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數萬人口,你一令之下屠盡,可知此所犯的罪惡,永世難消?”
“罪惡,我殺了他們,是讓他們不必受苦。”
“何以見得?”
“南宮會欺侮溫家的所有人,公主淪為奴仆,將軍退為雜役,長者懸梁明志在木柱上刻出生為溫家之人的字句,年幼者終生遭到低看,甚至連畜牲也都不配與其南宮家的馬進食。我殺了他們,是讓他們免去痛苦。去天堂再造一個溫家!”
“雄辯之詞,良心可過得去嗎?”
“良心,就是讓我們這樣天生就該當大業者去拋棄的累贅。良心控制了心,讓心脫離了大腦,做出可笑的判斷。”
“你為了大業,都做了什麽?”
“一切。”
“值得嗎?”
“不必值得,我只要那份敬畏。”
“敬畏是什麽?”
“對吾的高看。”
“此,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我的命便是此。”
“命,你也認嗎?”
“我必須認。因為命讓我成為今天的我,以及將將讓我成為以後的我。”
“你嫉妒嗎?”
“嫉妒什麽?”
“世人。”
“怎樣的世人?”
“隱居山林的世人,家有土炕的世人,賢妻良母的世人,子孫成群的世人,苦樂同在的世人。”
“嫉妒呀,可我已經回不去了。”
“怎麽回不去?”
“走的太遠了。我曾經便是那樣的世人。”
“你後悔嗎?”
“後悔不會有用。”
“後悔會有用的,你將知道自己曾有過的遺憾。遺憾才造就了今天。”
“今天遺憾造就不了。黑暗的洞穴一生都沒有光,當一束光照進又急忙閃去,洞穴會為了光亮遺憾,那沒有造就今天,只是徒增了煩惱。”
“你忘掉了過去嗎?”
“我忘不掉的。”
“那你為何不願提起?”
“提起了又能如何?有的事隻適合藏在心裡。”
“過去和現在,你怎麽選?”
“現在盡是過去的影子。”
“影子便是相同嗎?”
“影子黑暗著,什麽也看不見。而那造就影子者,必是被光明一覽了無余。”
“你對你的罪作何解釋?”
“罪,只是集體強加給個人的某種破壞這集體某種東西的懲戒。罪是虛構的,並不存在,您在這和我談論這虛構的幻想,有何意義。”
“罪便全然虛構,那惡呢?”
“惡是對罪的理由。”
“那人性呢?”
“人性是惡的遮體。”
“那麽人性本就惡嗎?”
“惡是深入到骨髓的。”
“如何便是深入到了骨髓?”
“將一隻螞蟻踩死心無憐憫。”
“螞蟻之死,並不見得人性便惡。”
“將一個人殺死,繼而殺死另一個人,毫不收斂。”
“此也並非人性本惡。”
“食去母親體液。”
“此乃人之常情。”
“如此見得你悟不了真惡。”
“為何?”
“沒有為何。你悟不得,便就是悟不得。”
“我以凡人眼光看善惡。因而悟不得,對嗎?”
“對也不對。”
“何處不對。”
“你看的不是善惡,是醜惡。”
“醜惡為何?”
“虛偽的善便是醜,惡,便是惡。”
“虛偽的善為何?”
“你們所認為的高級的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