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崆峒派追討叛徒的一眾高手全折在太行山了?”
“我看家書上是這麽寫的,不止掌門楊仁滿以及我那家中革了名的表叔,其余長老弟子也無一生還。要不然燒了小半個鎮州外城的邪教怎麽敢分兵殺上崆峒山?”
“……”
“幸好陳家幾位供奉恰好在外城飲酒,截住了縱火的邪教徒,否則就在城外冬校的軍隊開進城裡難免引發事故。”
“邪教徒都抓住了麽?”
“家書上說得不清楚,隻言當街斬首數十,火刑處死者八人。又大搜三日,最後砍了快一百個頭。”
“那就是沒殺完。”
“……的確。若是鎮州城中的邪教徒全部抓著了,直接寫數百人盡數伏誅即可。”
“唉……”
“太行山上與鎮州算不錯了,前者有名俠‘穿林點梅’助拳,且糾集了一位兵長,一共出動五位宗師!後者陳家供奉恰好撞上,及時叫來衛兵抓捕了縱火者。崆峒山才是真的絕望,只有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女俠聞風來援,還來遲了。”
“女俠?”
“自稱是不辭而別的崆峒前大師兄的道侶,替夫報師恩,特來助拳。”
“崆峒山上又是個什麽狀況?”
“嘿,那太行山上之邪教徒與鎮州那夥不是一支!說白了不過是攻伐異端,只是陰差陽錯。加入邪教的崆峒山現大師兄蕭淳早已經被崆峒驅逐,蠱惑‘關中西擎’叛逃至太行山了,鎮州邪教徒消息過時,卻是殺上崆峒要‘辯經’。那自然辯不成了,兩邊都看對方不順眼,崆峒派留守的宗師又說漏了嘴,給對面知道了太行山上形狀,暴露崆峒此刻正是空虛,那也就不辯了。邪教兩位宗師級別的教首立斬了崆峒宗師,接著就是屠殺。殺到一半那女俠才到,以一敵二,且戰且走。”
“……這事家書上說這麽清楚?”
“怎麽可能,剛剛這些都是我昨天下午在醉仙居道聽途說來的。這些家夥編的根本不對,這邪教徒上崆峒乃是太行山上之戰結束後一日,消息哪有這麽快。我說就是鎮州的邪教徒看準了崆峒精華全折在太行的機會,果斷分兵要搶崆峒的傳承。只是不知那組織縱火的教首發了什麽癲,敢在分兵之後舉行邪教儀式。”
“……”
“現在酒樓茶館裡全是討論這個的,也就你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知道了,還得我講給你聽。”
“小弟這不每天早上都和大哥來城外跑馬麽?如何就不出門了。”
“你這家夥就是不知道怎麽玩,除了賽馬就是練武。我聽說寧家前天給你們賠禮道歉,你甚至不肯去醉仙居露個臉,可狠狠拉了人家的面子。昨天韋世桓叫你去宮苑獵鹿你也不去,風聞裡你如今可是趙都排場最大的角兒了。”
“大哥取笑了,寧家請的是我二哥,而且我好不容易來趙都團聚,總得和娘吃餐飯吧?至於韋公子請我去獵鹿,換做大哥你去麽?不過圍場射靶,與劊子手何異?我早就厭倦這事兒了。”
“該給的面子總歸要給的,有些無聊的家夥就好這個,下次有人請你可不能再拒絕了。否則再沒人找你玩,在趙都可是會無聊死的。”
“多謝大哥指點。”
“說起無聊的,最近酒樓裡的閑客討論最多的還有一人。”
“誰?”
“‘劍狂何七’。”
“啊?”
“你不知道吧,這人也是太行山誅邪眾的一員,
正派五位宗師之一。此人來歷不明,雖自稱抗遼俠士中某位的弟弟,但同袍知根知底的,早就看破不說破。此人身份眾說紛紜,和那上崆峒山的女俠一樣神秘,自稱跟腳都經不起推敲,正合無聊分子討論。” “‘太行山誅邪眾’又是什麽?”
“自然是好事之人起的諢名。一開始說的是剿匪一行,等半天后崆峒覆滅的消息傳來就成了誅邪眾。許是為了將這三件事並在一起,方便傳播。”
“既然討論了這麽多天,總該有些結論的吧?”
“目前的說法是此二人並那失蹤的‘崆峒前大師兄’都是什麽地下教派的,專門與那邪教做對。根據這個結論,鎮州應當也有一位對抗邪教的成員,只是咱們鎮州水深,將那邪教的小船打翻了不需他出手。也有人說那位‘前大師兄’乃是智將,就在鎮州坐鎮,陳家供奉能‘恰好’碰到縱火者就是他的安排。”
“……”
“只可惜他沒算準崆峒出事的時間,女俠來遲一步,雙拳難敵四手。大戰過後崆峒山下村民上山查看,發現整個崆峒派除了幾具殘破不堪的屍體什麽都沒了。你說,要是咱們當時在場,能不能救下一位道傳弟子?要是帶走一位,崆峒派的絕學豈不是都歸咱們了?”
