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開張

　　小狗和大郎到舊營口賀懷浦的家中去請賀懷浦。與其說是請，倒不如說，小狗帶上了兩壇蒸餾酒，去讓賀懷浦品嘗。然後再把自己準備重新讓賴家老店開張的想法，順便向賀懷浦述說一番，爭取到他的支持。

　　這個主意，小狗可是與大郎整整琢磨了一個晚上。

　　不但反反覆複琢磨如何重新開好這個“張”。依小狗的意思，更是想趕早不趕晚。因為眼看就是大年。憑借小狗對這個朝代的了解，以及從大郎口中探聽到的情況，大正月裡，那可是全東京餐飲服務行業的“黃金周”。

　　既然是“黃金周”，就是遍地拾黃金的日子。滿地的黃金都不肯拾，那他這個小狗可真是原來那個賴小狗了。

　　可是，這個“張”又該如何開才好呢?

　　或者說，在小狗的思維中，賴家老店可不是一般的老店，要重新開張，就得有個隆重的樣子。

　　可是，如何做才又算得上“隆重”呢?

　　最後，還是小狗為“開張”制定出了三條。

　　第一條是請賀懷浦，再讓他設法請一些當地頭面人物來捧個人場，同時也好借此鎮一鎮童七斤的囂張氣焰;

　　當然，光天化之下，通過童七斤這一鬧，小狗也很快意識到，他來到的這個世界，可不是一個法制建全的朝代。相反，這是一個極沒有法律保障的朝代。

　　第二條就是抓緊物色大廚和夥計，最好在開張之日，除了有蒸溜酒這一特色產品，最好還要拿出幾個拿手好菜來，只有這樣，才能一下子吸引住回頭客。關於這一條，大郎倒是極其佩服小狗想得周到。

　　第三條是設法請到一個班子，就是能夠帶來很多粉絲的那種。關於這一條，他與大郎的意見分歧很大。依大郎的意思，乾脆是把瓦子的小紅請來，再讓她帶一幫歌妓過來，開張之日，就請她帶著一幫歌妓唱詞倒酒助興。當下被小狗否定。所以，關於這一條，還有待斟酌。

　　具備了這三條，小狗想，就不怕賴家老店開不好這個“張”了。

　　當然，如果賴家老店真的從此搞起來了，手中有了錢，在小狗的感覺裡，就相當於他身上有了武力，手中有了兩個有力無比的拳頭，不用說童七斤，任何人再欺負他和賴家老店都難。

　　一句話，有錢能使鬼推鬼，有錢也能讓人身上長滿武功。關於這一點，他可是有著相當深的體會的。

　　可是，正走著走著，突然就有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小狗先是覺得聲音好熟，待尋聲望去，不但覺得聲音好熟，再一看此人臉盤，更是驚得他差點從平板車上掉下。

　　原來擋住他們去路之人，除了那身鼓鼓囊囊的古老穿戴，竟像極了鄭本順生前認識的一個人。

　　說來這個人又不是別人，正是馬依麗的前男友郝一生。

　　“——難道這小子也托生到了這個世界?”這也是跳進小狗大腦的第一個反應。

　　什麽叫冤家路窄狹路相逢?這應該就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可也正在小狗驚詫間，就聽象極了郝一生的人又一抱拳說話了。

　　“怎哩?連老街坊都不認得咧?”就聽那人道，

　　不用說老街坊，除了大郎和他見過面的賀懷浦、童七斤還有朱瘸子，其他人，他還一概不認得。

　　“俺家少掌櫃，自摔了那一下，以前的人和事都想不起來咧，劉掌櫃千萬莫怪哩！”遲疑中，小狗剛要搭訕句什麽，就聽大郎在身後搭話道。

　　“不怪，不怪哩！”被稱劉掌櫃的人一邊仍拿眼望著小狗，一邊搖手道，“能撿回一條命就已是萬幸哩！”

　　“過幾日，賴家老店重新開張，到時俺要請您過去喝酒！”尷尬中，小狗靈機一動，也真裝出失憶的樣子，對劉掌櫃友好一笑道。

　　“果真哩！”劉掌櫃聽了，又是一臉驚訝道。

　　“果真！”

　　“好哩！好哩！到時俺可一定要去賀開張大吉哩！”

　　“一言為定！”

　　待劉掌櫃走遠，小狗這才問大郎，劉掌櫃是誰?大郎告訴他就是南街王家質鋪的掌櫃劉老千，與賴家老店隻隔著三個鋪子。

　　說完，又問大狗:

　　“你果真連劉老千也請哩?”

　　小狗點頭:“請！南街鋪子的掌櫃，能請到的都請！”

　　很快，小狗也把這一條，當做開好賴家老店這個“張”的第四條。

　　可待一大早來到舊營口賀懷浦的家，二人卻撲了一空，賀懷浦竟然沒在。家人告訴他們，說賀玉浦早在幾日前就去了北方，什麽日子回來也說不定。

　　小狗聽了，心頭不免一緊。他突然想起，一場陳橋驛兵變的大事件，不正是發生在下一月的正月初三嗎?

　　“莫非賀懷浦的北去與這件事有關?”小狗又突然這樣想到。

　　但想歸想，賴家老店盡快開張的決心不能動搖。

　　既然請不到賀懷浦，那就先從第二條第三條做起吧。

　　於是，小狗和大郎又先蒸溜過一些酒。看酒儲備的差不多了。又將整個賴家老店裡裡外外大掃了一遍，破損的窗子上又再次糊上新的窗紙。

　　不但窗子上都一律糊了新窗紙，還雇來刷房匠，將整座木樓又重新刷了一遍桐油。刷過，他們又去了一趟大相國寺。

　　直到此時，小狗也才明白，原來東京大相國寺卻不單是一座寺廟。寺廟裡每三天還會有一個集市。每到集市，寺廟內外，便聚滿了賣藥、故衣、飲食、紙畫、皮貨的買賣人，還是賣卦、探博、剃剪、令曲的手藝人。

　　寺廟不單每三日一集，寺廟的大牆外，每日還都有一幫木匠、泥瓦匠、大廚等等各種手藝人和幫工聚在這裡，專等著有人來找他們給上一些活計乾。這樣一種形式，真的和當代人才市場又沒什麽兩樣。

　　這一日，他們轉來轉去，皆因對方要價太高，都不能成交。可眼看著太陽都要下山了，集在人市上的人也漸漸散盡。正失望之余，就突然有一個人走到了他們近前，大聲說道:

　　“俺都盯你們半天哩，這樣下去，怕是你們再來三日都雇不到哩！”

　　說過，又乾脆道:“還是雇俺，俺一文不要，還保證菜做的地道哩！”

　　小狗尋聲看去，說話之人竟是一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