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算了,反正都要被砸死……
全身染紅的小四在血雨中停下了腳步,開始思考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十分鍾前,看到馭者屍體的那一刻,梅老師的臉變得奇怪起來。
小四和大夥想要攔住她,卻被她輕易掙脫,去往了馭者的身邊。同時,在競技場的野獸屍體處,小四驚訝地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影子。那是小閃。
小四離開座位開始朝著中央鬥獸場狂奔,那些聚集起來的衛士輕易將他捆了起來,隨後將他按在地上。
他驚恐地看著競技場中發生的一切,卻連身邊的士兵都掙脫不了。
小閃為梅老師擋住飛鏢,隨後失去了意識。
望著巨大化的金色巨獅,小四開始發出不斷的嘶吼,不斷呼喚著小閃,但巨獅只是以空洞的眼神不斷舔舐著屍體。周圍的貴族以為他發了瘋,紛紛遠離。
一股無力感在小閃的心中蔓延開來。他開始憎恨起自己,這能這樣眼睜睜看著。
在目光中,幾個戴著綠色戒指的高級冒險家圍繞起小閃。
小四掙開了束縛,想去祈求他們不要殺死小閃,卻被衛兵一腳踹在了地上,隨後拖著遠離場地。
隨後,巨獅被打倒了。小四絕望地看著競技場中,小閃被冒險家如死物提起。
小閃殺了人,這是不爭的事實,她會被如何處理?!一股深寒的恐懼感侵入了小四心中。
如果自己此時向帝國交代一切:自己才是背後的主犯,小閃只是無意如此的。這樣,小閃還有存活的機會嗎?
可就在這時,血雨發生了。
士兵嫌小四拖延不肯就范,一腳將他往前踹去。
僅僅是運氣好,士兵代替了自己,被高空的墜物砸成了窟窿。
混亂中,正月和小滿在遠處喊起了自己的名字。
對啊,還有正月和小滿!小四望著天空想到。絕對不能讓他們——
就在如此思考之時,在他猩紅的視野中,小四看到那樣一幕。
小滿被地上一個粗而長的東西絆了一下,摔倒在地,那不知是誰的大腿。
隨後,一顆與成年人一般大小的石塊就這樣砸中了小滿的下半身,正月發出了驚恐的尖叫,開始以一己之力搬運石塊。
小四瞪大了眼睛,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他也慌亂地跑去搬運。
人的力氣在危險時會無意識地爆發,不過平時怎麽刻意也使用不出來。
也許是這樣的原因,小四和正月合力搬開了石塊,可此時的小滿已經失去意識。
必須先到最近的地下場所!小四如此想到,一定要挺住啊小滿,我還沒把錢還給你啊。
他瘦弱的身軀不知為何繼續爆發出了讓自己都感到吃驚的力量,抱著小滿開始朝著最近的出口走去。
可就在這時,小四感到身後一股巨大的推力,一聲巨響,自己和小滿向前栽了過去,等到向後看時——
正月已經被一塊更大的石頭壓中了左半身。
為什麽,等等。
正月!!不可能,不要這樣。
小四錯愕的眼神不敢相信這一幕。
正月口中吐著鮮血,可臉上正勉強笑著,似乎無事發生。
她伸著右手朝自己示意,趕快離開。
“小四,我最了解你了……”她斷斷續續說,“雖然你對所有事都一笑而過,總是把事情埋在心裡……所以,請你千萬不要責怪自己。
連這點挫折都接受不了,還怎麽去世界樹冒險呢?快帶著小滿離開,照顧好小閃。小四,我對你……” 小四呆住了。
他麻木地看著,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幕,隨後再次被正月以最後些許的力量推了一下。
下一瞬,一塊馬車大小的巨石再次砸中三人所處的空間,正月的位置被石塊徹底淹沒。
小四因為正月最後的力量,才得以險些避開。
小滿……小四麻木的腦海裡此刻突然湧現這個名字。
是的,即使是犧牲自己,也要把小滿送出去。
可是,究竟怎麽躲開這毫無規律的死神之雨啊?!
“小閃!!你快點過來啊!”他開始絕望地嚎叫,“正月被……被石頭砸中了,你到底在做什麽!這一切,都是你乾的嗎!!該死啊小閃!”
