的熱量,已經佔據了這些可憐人的所有理智。盡管早已筋疲力竭,但他們還是盡己所能,不斷修補著多數聖佑軍士兵裝備的門徒VI型胸甲,並從不堪重負的戰爭傀儡上拆下嚴重磨損的零件,粗略修複後拚接其上。每一件裝備都並非精良,所有的修補和應急措施都只能保證軍團在敵軍發動大規模攻勢前還能對付上兩三場遭遇戰。

  但事情總是不會順利。最近一次意外出現在瑪麗亞與她的部下們進行的格鬥訓練中。士兵們能得到的少量食物配給不足以支撐他們完成行軍和短時間作戰以外的任何命令,因此,常規訓練在十幾名士兵陸續昏迷的情況下被迫終止了。

  知曉所有情況的瑪麗亞讓隊裡還沒昏過去的成員保持安靜,並發表了她令人不適的講話。

  “我們必須堅持下去。”瑪麗亞盡可能誠懇地告訴他們,“近幾年來,我們不斷磨礪著對抗異端與弱小敵人的戰鬥技巧,並面對過一些危險的對手,就比如蘭斯王宮守衛,尼爾松的妖女信徒。而現在,我們要面對的東西已經完全變了樣。我們要與自己的身體和靈魂戰鬥,要在這片邪惡的陌生土地上與鬥志高昂的異端戰鬥,甚至,我們還要與失去理智的友軍戰鬥。”

  事到如今本已無需遮掩,但是如此露骨地談及這些情況無異於再往戰士們尚未愈合的傷口上撒了把鹽。此舉招來了不滿之人的輕聲抱怨,不過瑪麗亞克制住了,畢竟身為榮光聖騎士,她不想顯露自己此時的真實想法。

  “我們天天都在訓練對抗彼此,”一個士兵說,“但這有什麽用?”

  “訓練,意味著你們之前從未試圖殺死對方。而接下來…”瑪麗亞如是回答,“我沒法照顧你們所有人,好嗎?如果你們想活下來,就要不斷完善自己的戰鬥方式,使用任何你學到的戰鬥技巧,明白嗎?”

  “恕我冒昧,女士,為何我們要去往西境腹地?”又一個士兵問,“雖然我無法猜測指揮官的動機,但兩次突圍行動表明他想盡可能迅速地離開西境。所以我們為何還在不停地挺進?”

  “大逆奧蘭多同樣可能這麽預測。”瑪麗亞歎了口氣,抬頭直視她的部下們。作為替聯軍主力披荊斬棘的先鋒部隊,瑪麗亞的手下在其他軍團還在為物資分配而爭執不休的時候早就吃完了飯,堆積如山的空盤摞得很高,卻沒有半點食物的湯汁或油脂流下來。“這便是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繼續向前推進的原因。”她看了看那些被舔得鋥亮的盤子。

  這句聲明在壓抑的空氣中飄蕩著,直到副官意識到下一個問題只能由他來提出。

  “您願意與我們分享更多真相嗎,女士?”

  “並非是我刻意隱瞞。”瑪麗亞回答,“我目前還未收到新的命令。”

  “我們的指揮官一定知道現在的情況吧?如果他知道,那為何不再發動…”

  “逆賊奧蘭多放我們離開艾瑟爾,除了要擊潰我們的心防外,可能還有別的目的。”瑪麗亞看著她的士兵們,從他們眼裡讀出了困惑。“聖佑軍、外籍軍團、塞連人,甚至是魔法師們都是聯為一體的。起碼在所有人都衣食無憂,還能分到戰利品的時候是這樣。”

  她無需再解釋什麽了,每個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那些信仰不夠堅定的外籍士兵在哭泣,魔法師們一邊徒勞地嘗試施展法術,一邊喋喋不休地咒罵著清湯寡水的餐食,仿佛他們依然是掌控元素之力的半神。塞連人的精神相對好些,但金幣和契約對這些職業傭兵的紀律約束力已經越來越差了。至於多數聖佑軍,他們正在被自己虔誠的信仰狠狠拷打——每天都能看到失魂落魄的人在絕望地呼喚救贖,他們成群結隊,時而歌唱,時而尖叫,時而步履蹣跚地遊蕩在焦灼的荒原上,時而跪在地上叩拜,抽泣。他們曾是篤信全能之主的正義與公理的狂熱士兵,但現在人群已經變成了某種別的東西。有瘋子覺得他們現在更像是一群虛弱的朝聖者,這些人拒絕接受現實,從而固執地認為自己正走向天國,更糟糕的是,他們很可能是對的。

