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整個天東國和天東武林都在沉睡,正沉浸在安寧祥和的氛圍中,不願蘇醒。
其時日落黃昏,遙見嘯庭山山腳,發出一聲聲求饒的叫喚聲來。
聲音卑微,卻刺耳異常,打破了這百年難逢的寧靜。
“大侄女,我求求你,求你放過我!”
聲源處,只見一黑衣袍客跪倒在地,一陣求饒。
他的嘴角正有鮮血不斷流出,顯然是剛敗在了眼前的玄衣少女手上,且傷的不輕。
“求我?您求我?難道當年您狠心殺害我爹,不惜滅我嘯月山莊時,我爹他們沒求過您嗎?啊......”
玄衣少女明鸞其言而出,陰冷幽深,聲嘶力竭。
眼前這個跪地求饒之人,曾幾何時,為達目的和維護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擇手段,甚至出賣自己的結義大哥,不惜殘殺同門,三番五次陷害自己,無所不用其極,是那般高高在上,風光無量,不可一世。
如今竟為了求得一絲苟活之機,低聲下氣的懇求自己,是這般天見猶憐,痛哭流涕,悔不當初之模樣。
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至極。
而距玄衣少女身後十步開外的大石板上,站著一位白衣少年郎,乃俠義宮宮主柳沁之子,執掌飛雪閣的閣主華靈歌,亦是明鸞闖蕩江湖的心上人。
腰間懸掛一把三尺劍,透過眼眸,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
“都怪三叔一時鬼迷心竅,被歹人利用,這才釀此大錯。但三叔在此保證,只要這次你能放過三叔,三叔即日起,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黑衣袍客沈殷嵐其言振振有辭,試圖博得侄女明鸞的憐憫之心。
“三叔,您想讓我放過您,可以啊!但您必須得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三個問題,只要將您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我明鸞保證放您一條生路。”
明鸞話鋒一轉,讓倒在地上無盡求饒的沈殷嵐猶如重獲新生一般,喜出望外,急忙應允:
“大侄女,你問吧,別說三個問題,就是十個,三叔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如此甚好!”
“第一、《紫雲訣》乃絕世武學,藏於嘯月山莊,此消息為不傳之秘,您是如何得知的?第二、是誰提前對我爹下毒,以致於最後被你所殺?第三、幕後指使之人,究竟姓甚名誰?做何營生?”
明鸞見狀依稀吩咐而下,讓沈殷嵐一聽傻眼了。
心想:“這哪裡只是三個問題那般簡單,這簡直是要他三條老命啊!”
但為了保命,他顧不得這許多講究了,其言落下:
“這第一、第二都好說,我可以全部告訴你,至於第三嘛,就......”
卻是支支吾吾,未曾言實。
“是嗎?看起來,您還是不想愛惜自己這條賤命。也罷,我不為難您,我這就送您下地獄......”
明鸞聞言,不曾怒氣橫生,轉而一臉平靜的述說後,欲對沈殷嵐痛下殺手來。
惹得沈殷嵐急忙而語:
“等等!大侄女,我全都告訴你便是!”
“我在聽......”
明鸞顯然已經不耐煩了。
隻聞沈殷嵐一一在其耳邊言來,讓明鸞聽後吃驚而語,怒喝而上:
“您說什麽?這一切都是我娘和柳沁所謀?這怎麽可能?姓沈的,都死到臨頭了,你休要血口噴人,她們怎麽會?”
正欲運氣而起,試圖將胡說八道的沈殷嵐就地處死。
豈料沈殷嵐震震之言傳來,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大侄女,三叔句句屬實,如有半句虛言,願受天打雷劈之刑。”
“好!我可以暫且相信你,但你需要跟我上俠義宮一趟,找柳沁對峙,你敢嗎?”
明鸞聞言而來。
她對沈殷嵐的話,雖只是半信半疑,但如今要解開這其中謎團,只有親上千裡之外的俠義宮一趟,找柳沁對峙,方能揭開父親被害和嘯月山莊被滅門的真相。
但這對她來說,要面臨的,不僅是自己的抉擇問題,若是查明父親被害和嘯月山莊被滅門一事,真與俠義宮宮主柳沁有所關聯的話,那她與華靈歌的感情,恐就要煙消雲散了。
這並非她所願,但殺父之仇,滅門之恨,本就不共戴天,她亦別無選擇。
她不知道的是,沈殷嵐的言語,被遠在十步開外的華靈歌聽的一清二楚,故自思忖開來。
讓她倍感疑惑的是,這段時間,並未得到沈殷嵐的明確答覆,隻聞其支支吾吾而來:
“我......我......我今天就殺了你!”
沈殷嵐通過言語故作求饒的緩兵之計,已暗自修複內力,隨著他的話語而出,趁明鸞不備,運氣而起,一招掌影自手中襲擊而來,朝明鸞的面門逼近過來,惹得身在遠處的華靈歌急忙出聲示警:
“鸞兒,小心!”