一聲尖嘯從鬥獸場的中心傳來。
同時刻,血雨和墜石也像聽到命令般漸漸停息,直至休止了。
祭祀場的內部開出來無數朵鮮紅的花朵,血流順著地勢湧入中心的競技場,將其變為一個赤色的淺湖,沒過腳踝。
大約有五分之一的人幸存下來。
如果人們看向鬥獸場內部,就會發現血跡就像被潑灑的顏料般到處都是,那些並非墜落物造成,而是冒險家們被扭斷而爆出的血漿。
時間回到幾分鍾前。
在競技場中央,一個有著人類身軀、臉部像是一團扭曲的深紅漩渦般的生物正在仔細地啃食著周圍佩戴綠色戒指的屍體,不斷向嘴中送著周圍的肉塊,邊咀嚼邊發出滿足的聲音。
生物的臉褪去了人的肌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有著大大小小孔洞的猩紅。
這時仍有不少幸存的教授級、宗師級冒險家察覺了這個恐怖的生物。他們意識到這個罪魁禍首,於是從各處匯集起來,對它展開了周密的攻擊。
可是無論是物理投擲,還是遠程炸藥,所有的攻擊手段在接觸到生物之前都失靈了。
投射兵器突然生鏽,鉸鏈處斷裂,隨後偏離了既定方向。
爆裂弩箭啞了火,在中途熄滅。
鉤爪的繩索盡數斷裂開來。
“可惡,這是什麽情況!”墨鏡宗師抱怨道,“運氣這麽差嗎。”
“不對,那不是運氣的問題。”短發女宗師說,“只能近距離它搞定了。”
眾冒險家於是聚集起來,從四面八方接近生物,想要親手了解它。
可還未接觸,生物就不知何時來到了眾人身邊,伸出了枯瘦且鋒利的爪子。
一秒之內,數十個冒險家被齊刷刷腰斬。
所有人尖叫著開始逃離,他們意識到,在這隻生物面前,冒險家和普通人類沒有區別,都是自助餐。
“好快,而且凶猛無比,金羽獅都比不了……”墨鏡宗師大喊,“快撤開,是強者!”
“她真的是剛才那個女孩子嗎?”短發女宗師驚慌道,“不對,絕不是人類。”
下一刹,一個無聲的影子出現在女性宗師身後。
她在頻臨極限下反應過來,用護腕擋住了無情鐵嘴。
但護甲宛如錫紙般,下一瞬就被咬碎,她的身體隨後如果凍般被啃食掉。
“怎麽會,她可是宗師……不對,我的身體,醒過來,不能把這裡當作人間了!”
墨鏡宗師止抑製了驚訝。他調整好呼吸,閉緊雙眼,想象起自己身處於密林中,傾聽著周圍的危險。
一隻紅色巨口悄然出現在肩上,下一瞬就要將肩部連帶胸腔咬穿。
可沒能如意,宗師一個後撤步,將生物暴露在前方,隨後以極限的手速刺出了五連擊,每一擊都定位要害。
可是鋒利的矛尖在碰到生物的皮膚時如同液化般,矛體瞬間支離破碎。
“好家夥,遇到鬼了,”宗師調侃道,隨後扔下了武器,脫下手套擺出站姿,“只能用拳頭了,不過你別擔心,我的體術還夠看。”
在常人眼中生物離奇的腳步快得隻留下殘影,甚至難以被眼球追上。
雖然勉強,但宗師仍舊適應了生物的速度。
他發現,雖然速度很快,而且攻擊有力,但生物的揮爪是如此原始且本能,在他歷練的大腦中是足以提前預判的。
墨鏡宗師用左手擋開了利爪,順勢推開,隨後揮出了擺拳,打在了生物的下頜上。
生物的下巴處傳來碎裂的聲音,下巴脫臼了,黑色的血從口中低落。
它尖嘯一聲,意識到眼前的對手不是砧板上讓自己隨手享用的食物,而是要稍微處理下。
“看你的身體,仍是人類的構造,”墨鏡宗師冷靜地分析,“人類最脆弱的地方就是下巴,大腦上唯一的關節,這就是我擊敗你的關鍵。”
可還沒等他說完,生物的傷口就恢復了。
“快速愈合嗎,很好,那就多來幾拳。”
可下一瞬,宗師隱隱感覺到某種異樣。
他向下看去,那是一隻枯槁如柴的蒼老手臂,突然出現在右手邊。
他突然一驚,發現這隻手竟是自己的右手!
原本有力強健的右臂突然變成了這副年過百巡的模樣,他大喊不妙,同時快步撤開。
可他想要動腳時,卻摔倒在地上。自己的雙腳不知何時也枯萎了,因為用力過猛,腐朽的膝蓋直接斷開,小腿被拉裂,讓他重重摔在地上。
“難道……是侵蝕嗎?”墨鏡宗師發出老年人般虛弱的聲音,“哎呀,我好像忘了什麽事,侵蝕是什麽來著?”