  所有人都確信他們已經遇到了大麻煩,而且情況只會越來越糟。墜入幽冥,像饑餓的困獸般自相殘殺,這就是將要發生的事…無可規避,只有一條路走到黑,向前,劫掠,然後祈禱猩紅大公的伏兵不會在他們毫無防備的時候出現。

  “那麽,女士,”副官口乾舌燥地問,“我們還要堅持多久?”

  瑪麗亞沉默地低下頭,她半跪下,閉眼,呼吸,腦海中的尖嘯消失。沒有瀕臨崩潰的人群。沒有被血染紅的大地。天國就在那裡,依舊在陽光中閃耀,但如今卻無法帶來任何溫暖。她的手指撫過腳下一株綠植的嫩葉。它尚未開出花朵,卻在瑪麗亞的指尖留下濃烈的芬芳。和煦的春風從她背後拂過,將惴惴不安的人群吹得微微顫動。成群的飛鳥,又或是蝴蝶抑或飛蟲,展開五彩斑斕的翅膀乘風而起,又降落在一叢叢破土而出的綠芽上。枯葉和灰燼飄入空中,盤旋、縈繞,複而散落。

  她深吸了一口氣。空氣是清甜的味道,帶有花粉和植物的馨香,以及旭日下大地的暖意。沒有敵人,沒有身穿盔甲的狂信徒,寧靜只會被魚兒躍出水面的水花和鳥兒撲騰歡歌的吵鬧聲打破。

  再次睜開眼,瑪麗亞才意識到自己的另一隻手始終握著劍柄。某種似曾相識的悲傷正爬上心頭,仿佛一個打出生起就沒有名字的怪物正在訴說一個幾乎被徹底遺忘的故事。

  “裡赫特。”她站起身,手中緊握劍柄,劍鞘穩穩指向交頭接耳的人群。

  “我在,女士。”副官小心翼翼地說。

  “我們走了很久,”她說,“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甚至迷失了方向…但,這是有意義的,對嗎?”

  “也許,是的。”副官環顧四周,“不是所有人都迷失了方向,女士,不是的。”

  瑪麗亞展露微笑。她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孤身一人。那些在死人堆裡打滾,凝視深淵和混沌的經歷教會她必須為正義而戰——起碼得有個聽上去和正義沾邊的理由。 恐懼已經燃燒殆盡,已經成為一種意志,去凝視那些足以讓軟弱凡人崩潰的東西,而她還能繼續披荊斬棘。

  “那麽拜托各位,鼓起勇氣,再服從一次我的命令吧。”瑪麗亞背過身去,“是的,我會把大家帶到一個糟糕的地方。事實上,是非常糟糕的地方。”

  “什麽地方?”

  她嗅了嗅指尖的花香,沉默了片刻。

  “樂園。”她說道。

  ……

  當晚,在孔代的命令下,那些前不久還在互相抱怨和爭吵的將軍們又都聚在一起,急急忙忙抽調出一支塞連軍隊、兩個戰爭傀儡大隊、一個聖佑軍大隊、三個修會的全部戰鬥牧師。他們現在要聯合起來,徹底擊潰騷擾他們多日的第三團。瑪麗亞將帶隊正面迎擊敵人,一隊由科恩統帥的聖殿騎士將作為她的增援部隊從另一方向前進。孔代領導的聖佑軍在南方陣地整裝待發,而作為後備軍的外籍軍團,則帶著全部輜重,緩慢地穿過戰場,並嘗試在身後的封鎖線尚未完全建立前打開缺口。

  猩紅大公一下子就看清了這種致命的危險。他知道,此時敵人的反撲會比他預計的更為致命,為了勝利,他不能袖手旁觀,讓年輕的勞倫斯來應付這種程度的戰略決策。他必須在敵人的分兵找到並聯合起來衝垮防線弱點之前就將他們分而攻之,逐個擊破。

  他必須迅速行動,否則敵人便有可能逃出生天,到時他規劃的所有東西,都會在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下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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