與此同時,明鸞反應過來,雙手運氣而起,一招紫氣東來,是為父親的絕世武學《九月之卿》,朝沈殷嵐擊殺而去。
其言而上:
“像你這樣的人,如何改變呢?只有死!”
已對沈殷嵐下了必殺令。
明嵐的武功到底更勝一籌,盡管沈殷嵐偷襲在前,但在明鸞強大的雄渾氣力下,三招兩式便將沈殷嵐重傷於百步開外,再一掌擊殺而出,正欲乘勝追擊時,卻見一紅衣袍客從天而降,使出那絕世武功心法《紫雲訣》來,將明鸞的漫天紫氣幻影打得七零八落,不等明鸞反應過來,紅衣袍客便將沈殷嵐從地上救起,逃離嘯庭山上空遠去,不見蹤影了。
是時,明鸞這才緩緩收招站定,不甘言來:
“哼,算你走運!”
不等她反應過來,華靈歌的關心之言而上:
“鸞兒,你沒事吧?”
“華大哥,我沒事!沒想到還是讓他逃了!”
明鸞輕聲以應,倒在了華靈歌懷中,卻不敢與華靈歌對視了。
“你沒事就好!鸞兒,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在你身邊......”
華靈歌將明鸞摟在懷裡,輕撫著明鸞的秀發,輕語喃喃來。
“嗯!華大歌,我相信你!”
明鸞此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很是溫順的躺在華靈歌懷裡,輕聲回應。
這樣的時光,是那般靜悄悄的,而又極盡美好之能事,讓明鸞和華靈歌兩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久久不願分開。
突聞明鸞的話語傳來,是那般小心翼翼和警惕:
“華大哥,假如,我是說假如,咱們有一天迫不得已,必須刀兵相向,你......你會對我下手嗎?”
“不會!第一、我絕對不會允許那一天到來。第二、即使真有那一天,我寧願傷我自己,也不會讓我的鸞兒受半點傷害。”
華靈歌堅定的話語落下,讓明鸞頓時心生暖意來。
這雖不是最美的情話,但對明鸞來說,這是最真實的守護和綿延不絕的愛意無疑了。
華靈歌豈會不知明鸞的言外之意,但這一天真的不會來嗎?
他不知道,她亦如此。
那突現於此的紅衣袍客的身影,於華靈歌而言,有些似曾相識,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或許,等待他與她的,終將是一場早就注定了的掙脫不開的宿命對決,不是嗎?
......
是日傍晚時分,那凌霄谷天字乙號房內,只見明鸞發出一聲尖叫,人卻仍然昏迷不醒,讓屋中的人急忙看過來。
尤其是華靈歌,急忙喚道:
“明姑娘,明姑娘,你沒事吧?”
或許是華靈歌的聲音太過熟悉的緣故,明鸞漸漸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之人,除了床頭中部坐著的華靈歌外,這屋中還有四個人,正是素輕顏、東方彧卿和離殤等人。
不等華靈歌輕語相問,便聞明鸞一臉疑惑的言語傳來:
“華大哥,我這是怎麽回事?我怎會在這裡?”
面對明鸞的言語,又想起她方才那一番說著啥今日我就要替父報仇, 將其人大卸八塊後,方才心甘的模樣,他不禁言語而上:
“明姑娘,你剛才做噩夢了!口裡一直念叨著要替父報仇啥的,具體的,我們未曾聽清……”
“什麽?有這回事?”
明鸞聞言急忙而語。
她心想:
“難道我剛才真的做噩夢了?那一切真的是夢?”
她不敢細想。
因為,若不是夢,她又該何去何從?
好在此時,華靈歌的言語安慰而來:
“明姑娘,想必是你一路風塵仆仆的急於趕路,又有重傷在身,疲乏至極,這才會昏倒在那凌霄谷鎮外的官道中,導致你身體虛弱,又心事重重,難以啟齒,這才讓你於昏迷間噩夢叢生。來吧,將這碗安神湯喝了後,想必就不會再做如此噩夢了!”
明鸞見狀,低聲細語來:
“華大哥,謝謝你!”
見華靈歌將安神湯端了過來,正欲給躺在床上的明鸞小心服下,明鸞不曾阻隔,溫順的點了點頭,將華靈歌遞來的安神湯一點一點的喝了個乾淨。
好一幅安靜祥和的愛戀圖,再現其間,讓屋中的東方彧卿和素輕顏等人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惹得東方彧卿和素輕顏等人這才好似識趣的離開屋子而去,站在屋外的回廊上,看著客棧中忙碌的身影來,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中。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場無處安放的夢幻而已!
但對明鸞來說,卻是一場真實的旅行一樣,故事的結局,或許早就注定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