從右手開始,此刻他全身上下都在急速衰老,
“連碰觸都不允許。神啊……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的舌頭從乾涸的口腔中脫落。黑發變成白發,隨後盡數掉光。
宗師隨後脫水收縮,成為了一個半人大小的枯瘦乾屍。
生物則繼續起自助餐環節。
可沒過多久,在聽到一聲熟悉的呐喊後,生物警覺地站起身,那是重要之人的聲音。
它發出一聲悚人的啼叫,似乎在回應。隨後輕輕一躍便跨過了幾十米的距離,來到了小四身旁。
小四發現,小閃不再是那個自己所熟悉的可愛女孩了。
“快,這是好機會,快抓住她!”
在離眾人較近的一個隱藏門扉中,皇帝的身影在其中出現了。他身旁還跟著四位戴著綠戒指的冒險家,其中一位將一把奇怪的錐狀傘撐在他頭頂,從傘面抵擋的痕跡來看,皇帝早就有所準備。血雨與巨石在傘面前並不能成為威脅。
兩位宗師隨著一聲令下衝到了生物身邊,他們正要展開背後的遺物,卻如裝著紅墨汁的水袋般被生物一爪抓碎。
此時人們真正看清了生物的臉,有些目睹者像被抽了魂一般徑直摔倒在地上。
“快而強大,無法近身。”皇帝身邊的另一位宗師冷靜地說道,隨後跳到了觀眾席上,拿出被布包裹的遺物,折疊展開後露出等身長的加速管道,瞄準了生物,“看看你的防禦如何。”
宗師集中注意力,正當他要啟動遺物時,冒著藍光的管道被應聲砍斷。一個戴著鬥笠的中年人打斷了這次狙擊。
“你是……麟家的那個遺孤?!”
“年輕人的重逢大人,可不要插手啊。”風叔重新戴上了鬥笠說道,隨後冷冷地揮下刀刃。
大多數幸存的人因為仍然停留在恐懼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觀眾席前排正在發生的一切。
皇帝也因為生物所表現的威力而慌張,躲到了僅剩的一位護衛身旁。
謎之生物跨過兩位宗師的身體,終於來到了小四的面前。
“快跑啊,孩子,你到底在等什麽!?”一位善良的觀眾發出大喊。
小四並沒有理睬,而是也朝著面前的生物走去。
“小閃,快把石頭挪開,正月……正月被壓在下面了!”小四邊哭邊命令著。
生物歪了下頭,仿佛正在這消化信息。
“快去啊!”小四再一次大喊。
生物終於明白了什麽,伸出雙手,巨石就像羽毛般被她抬起。
看到這一幕,所有的觀眾不約而同發出驚歎,皇帝也瞪大了眼睛。
小四跑到巨石下,抱起正月,兩行清淚從他眼角留下。可小四懷中的身體像散了架般一動不動,血跡在順著手尖流下。
“正月……”小四小聲地啜泣著,“快醒醒……我還沒履行約定,將彩虹菊帶給你……”
小四將正月放在地上,擦乾眼角的淚光開始胸部按壓和輔助呼吸。
生物就像保安一樣,呆呆地看著,觀眾也不敢動。
一段時間後,小四終於意識到懷中之人已經失去了生命,無法挽回。他仰天發出一陣讓人揪心的呐喊,看著地上的正月和小滿,忽然淚如雨下。
“嘶……”生物聽到昏迷的小滿發出嗚咽聲,發出來警惕的叫聲,隨後慢慢接近小滿。
“人肉……好吃……”隨著斷斷續續從孔洞中傳來的聲音,幾個臉上的孔洞合為一張帶有利齒、向內望去盡是漆黑一片的嘴,她徑直朝著小滿撲去。
可就在快咬到小滿的一瞬,虛空的嘴像是碰到了某種毒物,反射性地退縮了,她咬到了不該咬的東西。
小四擋在了小滿面前,他的左臂被生物的牙齒洞穿了,股股鮮血順流而下。
突然,他接近生物,一拳將生物打倒在地。
幾位宗師瞪大了雙眼,為男孩的舉動所震驚。如此恐怖的生物,在男孩面前竟然不堪一擊,而且接觸的部位沒有受到影響。
生物趴在地上沒有還擊。
小四手上的戒指正在散發黑色的光芒。
所有的觀眾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喘氣。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做這種事情……”又是一拳,小四打在了即將爬起來的生物臉上。
“回答我,小閃!”當生物求饒般想要逃離時,小四一把抓住生物,蓄力又是一拳,“快點回來!”
