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覺得有些驚悚，急忙把小瓶子放回原處，問陸柏川道:“這些是什麽東西?”

陸柏川回答:“這是內人配的一些毒藥，臣覺得殿下可以一用。”

宸王挑挑眉，問道:“你是說對道平下毒?”

陸柏川搖頭:“是對陛下。”

宸王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陸柏川直接跪在地上。

“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宸王語氣沉重，隱隱有要發火的意思。

陸柏川說道:“臣鬥膽，請殿下一試！有一種毒，只是會讓身體欠佳，並不會傷及性命，可以利用這個特點讓皇上覺得是道平真人的丹藥有問題，從而不再信任道平。由此也能給我們可乘之機。”

宸王聽著他的解釋，臉色稍微有些緩和，他還以為陸柏川的意思是直接把皇帝毒死，那就是大不孝了。

雖然皇帝不喜歡他，但畢竟是他的父親，無論如何也不能有這樣大不孝的想法。

“真的對身體沒有傷害嗎?”

“內人醫術很好，她配出來的東西，能放心使用，臣可以性命做擔保。”

在來之前，他就跟何玖娘商量過這件事，就是想問問何玖娘有沒有這樣的毒藥，這樣宸王用著也不會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當時何玖娘的回答是:“沒有，暫時我可以給你配。”

然後第二天早上就把要給他了，還交代了用法用量。

宸王伸手阻止他:“不必，本王相信你。只是這件事多少有些冒險，還是等本王先去勸勸父皇再說吧。”

陸柏川自然是點頭應是，不管怎麽說，都要給宸王一個考慮的時間。

宸王心裡對何玖娘的醫術是信任的，不然林義平也不會這麽忌憚，且那位陸夫人，會做吃食會設計衣裳，懂醫術還懂做生意，幾乎無所不能，確實是為能人。

陸柏川是他的人，其夫人自然也是想向著他的，自己有這樣的優勢，不加以利用實在有些可惜。

可，給皇帝下藥這種事實在太過危險，一不小心就要擔上謀反的罪名，他實在是擔不起。

陸柏川暫時離開，宸王讓程盟帶陸柏川去認識一下底下的兄弟們，之後有使喚的時候也方便。

而宸王則趁這個時候匆匆進了宮，面見聖上。

老皇帝沉迷修道，最近一直玩閉關什麽的，不上朝也不見人，一整套修仙的步驟，朝中百官以死相逼都沒有用，宸王最自己這一趟也多少有些沒有信心。

可要不親自試試，他又怎麽能狠下心給父皇下毒?

站在皇帝宮門口，宸王深呼吸一口氣，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去跟父皇說，本王查到與道平真人相關的要事，求見父皇！”

門口的太監恭敬地應了一聲進去通報，至於見不見，那就看皇帝的心情了。

太監先是說宸王求見，老皇帝二話不說就給拒了，結果又說是查到道平真人的事情，老皇帝下意識地就覺得宸王是來找麻煩的，更不想見了。

“不見。讓他沒事就出宮去吧，關心一下民生疾苦，別老盯著朕，煩人。”

老皇帝不耐煩地擺擺手，太監應了一聲就轉身往外走，就在急忙到門口的時候，老皇帝又說道:“算了，讓他進來吧。”

既然是事關道平真人，老皇帝擔心自己要是真的不管，宸王就會自作主張去解決，道平真人有兩把刷子，他是一定要護住的。

太監恭敬地應下，去叫宸王進來。

外面的宮殿裡燈火通明，但老皇帝在的這個地方卻隻點了一個燭台，空間大，那燭台的光就顯得微不足道，四處黑漆漆的，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兒臣參見父皇。”

宸王跪下行禮，老皇帝卻沒讓他起來，意思很明確，有什麽事跪著說。

“老三啊，你應該知道，朕在乎什麽不在乎什麽。平日裡，你做什麽事，只要是對百姓有益的，朕都可以不管，但你不要以為朕就真的把大權都交給你了。”

皇帝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裡響起，顯得有些空幽，語氣平淡，卻隱隱透著威脅和震懾。

宸王低頭說道:“父皇說的是，兒臣不敢擅作主張。”

“你不敢?”

老皇帝的語氣重了些:“你都開始查道平真人了，還有什麽是不敢的?朕想活得久一些，在你們眼中，就這麽可笑嗎?”

老皇帝的怒火已經達到了頂峰，雙目淬了毒一般緊緊地盯著宸王，仿佛跪在他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此生至敵。

“父皇，兒臣從未如此想過！不是兒臣主動要查道平真人，而是在查別的案子的時候，查到了道平真人身上，目前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人證無證俱全！”

宸王知道老皇帝生氣，但還是選擇硬剛下去。

他把陸柏川遞上來的證據全都帶來了，希望在證據面前，老皇帝能夠懸崖勒馬。

“什麽案子?什麽證據?老三啊老三，你真是越來越長本事了！”

老皇帝氣得胡子都在顫抖，覺得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道平真人不過是一介道士，此生不過與朕一般追求長生，又怎麽會和什麽案子牽扯進去?”

老皇帝擺明了就是要護著道平，態度強硬，要是換成別人，也就不敢再說下去了。

宸王也有些猶豫，但又想著，來都來了，就這麽回去未免太過沒用，便還是梗著脖子說道:“京州發生一起孩童失蹤案，全是三五歲的幼兒，兒臣的人是在城外一座道觀中找到的。

道觀裡的道士親自交代，抓那些孩童是要取心頭血煉製丹藥，且兒臣的手下攔下道觀送往京城的信件，上面明顯是在跟道平聯系。

不止孩童，還有一些良家少女也因此遇難，她們被抓去取血，血枯而亡，就算是僥幸活下來，也都送往各青樓苟且度日，這是一條極大的血鏈，是東廷人入侵我國的陰謀，還請父皇明鑒！”

他一口氣把話說完，還從懷裡掏出一系列的證據遞上去，皇帝不接，卻是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荒唐！老三，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北炎國泰民安，怎會發生這種事情?你為了對付道平，演得這出戲未免也太過了！”

老皇帝伸手指著宸王，眼中一片血紅。

宸王不卑不亢地看著他，咬著牙問道:“父皇是當真不信，還是有意包庇?父皇每日服用丹藥，難道就沒有發現丹藥之中，有濃鬱的血腥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