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當第一縷陽光透過木窗,照射在凌錦初臉上時,屋外傳來熙熙攘攘的說話聲。
凌錦初雙手探出綢被,伸了一個舒服的懶腰。
昨夜未央宮夜宴,那大周宮釀屬實不合他的胃口,沒喝幾口,談不上宿醉,因此早早就醒來了。
“吱……”
屋門被輕柔地推開,凌錦初雙手將自己的身子撐起,看向門口。
邁過門檻的是一雙白淨的飛雲布靴,淡青色的羅裙絲襪包裹著那對修長纖細的美腿,一身青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的薄煙紗披在細膩白皙的雙肩上,挺拔的雙峰撐起胸前的一片錦繡。
女子氤氳的眸子緊緊盯著那個坐於床上,嘴臉掛著招牌微笑的凌錦初,千言萬語最終化成了一句話:
“公子,矜兒服侍您……更衣。”
陽光灑在女子那一頭長如瀑布的黑發上,盡顯溫潤。
凌錦初猛地掀開綢被,赤著腳走到矜兒身前,望著眼前女子似水的眼神,心中一陣柔軟,將女子緊緊擁入懷中。
好聞的清香在鼻尖縈繞,伴隨著的還有女子微微顫抖的身軀。
“公子,外面還有人呢……”
矜兒氣吐如蘭,感受著抱著自己的凌錦初溫熱的鼻息,俏臉已是一片通紅。
對那抹柔軟愛不釋手的凌錦初,考慮到矜兒的羞澀,終是放開了懷中的可人兒。
母胎solo了二十年,穿越後竟在十六歲的年紀散發了第一春。
在矜兒的幫助下,凌錦初再度穿上了自己那套白的透光的錦衣,披散的長發也被一根銀色發髻束起。
許是估摸著矜兒姑娘已進入屋內許久,自家少爺應該已經起床了,九月敲了敲實木門板,道:
“公子,老爺說給公子找的武道高手已經到了,在正堂和老爺敘話呢,讓我來喚公子過去!”
凌錦初捏了捏矜兒的柔荑,笑道:
“我去了。”
“嗯”
矜兒幫他扶平衣襟的褶皺,想了想,踮起腳尖在凌錦初的右臉輕輕啄了一口,然後羞澀地轉過身去。
凌錦初不再沉溺於溫柔鄉,出門向正堂去了。
……
首輔府,正堂。
當凌錦初領著九月踏入正堂的時候,率先吸引眼球的是坐於自家首輔父親左手邊的邋遢老頭,而坐於凌千秋右手邊的那位中年人被他下意識忽略掉了。
那老頭一身老舊的黑色棉褂上還點綴著幾點油汙,拖地的下裳上盡是辣眼的破洞,露出了乾瘦的大腿。
凌錦初眼睛一亮,他懂,一般傳說中的隱藏高手都是這副不修邊幅的打扮。
見到凌錦初,老頭眼神頓時一亮,站起身來晃悠著走到凌錦初的身邊,大致打量了一眼,咧著嘴對凌千秋道:
“這就是那凌小子?”
老頭摳了摳鼻孔,隨意的用中指彈飛,回頭對凌千秋傻笑:
“嘿,這樣子和他姐一個樣,俊!”
忍住吐槽的欲望,凌錦初還是對著這個“不拘小節”的老頭鞠了一躬,抱拳尊敬道:
“凌錦初見過前輩。”
“小子挺來事啊!”
老頭樂得笑開了花,掏了掏自己鳥窩似的頭髮,正當凌錦初以為自己將收獲這位武道高手的見面禮時,下一刻卻變得目瞪口呆。
老頭笑呵呵地從油膩的頭髮中掏出一隻被捏死的蚤子,然後從背後夾在下裳的隔隙中拿出了一封信。
“嘿嘿,
凌丫頭讓我帶給你的,說是送到之後找你尋五百兩銀子。” 凌錦初面無表情地接過信封,顫抖著從懷中掏出昨日虞高翊剛還給他的二百兩銀子。
老頭一把搶過,嘟囔著數了數,道:
“這才二百兩啊!”
凌錦初求救般看向九月,後者隨即猶豫地掏出自家公子最後剩下的三百兩銀子,遞給了老頭。
收夠了銀子,老頭頓時眉開眼笑著回到了座椅上盤腿而坐,拿出其中的兩塊銀子用牙磕了嗑,然後滿足的收入懷中。
“咳咳!”
凌千秋忍住笑意,語氣平淡:
“初兒,這位才是為父為你尋的武道高手。”
凌錦初看向坐於凌千秋右手邊魁梧巍峨的中年人。
中年人國字臉,濃眉大眼,一身赤黑勁衣也擋不住手臂處高聳的肌肉。
“常安山。”
中年人向凌錦初點點頭,嚴肅得似是不曾見到先前那般鬧劇一樣。
“見過常先生!”
凌錦初再度尊敬拜道。
“安山可是這京師裡赫赫有名的五品化形境武道高手,初兒可要當做老師一樣尊敬。”
一般情況下,武道六品的高手已經是江湖中的好手了,而五品,則可以說得上是這天下任君縱橫都不為過。。
“謹聽父親教誨,見過常師!”
凌錦初從善如流。
常安山點點頭,道:
“我曾受過你父親的恩惠,這兩個月會常住首輔府,保護你的出行。”
“麻煩常師了。”
“無事。”
凌錦初斜著眼睛看著那笑呵呵的邋遢老頭,對,就是你,好好學學,人家這身裝束才是高手應該有的風范,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去吧,我和兩位還有些話要敘敘。”
“是。”
看著凌錦初離開的身影,凌千秋抿了一口香茶,壓低聲音道:
“老宋頭,瀟兒那邊如何?”
邋遢老頭摳著耳朵,不耐煩地道:
“信你都看過了,別煩老頭子我。”
凌千秋深知這位老朋友的古怪脾氣,也不生氣,笑道:
“老宋頭你還能老神在在的坐在這,我就知道瀟兒那邊應該還算順利。”
“老頭子我最煩你們這些搞算計的,小心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老宋頭嘟囔道,那有些脬腫的眼皮下卻是一對閃著光亮的眸子。
一旁的常安山竟也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老凌你還不知道?不把你這老家夥的價值榨乾,能放你走?”
老宋頭翻了翻白眼,脫了鞋摳起了腳趾。
“唉唉唉,老宋頭你可別用你那臭腳丫子蹭我這紅楠木椅,這可是瀟兒從南方給我捎回來的。”
“我呸,老常你看這狗東西是在心疼這爛木頭嗎?三句不離雲兒瀟兒初兒的,有子女了不起啊?老頭子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瀟灑得很咧!”
常安山無奈地搖搖頭,這倆家夥年輕時就喜歡拌嘴,這都倆老家夥了,還是這般喜歡拌嘴。
沉默了一會兒,凌千秋突然開口道:
“你們都沒看上初兒?”
老宋頭和常安山對視一眼,前者率先道:
“他三歲時我就說過,是個好胚子,但不適合我的路子。”
常安山思索片刻,言簡意賅:
“不夠霸道。”
凌千秋微歎了一口氣,道:
“我尋思著還是老瘋婆子的路子最適合初兒……”
“你有她的消息了?”
“嗯,我的人說疑似在北方犬齒蠻子那發現她的蹤跡。”
“她還是念念不忘。”
“我已傳遞消息,讓牧雲注意著她的行蹤。”
“老家夥,這也是你的一步棋?”
凌千秋看向身後堂上刻著“千仞無枝”的匾額,似是回答,似是自語:
“是吧?”
這已不僅僅是“下棋”所能定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