生物用猩紅的雙臂護住臉,發出哀求聲。但這拳沒有打過來,在臉前方停止了。
生物慢慢移開手臂,發現自己眼前的重要之人正在嚎啕大哭,嘴中正吐著鮮血。
“啊……啊……”生物發出痛苦的聲音,想要接近小四查看病情,卻被他用手拒絕。
“我只是想要簡單地去爬潘達尼亞,僅此而已啊……”小四崩潰地嗚咽著,泣不成聲,五官因為情感的潰堤而皺成一團,“從流民街的底層爬出來,日夜挑燈苦讀,受盡社會的鞭打,這些都無所謂……我只是想要不傷害別人,進行一場冒險罷了啊……為什麽就要這樣對我。為什麽只是馭者說了句話,就真的發生在我身邊!”
“小四。”生物終於擠出了一句能被辨識的人類語言,似乎想要安慰他。
“都是因為你,你毀了冒險,毀了祭典,毀了這一切!”小四沒有理會,繼續把拳頭對準生物砸去,生物的臉被揍得生疼。
終於,她野性的本能佔據了主導,一口咬住了揮來的緩慢拳頭。如軟糕般,小四的左手內部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血液從拳頭各處灑出,大量的血液順流進了生物嘴中。
可小四就像沒有任何感覺,完全不畏懼生物的反擊,再一次繼續揮動拳頭,緊接著又是一拳,將生物揍趴在地上。
終於,生物的臉開始了變化,紅色的漩渦逆向旋轉,逐漸褪色消散,成為了臉頰上隱約的花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小四面前。
“小四……”小閃呆萌地轉向周圍,震驚於周圍環境的巨變,“這裡,究竟是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到小閃臉終於變了回來,小四皺起眉頭,再一次舉拳向小閃砸去,可在碰到之前停止了。
小四跪在地上,陷入沉思。
這場血雨,難道就是為我的冒險……所付出的代價嗎?
可是,我連成為冒險家的資格都沒有,甚至還沒有一次靠近過潘達尼亞,究竟是為什麽?
你知道原因,內心另一個聲音說道,那是馭者的聲音。
在你看到墜星那一刻,心中湧起尋找的想法時,冒險就已經開始了。
而眼前所有的血雨,就是為你‘追尋墜星的冒險’所付出的代價。
而那天馭者的話也再度出現在耳邊。
如果為了你所謂的冒險,奉獻的是愛你之人的一切,你所愛之人的一切,你的友人,又或者與你毫不相乾、一生沒有交集的無辜之人,這些都要因此被卷入其中、受到牽連。如果是這樣,你還要為了一己之願堅持去潘達尼亞冒險嗎?
原來這些話,是這種含義啊。
小四淚如雨下,淚滴卻和血雨混雜在一起。
這種冒險,如果只是這種冒險的話,那我情願——
不對,我還有小閃。
這是我自己開啟的冒險啊,所以要由我來親自結束它……是嗎?
他跪在地上,開始抱頭痛哭。
“不對,小閃。不是因為你,對不起。這是因為我啊!!”小四哭泣著對著小閃喊道,“是我,自從我看到墜星的那一刻,冒險就已經開始了,在普陀米凡告訴我信息後,我早就猜到了你的身份,卻下意識欺騙了自己,也沒有一直陪伴在你身邊……害死正月的其實是我……是我自己開始的冒險啊……嗚嗚嗚……”
“小四,我究竟幹了什麽……”
小閃來到小四身邊,細聲安慰起來。
“殺了它……”突然,一個細微的聲音從觀眾席傳來。
“殺了它!”另一個變大的聲音出現。
“殺了它!殺了它!殺了它!”微弱的聲音逐漸聚集成強大的合音,又從交響樂變成了節奏統一的鼓點,那是這個帝國意志的聚集體。
突然,聲音再度消失了。
人們看到皇帝走到了小四身邊,都下意識緘默了,開始聆聽起陛下的聖言。
“少年,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你似乎對這隻為我國帶來巨大災難的生物擁有強製力。”皇帝拍了拍少年的肩,仿佛安慰,又仿佛命令,“替我殺了它,它是帝國的敵人,也是殺害你朋友的仇人。而我,會滿足你的一切願望。你會被賜予冒險者的戒指……黃戒、藍戒、綠戒,不,你想成為馭者都可以!你可以隨心所欲地對潘達尼亞展開研究,得到巨額的研究以及冒險活動經費支持,甚至和馭者們交流,進行最深層的冒險。我保證,你的生活也不會再有任何現實沉重的因素成為阻礙……你覺得如何?成為我的執劍人吧,少年。”
“只要殺了她,我就能前往潘達尼亞冒險嗎?”小四震驚地發問。
“沒錯,任何冒險都能如願以償,”似乎覺得少年還不滿意,皇帝續道,“其余的任何願望也都可以,全世界各式各樣的女人,僅次於我的權力,無盡的金銀財富,只要我能替你做到……你可以獲得這一切,我以聖樹帝國的名義承諾,只需要你替我殺了它!”
