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是當真不知，還是明知道百姓在受苦受難，卻假裝國泰民安呢！”

最後這句話，宸王幾乎是吼出來的，今晚上他也算是豁出去了，必須要讓皇帝清醒一點。

“嘭！”

桌子上的茶盞直接往他身上扔，宸王躲了一下，腦袋這才沒有開花。

他不覺得自己做錯，所以並不想挨這一下。

“大膽！老三，你這是想氣死朕才安心嗎?”

老皇帝的手都在顫抖，心裡其實是有些慌的。

他自然是早就發現丹藥有問題，一開始也懷疑過，但是這丹藥吃著身體確實好了不少，他便沒有多問，甚至以為就是動物的血而已。

可沒想到，竟然是孩童和少女的血！

他心中害怕，但絕不能承認，不然事情鬧大，這天下的百姓該如何看他?

他可以不管天下事，但一定不能傳出他用人血做丹藥的事，會遺臭萬年的！

這一切本來是不用擔心的，但卻被老三捅破，讓他斷了丹藥嗎?他自然是舍不得的，但要是不斷，這又該如何收場?

“父皇，回頭是岸！”

宸王給老皇帝磕了個響頭，臉上的表情很是堅毅。

老皇帝氣得不行，從牆上抽出尚方寶劍，直直地抵在宸王脖子上。

劍鋒鋒利無比，隻這麽一下，宸王脖子上就見了紅。

“你，就不怕朕殺了你嗎?”

宸王臉上並不慌亂，只是說道:“兒臣進宮的之前已經交代好身後事，要是兒臣沒能活著回去，立刻將此事昭告天下！”

“你！”

老皇帝確實是起了殺心，但沒想到宸王還留了這麽一手。

“父皇，此事牽連甚廣，東廷一直對我北炎虎視眈眈，您要是再執迷不悟，可就要出大事了！”

宸王聲音大，氣勢也大，就這麽瞪著老皇帝，身上的怒火已經蓋過了老皇帝。

“那人血做出來的東西如何能稱之為丹藥?他們就是故意欺你騙你，讓你背上天大的罪名啊！”

老皇帝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逆子，你這個逆子！”

他指著宸王，只會反覆地罵著逆子。

提到東廷，他心裡自然是有些忌憚的，周邊三國一直覬覦北炎，其中就屬東廷和南泰最明目張膽，後來南泰太子被殺，南泰沒落，就只剩下東廷了。

南泰之前的野心是明目張膽的，東廷卻是暗戳戳的，南泰在明好解決，但東廷在暗，確實防不勝防。

難道那道平真的是東廷派來的細作?

他是瞬間處於矛盾之中，這丹藥是他近年來吃過的效果最好的，吃了之後精神都好了不少，他是相信這藥真的能讓他多活幾年的。

可若老三說的都是真的，這丹藥確實是人血做藥，他即將背上亡國和魚肉百姓的千古罪名，且東廷事情敗露，他這藥肯定也就斷了，到時候藥吃了一半沒什麽大效果，還要背上千古罪名，到底值不值?

“父皇！若您再執迷不悟，兒臣……”

宸王想繼續，卻被老皇帝打斷:“夠了！你給朕滾出去！朕要好好想一想！朕，要好好想一想。”

就這麽一瞬間，老皇帝仿佛老了幾歲的樣子，他原本以為自己只是沉迷修煉，追求長生不老，沒想到竟然牽扯出這麽多的命案。

他就算再自私，心裡還是會有些怕的。

宸王見老皇帝確實有些受不住，怕真的給他氣出個什麽好歹，便沒再說什麽，想要把證據留在這裡，自己離開。

結果老皇帝揮著手:“帶走，朕不想看見這些東西！”

宸王不解，既然說了要好好想想，那不看證據又怎麽能證明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呢?

“父皇，

這些證據，兒臣的手下收集不易，您多少看一眼……”“滾！朕讓你滾！你給朕滾出去跪著，沒有朕的允許不許起來！”

得！

宸王的臉也瞬間垮了下去，自己說了這麽多，還是逃不過懲罰。

不過宸王想的是，只要老皇帝能夠看清局勢，不要再執迷不悟，那自己跪一跪也是無妨的。

結果這一跪就是一整夜，道天微微亮的時候，老皇帝終於讓人將他送回去。

出宮的時候，宸王看見道平真人進了宮，應該是皇帝想要親口問問道平真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這一瞬間，宸王心中的失望都已經寫在臉上了。

他呈上去的證據不願意看，反而要去聽一個妖道信口胡扯，他的父皇，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又過了一陣，他留在宮裡的探子傳出消息，說是老皇帝與道平相談甚歡， 還讓道平多煉製一些丹藥出來，且今天早上，老皇帝一口氣吃了三顆道平給的丹藥。

宸王已經氣得不想說話了，隻坐在凳子上一個勁兒地喘粗氣。

王妃心疼得給他的膝蓋上藥，忍不住說道:“爺，父皇這般已是聽不進勸了，咱們還是早做打算的好，其他幾位王爺對咱們也是虎視眈眈，你可一定要擔心啊！”

“本王又如何不知道?父皇真是越發老糊塗了！”

說著，他對身邊的下人說道:“去叫陸柏川來見本王。”

陸柏川也聽說了宮裡發生的事情，早就料到宸王會見他，所以早早地就等著了。

宸王也是個利落的人，知道自己不能勸得動老皇帝之後，陸柏川一到就很乾脆地說道:“你把你那些瓶瓶罐罐跟本王說一下。”

陸柏川早有準備，一直都帶在身上的，便掏出來給宸王一一做介紹。

宸王聽得頭暈眼花，還是第一次聽說毒藥都能這麽五花八門。

這些毒藥裡面，有立刻就能要命的，也有幾日內能要命的，更是有不要命，卻能讓人生不如死的，還有服用之後身體欠佳的。

而陸柏川給老皇帝準備的就是這種身體欠佳的，雖然從未實驗過，但他對自家媳婦就是如此信賴。

“有解藥嗎?”

“不需要解藥，停藥後七日就能有所好轉。”

這也是何玖娘特意設計的，免了他們去投解藥的風險，一次到位。

宸王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萬事小心。”

陸柏川點點頭，收拾好藥瓶轉身離去。

宸王看著他的身影，感歎道:“大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