“不太可能吧……崆峒絕學修習不易且繁雜多樣,就算救下的弟子肯教,他一個人會的也不會很多。而且私授師門絕學,傳出去後江湖上可就人人厭棄了。”
“這怎麽能算私授呢?就像前幾天那個顧什麽來著……反正真武劍派就他一個活人了,他不就成掌門了?掌門傳授絕學怎麽能叫私授呢?”
“顧慎言。而且他師父不是還沒去世麽?說實話,即便是代掌門,拿出師父的斬門神通來交易也是大逆不道了。畢竟只要有心……”
“確實危險,即便是一般的神通,被人專門針對也凶險萬分。更何況關乎性命真名的斬門神通。他師父還沒死呢!”
“所以那日感悟傳承後,大哥領悟出了那式‘禺號蹈海’麽?”
“嘿嘿,略有所得,略有所得!”
“真是羨慕,小弟駑鈍,竹籃打水一場空。”
“哈哈哈!不是……我的意思是這傳承確實晦澀難名,而且干擾不少。我在那椅子上坐了半天,越聽門外的噪音就越大,出得門時幾乎要被吵死啦。這才急急忙忙回家鞏固,倒是不知道晚上又有些什麽物什?”
正信馬由韁與馬瓊英閑聊的雲翊眉頭微皺。
“都是些無聊的東西,最後一件珍瓏棋盤比之天外奇物,更像什麽把戲。畢竟囚鮫樓根本不敢邀請玄門觀的道長,而且那點蒼門大師兄柳泉裁表現太多,我不是很信任他。說到底他是不是點蒼門大師兄也說不準。”
“我也不認識,抗遼義士基本都是不想在軍閥割據的楚地做事的武者,以及安定到不知戰亂為何物的吳越俠客。蜀地與大理的武者來趙者了了,點蒼門的弟子我一個也沒見過。”
“說起來,大人們冬校快結束了吧?如今已是臘月廿二,要不了幾日便是除夕了。”
“應當快了,劉璿這家夥這幾天都喊不出來,許是為做將軍準備著。”
“他一定做得將軍麽?畢竟年紀輕輕,且連武試都沒參加過。”
“怎地?武試不過就是場小比,先考兵書,再展示武藝,最後切磋一番。名次由咱們幾家敲定,但不論先後,總是能出線的,說白了還是舉薦。只要有本事,各家都認可。劉璿怎麽說也是宗師,少了這個過程也無所謂。再說了,就是不認可又怎麽樣呢?左驍衛的殘兵難道不姓劉?各府的都尉難道不姓劉?”
“也是。”
每每說到好友,馬瓊英就有些煩躁,打馬上前,要再賽一圈。
“剛剛贏了你,作為宗師肯定很不服氣吧,咱們再賽一回。就從這兒開始,返回小通化門外的小亭。”
“好!”
……
在鎮州騎兵營中長大的馬瓊英的確馬術過人,回程再比還是領先雲翊幾個身位。兩人牽著汗淋淋的馬兒經小通化門入城,這回兩人都帶著趙都的籍符,卻沒人敢查。趙都東門與北門還是有所區別的。
兩人分別後雲翊先去馬廄給梨子洗了個澡,再回房沐浴更衣。
馬瓊英有句話說得對,既然別人請了,就得給面子。否則豈不成了恃才傲物?這兩天二哥與娘也為此點過自己,只是不如馬瓊英這般直白。
而且熙誠熙晟兩人自二十日起就不停邀請自己,昨天更是聯合了景忠謀與陳家幾位外支一同邀請。他已經問過娘,這回要去的城外紅韶園乃是樂館,其中幾位樂師更是王叔母——雲翊也叫王姨娘的至交好友。
正好自己也需要提升一下琴技了,趙都雲府竟然一張琴都沒有,真是奇也怪哉。今晚去那兒說不定能求購一張,畢竟在老家時自己用的是爺爺的琴,如何能帶過來。
這也將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張琴。
雲翊從浴桶中出來,換上馬瓊英堂姐——也就是自家大嫂給自己在飛鵲莊訂做的那身圓領綢皂衫。兩天成衣,實在是了不得的功夫。
雲翊對著銅鏡皺了皺眉,這身衣裳,有些不方便。
“公子可是嫌袖子太寬?”強行為雲翊束發的司琴問道。
“不止,這雙腋也塌過頭了。”雲翊抬了抬手,往下滑的肩部衣物將手臂扯住,放慢速度才能自如揮舞手臂。
“請公子抬起手來。”司琴在後邊將雲翊的頭髮扎好,貼近身子,雙手繞過雲翊從桌鬥內取出一段紅綢。從雲翊左腋下穿過,又從脖子後面繞過,穿過他的右腋下,在身後背心穩穩扎了個結。接著又取來一件涼杉,蓋在雲翊肩上。
雲翊活動了一下雙肩,比之前好得多。只是確實不如哥哥送自己的那件天青箭袖,武者還是更愛紫衫。
司琴又取來一對革製護腕,熟練地將那皂衫的衣袖綁好。
因為預留了足夠的長度,而不是全部扎進護腕中,故而這樣綁扎完全不會影響手臂的活動。
“公子是否要換條腰帶?”司琴問道,“寬袍常束大帶,這條帶子還和衣袍同色,有些不太協調。”
“我還有別的腰帶麽?”
