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哲言在糾結當中度過了接下來的幾天。
他感歎自己運氣怎麽這麽“好”,在大街上隨便拉個人都是人神混種;他又猶豫要不要提醒楚藝芸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使用神力。
人類確實看不見,但總有人能看見。自己那時打了個電話就被抓了,她這是害怕自己不被抓進去當肥料嗎?
不管是WAG也好,還是羅婉寧口裡說的那十惡不赦的SPG也罷,被他們其中任何一個發現了,都沒你好果子吃。
他被宗老師救了,他現在想去就其他人,何況他和楚藝芸現在並不算是素昧平生。
9月16日,第二次上課。
“複習得怎麽樣啊?”楚藝芸一臉笑意地問韓哲言,順手把帆布包裡的紙筆掏了出來。
“還行還行,理解不了的地方我直接背下來就行了,反正解法是死的。”韓哲言也拿出記錄錯題的小本本,只不過現在正在想心事,所以顯得很不自然。
“這也是個好辦法,數學的知識點也是要背的,那些套路題你熟悉了以後,很快就能算出來。”
接下來的時間裡,楚藝芸讓韓哲言把上周抄下來的錯題當著她的面從頭到尾再寫一遍。韓哲言憑借著自己淺薄的理解和一周的死記硬背,基本上寫對了八成。
“還不錯啊,效果很好。”楚藝芸很高興,有種老師看著學生取得好成績的驕傲,“哪怕你現在去參加期末考試,你都掛不了科了。”
“那就好……”
“那今天就到這裡吧,下一次上課就按照這個流程來:你把錯題抄下來,我給你講解知識點和解法。這樣到了考試那天,你絕對就是高手了!”
“那個,你接下來要去肯德基打工是嗎?”
“對的。”
“我突然想吃肯德基了,可以一起去嗎?”
“啊?”楚藝芸撓撓頭,“想吃肯德基你點外賣就行了啊,況且這裡是大學城耶,到處都是店,你何必跟我一起跨兩個區呢,這不是舍近求遠嗎?”
“我……呃……”韓哲言想想確實是這個理,一時間沒話說,支支吾吾的,臉憋的通紅。
楚藝芸一看這架勢,突然好想明白了什麽,一時間也滿臉通紅,低頭囁嚅:“那個,我們是不是太快了……”
韓哲言一眼看出了楚藝芸的羞怯,這種神態韓哲言還是在宋思悅臉上第一次看到,然後他就知道被誤解了。
“啊不不不,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只是覺得,你一個女孩子千裡迢迢地來這裡,安全真得不到保證,所以就想著送你一段路而已。”
楚藝芸因羞怯而泛紅的臉漸漸平靜下來,她看了看表,隨後說道:“這樣啊……那就走吧,不過我去了就要工作,沒辦法照顧你。”
“沒關系,我自便就好。”
“嗯,那就走吧。”
說完,楚藝芸便轉身就走,韓哲言急忙跟上,但令韓哲言提心吊膽的事還是發生了:空間再度扭曲,那扇白色光門又一次在他眼前展開。但楚藝芸這一次沒有走進去,而是伸手觸摸了這扇門一下,隨後門便消失,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當然這是韓哲言眼中的景象,在普通人看來,楚藝芸只不過是伸手摸了一下空氣罷了。
“走啊哲言,愣著幹什麽?”
“哦哦哦,來了來了。”
……
韓哲言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嚼著雞米花,楚藝芸則在KFC裡熟練地收拾著桌上的垃圾。
直到來到這家肯德基,韓哲言才知道楚藝芸剛才開門究竟是為了什麽——韓哲言一進去,就看到楚藝芸正在裡面工作!韓哲言隨後一驚,轉身看時,剛才還在身旁的楚藝芸已經不見了蹤跡!
看來那扇門的作用類似於時空穿梭,剛才感知到的兩個楚藝芸裡其中一個必然是分身。
韓哲言想到這裡不禁苦笑,難怪她上次說自己能同時乾那麽多事情,有這隨叫隨到無縫銜接和無限分身的能力,資本家看了都要痛哭流涕!
