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道人拿著藥爐,朝著青石平台上方丟去。
巴掌大的藥爐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著,落在了墓碑的上方,離血魔神一行人只有數米之遙。
藥爐爐身上的符文逐漸亮起,九日山上方原本消失的九仙煉丹的虛影重新浮現,和上次的不同,這一次的大殿殿門隨著藥爐的氣息逐漸濃鬱而漸漸開啟。
殿內的丹鼎還在燃燒著某種神秘的焰火,山頂一名男子只看了一眼那熊熊火焰便莫名的化作灰燼。
寥寥幾個藥童在一旁添火搗藥,其中一個藥童似乎感受到了藥爐的氣息,好奇的朝門外看去。
“莫要分神。”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聲音響起。
場中的眾人聽到這個聲音,眼前隱約看見無數法則不斷解析架構、大道在虛空中顯露,原本停滯的修為抑或是到了瓶頸的功法都變得容易突破了許多。
“有點意思。”聲音的主人從丹鼎後走來,渾身上下籠罩在混沌霧靄之中,看見真容,其周身大道顯形,不斷圍著那人遊動。
“因果、歲月。”那人如白玉般的手伸出,在空中輕輕劃動著,“血魔神?神族後裔竟有如此奇妙,血之一道、殺伐一道、修羅血脈,天賦還不錯,怪不得。”
隨著那人的話語,九日山上的時空似乎出現了一塊格格不入的地方,一隻手從那塊地方出現,仿佛來自於悠悠千載的歲月之前。
那手朝著血魔神一點,天地間掀起法則的風暴,血魔神的試圖動用自己的神則來掌握法則的權柄,可惜雙方的實力如同雲泥之別、又如蜉蝣撼大樹。
血魔神感覺這是祂降世以來離死亡最近的一次,那一指幾乎要將祂的本源從天地間抹去,連帶著抹去祂留存在法則中的一切印記。
“這便是死亡嗎?”血魔神沒有露出恐懼的神色,而似乎極為享受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
法則風暴開始撕扯著血魔神的身軀,血光不斷閃爍,血魔神將所有神通盡數使遍,也僅僅和那五顏六色的風暴抗衡了數秒便被撕得粉碎。
血魔神在死前最後一刻,心中有所明悟,轉瞬間,神力恢復,實力已達鼎盛,甚至還在節節攀升。
“祖神,原來是這樣的啊。”血魔神仰天長笑,“可惜啊可惜啊。”
即使血魔神成就了祖神之位,但依舊在法則風暴的撕扯下身軀逐漸崩碎、意識逐漸消散,連天地間響起的神道之音也被法則風暴攪得粉碎。
就在這時,原本因為血魔神將死而呆坐的玄羅看見天地間一晃而過的神道玄音,眼中出現了希望的光芒,只見他咬了咬牙,身上燃起金紅的烈焰,原本在墓中化作的神像再次出現。
但此次的神像和上次不盡相同,神祗臉上的霧靄稀薄至極,依稀可見其面容,雙目緊閉,面部神光之盛,令眾人難以直視,隻覺得威嚴無比。
“殺生修羅!”三千道人亡魂大冒,連那藥爐都不要了,轉身朝著小先生飛去。
“嗯哼?”陳弦也看到那尊神像的面容,有些疑惑,“怎麽會是殺生修羅,祂不是早在千年前被洞天福地的諸多祖師滅殺了嗎?”
“誰知道啊,再說這家夥不是萬化修羅族的嗎,為毛本源神像會是殺生修羅啊!”三千道人言語裡甚至急得夾雜上些網絡用詞,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不知道。”陳弦搖了搖頭,神色變得凝重。
殺生修羅,祖神中最為嗜殺之神,以殺養己身,在祖神中也是數一數二,
各派入虛境都會提幾個不講規矩、有可能會對小輩出手且難以製衡的幾尊祖神,其中殺生修羅是公認的其中之一,非至道見其真容者,皆死,無一生還。 “這家夥千年前就可以殺死至道。”宿劫上人也靠了過來。
幾人面如土色,緊緊盯著那尊神像。
神像的雙眼緩緩睜開,看見被法則風暴快要殺死的血魔神,眼中掠過驚訝。
“祖神。”神像很艱難的開口道,“很好,我救你,你,我的。”
風暴中的血魔神聽見這宏大的聲音,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隨後用盡全力喊了一聲。
“可。”
話音落下,神像出手,幫助血魔神抵抗著風暴。
那隻玉手的主人好像感受到了這裡的變化,悠悠歎了口氣。
“命數如此。”
隨後將手收回,跨越時空施展法則風暴已是天地所不容,若要再做些其它舉動,怕是天罰會直接落下。
九仙圖景隨著那人的話語消失不見。
陳弦看著即將消散的法則風暴,率先衝去。
“這家夥是跨境而來,殺掉玄羅,破去媒介。”
話音落下,宿劫上人幾人立馬反應過來,也朝著神像核心處模糊的玄羅神子飛去。