接著,皇帝抽出了自己腰劍寒光凜凜、巧奪天工的名刀,親自送到少年身邊。
“殺了它!殺了它!殺了它!”觀眾的怒吼再一次激蕩起來,祭祀場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序幕時的情景。
小閃站起身來,胸腔發出嘶嘶的警告聲。皇帝看到便小心後退。
少年此時也站起身,轉向了皇帝這邊,隨後將手指伸向了遞過來的寶刀。
“是的,就是這樣,”皇帝嘴角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可當他看向少年的面龐時,卻發現那張眼淚早已乾涸、眼神無比堅毅的面龐,那絕對不是服從之人的表情。
少年輕輕揮手,甩開了皇帝的寶刀,刀鋒掉到地面發出驚心的碰撞聲。
觀眾此刻也開始發出唏噓聲。
“住口!”
一聲厲聲呵斥從小四處傳來,觀眾也應聲閉口。
“這是我和小閃的事,輪不到你們插嘴。隨便根據自己的想法就能定奪人的生死,這就是這個帝國成為現在模樣的原因!人生命的價值,人的生死,以及人和其它生物的高低貴賤之分,不該由自己決定,而是應該交到更強大生物的手中——弱肉強食,勝者得環,不就是這個帝國的規矩嗎?所以你們要想殺了小閃,就自己來吧!”小四向著觀眾大喊到,隨後轉向了皇帝,
“要找復仇對象的話,就找這個皇帝吧!二十年前麟家發掘的預言石碑,近些天馭者大人以生命發出的警告,都被皇帝封鎖了。皇帝身為最高統治者,輕松定奪了麟家數百條人命,以及馭者的生死,這就是他的決定所帶來的後果。他早就知道血天的存在,可是無視了警告,隻考慮了自己,那把保護用的遺物傘就是證明!”
“閉嘴,把他們倆都乾掉,快!”皇帝發出憤怒的命令。
最後一位宗師收起遺物傘,傘變成了鋒利的長槍。下一瞬,他便衝了過來,敏捷的速度連小閃也無法反應。
迅捷的槍尖即將刺中小四,而在這之後,也會將同一直線上的小閃貫穿。
可此時,一個戴著鬥笠的影子帶著殺氣衝向了皇帝。
眼看沾血的刀鋒即將把皇帝劈成兩半,宗師也顧不得命令只能回到陛下身邊,用遺物接住了這被仇恨吞噬的一擊,堅硬勝過鋼鐵的傘面出現了裂痕。
“喲,這不是聖上嘛,好久好久不見,”風叔以輕浮的口氣寒暄道。
“應該注意你的對手。”留著小胡子的宗師順勢反擊,在風叔臉上留下細細的血痕。
“抱歉啊,但你不是這裡的主角。”風叔調侃著,二人身前刀光四起。
“還有誰?!”皇帝厲聲質問,“我堂堂聖樹帝國這麽多冒險者,都死光了嗎?快,給我殺了他們,最高懸賞,朕賜予執行者一切!”
可是觀眾席無人答應,他們清楚自己在紅色惡魔前是如此脆弱的事實,生命比一切都重要。
“罷了,朕親自來,”皇帝撿起寶刀,似乎在喚起肌肉的記憶,以強大的氣勢衝向二人,“朕的體內流淌著的是第一位馭者的血脈!”
可就在這時,另一個女性的身影擋在了倆人身前,小四這才知道,那是馭者的副官,宗師羅嘉爾。
“哦,來得好啊,羅嘉爾,”皇帝緊繃的神經因為另一位宗師的到來終於松弛下來,“聽見命令了嗎,殺了他們,朕讓你繼承普陀米凡的馭者地位。”
“陛下,成為馭者與否並非您一介凡人所能決定的,這您是知道的。”羅嘉爾答道,隨後轉身抱起了小閃和小四續道,“至於你們,還不能在這裡死掉,否則因血雨而死的人就白白喪命了。”
“你要背叛嗎,羅嘉爾,回來!”皇帝額頭爆出青筋,憤怒地質問。
二人一起,隨著女性宗師在眾人眼中消失了蹤影。
“通緝那三人,還有普陀米凡的所有手下。不惜一切代價,要捉到那隻生物!”
視野在急劇飛逝,速度越來越快。
無數的人影從身前閃過,記憶的片段隨之湧現……
不行,正月,等等……
意識在模糊中漸漸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