怎麽辦,現在沒有理由對她坦白自己的身份,而且她現在看起來似乎可以很熟練地運用自己的能力,如果韓哲言說破,兩個人造成誤會並且反目成仇了怎麽辦?
自己有能力保護她嗎?不好說,他也是剛剛死裡逃生回來,想到那個組織,總有劫後余生的感覺。
算了,如果真的出現了情況,再說吧。
糾結再三,韓哲言歎了口氣,幾口吃完雞米花,沒給楚藝芸打招呼,就獨自走出了肯德基。
太陽快要落山,但是初秋的落日依舊明亮,將遠遠的天邊染成一抹酡紅。
穿過拐角,走過一段長長的胡同,出了胡同就能到這裡最近的地鐵站。
胡同裡一個人都沒有,像是被誰刻意地清了場。
韓哲言走到一半,眉頭突然緊蹙,緊接著飛快地咬破手指,灰色的神血瞬間變化成黑色的手槍,穩穩地捏在手中,朝後對準:
“是來抓我的嗎?”
韓哲言知道那人就在他背後,外泄的神力就像巨浪般向自己拍來,不過經歷了這麽多的韓哲言,就像海邊的礁石一樣輕松地接下了這一威壓。
“非也。”
非也?而且這富有磁性的嗓音很熟悉很熟悉……
韓哲言轉頭看去,熟悉的面孔讓他如沐春風,無數的回憶瞬間湧上了心頭:
“孟老師!”
孟嶼昆就在他身後,漂浮在半空。一個月未見,孟老師看起來時尚了許多,不再穿著寬松的漢服,而是穿著西服扎著領帶,看上去倒像是要去結婚。
韓哲言眼淚都要出來了,久別重逢的幸福完全包圍了他,他立刻收回了手中的槍,就要上前。
但韓哲言沒想到,下一句話從孟嶼昆口中說出以後,形勢瞬間逆轉:
“我是來殺你的。”
孟嶼昆手中瞬間變出一把劍柄,很明顯是早就準備好的,在韓哲言興奮地朝他走來的時候,劍身如同子彈般彈射而出,一臂長的潔白劍身瞬間貫穿了韓哲言的身體。
那道玉色的劍身向前無限地延伸,然後連同韓哲言的身體被抬了起來,就像一束激光般毫無阻攔地綿延至天邊。
韓哲言先是感到一點點冰冷, 然後是裂痕處蔓延開來的極度的惡寒,初秋這個連涼爽都不算的時節裡,他現在就像是被丟進了南極的冰窟窿當中。
“孟老師……孟老師……為什麽……”
韓哲言的內髒在一瞬間都被一分為二,裂口直接延伸到了咽喉,劇烈的疼痛險些讓他失去意識,他顫抖著嘴唇用最後的一口氣問道。
孟嶼昆並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懸刺在半空中一動不動的韓哲言,好像獵戶看著自己獵叉上瀕死的獵物。
但這時,灰色的神血從韓哲言傷口處靜靜地沿著劍流了出來,流經之處發出了“刺啦刺啦”的響聲,仿佛岩漿侵蝕著冰面。
那柄劍很快就被融化了,從中間裂開,韓哲言從半空摔倒在地上,一半的劍正在慢慢地融化進韓哲言的體內。
“我猜的沒錯,果然是你,原初。”孟嶼昆盯著地上的韓哲言,又看了看自己斷掉一半的劍,“可惜我們殺不死你。”
“你是誰?”
一個清亮的女聲從孟嶼昆身後傳來,孟嶼昆迅速回頭,但即便是神的反應力仍然快不過那道身影,一記飛踢正中他的額角。
孟嶼昆閃身卸力,只是遲疑了一瞬間而已,再度正眼看時,人已經不見了,回頭看去,韓哲言也不見了蹤影。
“強大的空間能力,很像二妹。”孟嶼昆收回殘劍,“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恢復記憶,可惜我只不過是個分身罷了,幫不了你。”
點點綠色光點從孟嶼昆身上散發,好像是一陣風拂過,孟嶼昆便隨風散去,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