“公子回家已有三日,自然什麽都有。”司琴轉身從衣櫃中取出一條赤銅笏頭大黃鞓,其上一條掛環都沒有。
司琴輕手將雲翊腰間那條景叔母送的燙金黑蹀躞帶解下,打理好皂衫的褶皺,將那黃鞓扣上。腰帶扣上時對小腹輕微的壓迫感讓雲翊心頭一陣異樣。
“可是這條腰帶沒有掛環,我要如何佩劍呢?”雲翊問道。
火石、小袋、竹筒這些沒法掛都無所謂,可劍怎麽能離身?
大娘給自己的桃木劍毀在了那個花風之夜,在佛堂守夜的大娘看了眼只剩個劍把的桃木劍後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說,隻讓雲翊好好休息。第二天一早娘就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新的佩劍,今早與馬瓊英出城賽馬時佩的也是這柄剛到手的三尺鳴珠劍。
“紅韶園不允許佩劍入內的。”司琴解釋道,“公子大可以將佩劍留在馬車內,或者交由駕車的明義代為保管。”
“不許佩劍?”雲翊奇道,“紅韶園是有武聖在麽?要不然如何保證我等的安全?”
“只要大家都不帶兵刃,自然也就安全。而且相比於保護武藝高強的公子們的安全,還是保護好紅韶園裡姑娘們的安全更現實一些。”司琴低頭回答,“早些年不少將軍持劍入園,樂師們稍有怠慢就被斬了。而且管弦之所禁刀兵也是為了風雅。”
“紅韶園是哪家的產業?”雲翊突然發問。
“這些事項奴家怎麽清楚,倒是西雲府王主母應當知曉。”司琴垂手低頭。
雲翊看著鏡中的自己,歎了口氣,抓起桌上的佩劍就要出門。
現在才巳時中,離午飯還有些時間,既然這麽擔心自身的安全,那就先去把一件事搞清楚——
“我先去一趟玄門觀,告訴娘午飯不必等我。”
……
“你非得跟過來麽?”走在大街上的雲翊忍不住問道,“這麽冷的天,你大可以在家烤火休息休息。”
“請允許奴家為公子捧劍。”抱著紅袍匆匆忙忙趕上來的司琴小跑著跟在在雲翊身後。
“我拿得動。”雲翊皺著眉頭,回身站定。
緊緊跟在雲翊身後的司琴差點撞上來。她低著頭小聲說道:
“神兵利器,難免妨身,公子不嫌,奴家司琴願為代持。”
雲翊一把扯過她懷裡寧姨送給自己的紅袍,沉聲道:
“怎麽又是這句?這是什麽規矩?”