“自不量力。”殺生修羅看見幾只和飛蛾一般撲來的幾人,眼神一凝。
極致的殺意彌散在天地之間,恐怖的殺之神則竟將整個九日山的一切生機抹去,包括天地靈氣也被這力量殺死,失去了活性。
陳弦首當其衝,他的瞳孔開始發散,身軀逐漸變成死灰色,生機被殺意直接截斷。
其余人皆是如此,三境之上的人還撐住片刻,而三境之下的,恐怕再過一息便要死絕,而這僅僅是殺生修羅降下神魂附在神像上所釋放的威能。
“鏡花水月。”三千道人艱難結印,瞬間所有人感覺自己似乎身處鏡面水中,而死去的卻是自己的倒影。
但隨著倒影在殺意下消散,水鏡被殺意凍結,然後開始碎裂。
“小先生,你在不把你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我們可真的要死絕了。”三千道人喊道。
陳弦拿出那塊古樸而又簡易的白玉,準備捏碎他。
。。。。。。
大荒,太陰神朝所轄之地。
“太陰帝,借而虛境一用。”殺生修羅的本體出現在神朝國都之上。
“於吾麾下效力百年。”一道威嚴無比的聲音傳出,“虛境任你出入。”
“十年。”殺生修羅頂著帝威討價還價道。
“可。”太陰帝同意。
殺生修羅轉身離去,朝著太陰朝虛境所在之處奔去。
朝殿中,諸多大臣站立著,太陰帝懶洋洋的坐在上首的帝椅中。
“陛下,為何借那殺生修羅虛境,那是吾等進入祖庭的通道,豈可給祂神隨意進出。”一名大臣上前一步。
“殺生修羅已經摸到那一個層次了,吾與其交手不易,諸神盟會在即,切不可節外生枝,至於祖庭。”太陰帝不屑的笑道,“洞天福地被封,區區人族覆手可滅。如今四大神朝、各大神國征伐不斷,祖庭大家都想要,誰先進誰就是眾矢之的,等盟會過後再言此事,不著急。”
“那殺生修羅?”
“修羅一族這些年來被天神庭針對,處境淒慘,好不容易出個自己突破的祖神,這些個修羅誰不著急。”太陰帝似乎知道一切,“更何況這新任祖神可是血魔那家夥。”
殿內的大臣有些驚呼,有些則倒吸一口涼氣,顯得極為震驚。
。。。。。。
九日山頂,陳弦就要捏碎手中的玉佩時,一道人影穿過還未徹底消散的血海,一掌拍出。
那一掌似乎蘊含著天地至理,將殺生修羅神像擊退數步。
“霖雨蒼生。”來者結咒,山頂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滴裡帶著絲絲縷縷的生機,衝散血海、洗去殺意,將快要死去的眾人拉了回來。
“你們幾個傷的太重,我沒辦法。”來者落在陳弦和宿劫的中間,伸手朝著幾人連點,綠色的生機將幾人的傷勢修複了些,至少到了死不了的地步。
神像看著幾人,雙眼微眯,那年輕人手中的玉佩威脅很大,而且此人的身體似乎有些蹊蹺,恐怕不好殺,至於新來的年輕道人,年紀年輕的過分,修為也不弱,似乎處在半合道的奇妙狀態,也不是很好惹。
並且隨著山頂的墓穴消失、九仙圖景散去,人道的壓製隨之而來。
思量了一會,殺生修羅心裡有了決斷。
沒理會看著祂的年輕人,將威力已經散的差不多的法則風暴拍散,撈起血魔神。
“想走,哪裡走!”年輕道人騰身而起,雙手掐訣,“臨。”
九字真言的首字從道人口中念出,宛如仙臨。
“人族小子,我記住你了。”殺生修羅硬挨一擊,隨後朝虛空轟去。
天地色變,九日山頂竟出現一個無垠世界的投影,那世界中的生靈飛天遁地、搬山倒海,更有甚者拿千山、縮日月、摩弄乾坤。
世界虛影出現後很快便消失了,隨之而落的是一個純粹由法則凝聚而成的門戶,那無數法則組成了世界上最為絢爛的顏色。
而門戶的對面傳來轟鳴聲,那門,漸漸的開啟一條縫隙。
“虛境!”林知府驚呼,著急的神色出現在他的臉上,這個時候虛境怎麽可能開,民宗局的那些家夥幹什麽吃的,不是說沒有足夠的天地靈氣,虛境是不會開的嗎,這又是怎麽回事。
但很快,林知府的憂色略微散去。
只見那殺生修羅像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帶著血魔神消失在門縫裡,門戶重新閉合消失在天地之間。
年輕道人跺了跺腳,有些後悔自己沒有當機立斷的全力以赴。
平台上,柳牧首一臉懵逼的看著離去的神族,暗罵一聲不好,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追啊。”陳弦指了指柳牧首,“那是神教牧首。”
原本愣在原地的道人反應過來,怪不得這家夥跑這麽快。
陳弦看著道人還沒動身,朝著他的屁股上來了一腳。
道人終於明白了,連忙追了上去。
九日山留下了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