懷中錦裘被猝不及防抽走,司琴短暫地、不安地將雙手藏在身後又微弓上身,隨後馬上站直,垂手低著頭回答:
“回公子的話,這不是什麽規矩,只是奴家本分。”
雲翊單手抖開那襲紅袍,空中獵獵。
“我不要別人為我持劍,手中沒有劍我就會不安,以後不要再提這種事了。”
又輕又保暖的實棉錦裘披在少女的身上,她稟報裴氏後就急急忙忙追出門,未加大衣凍得她有些發抖。
雲公子輕輕在她耳邊說:
“謝謝你給我搭配的這一身,但是以後這種小伎倆還是算了吧。”
持劍少年撇下裹在紅袍裡的丫鬟,大步流星地向西走。
一直到崇仁坊與安興、勝業、興慶三坊之間的十字路口,雲翊都是孤身一人。轉向南方,走過勝業、興慶二坊之間的小路,進入趙都東西方向的主乾道:蓬山大道。繼續向西走,和初來趙都那天一樣從旁邊穿過東市,直達皇城邊。
雲翊邊向西走,邊抬頭去看右手邊的皇城,城牆並不算很高。逡巡和站崗的衛兵貫甲執鉞,威風凜凜,毫不松懈。他又看向左手邊的開化坊。普濟堂,卻是那日囚鮫樓裡黃老板的藥行。正值深冬,不少人此時還在其內看病,一旁藥房裡抓藥的夥計來來往往,前台與後櫃吆喝不斷,熱鬧不下之前路過的東市。整座醫館加上藥房倉庫一共佔了快四分之一個開化坊,好大的生意。
經過皇城安上門,又來到青鳥門口。自己要去的玄門觀就在青鳥大街西側第四個坊——崇業坊。
雲翊正要向南出發,突然察覺到一隊衛兵加速向自己走來,於是便在路口駐足等待。
“這不是雲公子嗎!實在是太巧了!”那隊長小跑幾步離隊,在雲翊三步之外站住,堆著笑行禮,“公子日安。”
“日安。你是?”雲翊疑惑道。
“當晚天太黑,我們又帶著頭盔,雲公子認不出太正常了。”那披甲的青年站直了,舉了舉右手,“在下是趙都‘武禁衛’的盾手,那晚見識了公子神威後久久難忘,今日巡邏遠遠看見公子,趕忙來打個招呼。”
“啊,原來如此。”雲翊恍然,“還要多謝諸位舍身相救。”
“可不敢當!”那青年連連擺手,“那惡賊已經身受重傷,哪怕我們不上他也沒有再戰之力了。”
這就是胡話了,梅錦衣最後一式鏡花指可是將一位身著重甲、手持巨盾的力士打上了半空。要是點在血肉之軀上絕對是一個大洞。不過梅錦衣也就是吃了沒有刀兵的虧,以肉體凡胎對抗鐵疙瘩,這怎麽能行呢?即便是武聖也不能如此亂來。
雲翊正要詢問他的來意,對方卻以任務在身為由,直接行禮告辭歸隊了,連姓名都沒留。
奇也怪哉,趙都如此流行這類欲擒故縱的套路嗎?還是說有些人就喜歡這一套,便風行起來了?
雲翊搖搖頭,轉身就走,自己還有事呢。
沿著那日坐馬車走過的路,自青鳥街東側一順路過開藥堂的開化坊、醉仙居所在的長興坊、天茗閣所在的靖安坊,到達興善寺所在的靖善坊西北角。雲翊看著寬近百米的青鳥街上不斷往來的馬車,心中感歎:
如此鬧市,叫人怎麽靜下心來念佛、修道、讀書、習武?
正當他要穿越街道時,身後傳來一個氣短的疾呼:
“公子稍候!”
雲翊轉頭看去,一團大紅微微飄揚,跑得小臉煞白的司琴越過街邊的行人向他衝來。
“……有必要嗎?”雲翊看著撐著膝蓋勻氣的丫鬟。
氣一下沒順過來,她開始咳嗽,越咳氣越亂,也就越咳越凶。雲翊手抬了一下,又放下。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掏出帕子匆匆把嘴角咳出來的沫子拭去,又直起身低頭走到雲翊身後,一言不發。
他看著她一絲不苟的雙平髻。這家夥已經很努力在平複呼吸了,但是那一對發環還是上下起伏著。
“我還以為你跑過來是要將這件紅袍甩我臉上。”根據某些莫名記憶中的吉光片羽, 這也是一種套路。
“……會冷。”司琴低著頭回答。
雲翊忍俊不禁,說道:“也就是想這麽乾嘍?”
“不回答?那就是不能承認也不敢撒謊嘍?”
低頭垂手的司琴在錦裘下攥緊了拳頭。
“生氣了?全身都在用力。”
“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你嗎?”
“知趣一點就別再努力了,我不討厭好強的人,但是我討厭你。”
雲家的少爺殘忍地盯著自己的丫鬟。
“你之前是佑哥的丫鬟吧?你怎麽敢,在背叛他後還恬不知恥地試圖在我這裡‘努力’?嗯?”
“是我太和氣了,還是你根本就不要臉?”
女孩渾身都在顫抖。
“當~”
一旁興善寺的大鍾敲響了,午時已到。
“現在,給我回去。我不需要你。”
司琴一把抓住雲翊的護腕,雙眸通紅,狠狠地說道:“你需要我!不管你雲翊怎麽想的,但是作為雲家的公子,你需要我!”
“沒有紅綢護腕,隻用一根麻繩襻膊提袖,我也是雲家第七子。”
司琴冷笑:“呂梁野人,在趙都什麽也不是。即便武聖,不一樣野豬似的被弓矢套索縛住?在趙都,你必須是公子!”
雲翊看著那張吹過冷風又恢復血色後紅潤的臉,她終於抬起頭來和自己說話了。細眉斜飛,微紅的眼眶,左眼角下的淚痣,秀氣的鼻尖粉色,冷笑時刻薄的雙唇。
雲家幼子一時失神。
我在幹什麽?為什麽觀想不出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