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歐心想,估計這膠東王是想從廷尉大獄裡找個罪官出來。於是,他說道:“大王莫不是看中了大獄裡的罪官?可這私放罪犯的事情,我是萬萬不能做的。”
劉彘趕緊搖頭,道:“我怎麽能讓張公做這樣的事呢?我的意思是,這斂財的人近在眼前。”
說完,劉彘便是得意地笑了起來。
張歐愣了一下,近在眼前?他看看四周,除了那個好吃的王太傅之外,就是自己和這位小諸侯王了。
當然,還有幾個下人站在旁邊,張歐也不會愚蠢到以為劉彘會看上這幾個下人中的某個。
莫非膠東王說的那個斂財的人是自己?
可他麽的自己是廷尉,是專門處治那些斂財之人的,這膠東王竟然想讓自己去做一個斂財的人,這也是見了鬼了。
張歐看著劉彘,好一會沒有說出話來。
劉彘點點頭,壞笑著說道:“張公,我說的人就是您,還望張公看在我漢羸弱,我漢軍缺馬的份上,成全本大王。”
張歐沒有吭聲,死死地盯著劉彘,心說我到底做了何事,讓你以為我是一個善於斂財的人?
劉彘知道他一時半會轉不過彎來,於是又說道:“張公,為了我漢,你要做出一點犧牲了,我想讓你去做膠東國的相,希望你莫要推辭。”
膠東國的相?這相和斂財的人有什麽關系?莫不是這位小諸侯王對諸侯國的相有什麽誤解吧?
於是,張歐就想給劉彘補補課,讓他知道這諸侯國的相是做什麽的。
“大王,諸侯國的相”
不等他說完,劉彘就打斷他說道:“張公,別的諸侯國的相是做什麽的我不管,但這膠東國的相,必須是張公這樣的人。”
“張公,你怕是不知道吧,誰來做這個膠東國的相,直接牽扯到我漢今後的強弱。”
有這麽重要嗎?不過是區區蕞爾小國一相,何來的牽扯到我漢今後的強弱?
劉彘手指東方,說道:“膠東國很是富庶,又有海鹽之利,舟楫之便。若是張公肯去做相,以張公的為人,必然會把那裡治理的很好。如此,用不了多久,就會積累大量資財。”
“而我的皇室七苑,有了這些資財,必然能加以擴大,就能買到更多更好的馬種。”
“等我有了足夠的馬種,只需數年,我就可以得到數十萬良馬。這樣一來,我漢與匈奴人之間就可決一死戰。”
“這一戰,必將一雪我漢七十余年之恥。我就問你,這個相,你能不能做?”
看著盛氣凌人的劉彘,張歐還真的說不出“不做”這兩個字來。
好像說的都對,可好像總是缺點什麽。張歐想了又想,覺得劉彘說的這些,缺少的是皇帝的加持。
一個只有六歲的諸侯王,說這些大事,總是讓人覺得不靠譜。
“大王,此事你可稟報過陛下?”
“說了啊,不然我阿父如何會賜給我好馬二百五十匹。”
“哦,原來是這樣啊!”
“張公不信是吧?衛公已經去找太仆選馬去了,不信你可以問他。”
“我信我信,只是,我此時為廷尉,若是去你的膠東國為相,陛下那裡”
劉彘一聽張歐這就算是答應了,趕緊大包大攬的說道:“張公,只要你肯去,我阿父必然會答應。今日你就收拾東西吧,事不宜遲。”
張歐也是無語,他環視四周,心說這就要離開了嗎?可惜,
我這北闕甲第的宅子了啊! “張公,沒有什麽舍不得的,等你把膠東國治理好了,我保證你有比這更好的宅子。再說,以後你就封侯了,什麽樣的宅子還不是隨便你挑啊!”
“封侯?”
劉彘點點頭,說道:“只要大事能成,張公必然封侯。”
如果說張歐有什麽一直放不下的心願,那就是他想封侯。
他本出身於侯門。可惜,他是他阿父的小妾所生,這爵位被家中的嫡長子繼承了。
後來又有了一個機會,那就是七國之亂。可惜,他沒有機會去帶兵平亂,也就沒有軍功。
異姓不王,無軍功不封侯。
現在他已經五十多歲了,再不努力一下,這輩子也封不了侯了。
張歐心說豁出去了,就再拚一次吧!
侯不侯的無所謂,主要是碰上了一位靠譜的小諸侯王。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這膠東王也算是懂我,我就去做這個膠東國的相吧!
“大王,若是陛下肯讓我去膠東國,我必然替大王把封國治理好。”
劉彘點點頭,說道:“主要是斂財,要把膠東國的錢源源不斷的送來,這樣,我才好做大事。”
張歐道:“斂財?”
“嗯,斂財。張公,若是隻按照律法來收賦稅, 那樣必然不夠用。”
張歐想想也是,區區一個膠東國,能有多少財力支撐大王的那個大事?
“張公,這就需要你發揮聰明才智,多想辦法,盡力弄更多的錢來。”
張歐想起自己懲辦的那些罪官來了,他們的手段可借鑒乎?
劉彘離開張歐家的時候,又帶走了五匹馬。
張歐說了,自己去往膠東國,家人不一定跟著去,家中留這麽多馬也是負擔。
劉彘不肯要,張歐卻說,“今日大王多得一匹馬,我則可以早一日從膠東國回來,也可少搜刮一點膠東國的民財。”
劉彘想想他說的也對,於是就帶走了這些馬匹。
去往上林苑的路上,劉彘得意地說道:“太傅,膠東國有了張公這樣的相,相信你我的俸祿很快就有了。”
司馬相如也很高興,說道:“大王,你知道嗎?我現在窮的只能去衛公家蹭飯吃了。”
劉彘拍了他一下,說道:“你死心眼啊?這城裡這麽多公侯,你去找他們啊,給他們寫辭賦。這樣,誰家好意思不給你飯吃。”
司馬相如哼了一聲,道:“不是我不肯去,我是怕給大王您丟人。”
“沒事沒事,我四處討要馬匹已經是夠給我阿父丟人的了,我都不在乎。你盡管去,若是得了賞賜,別忘了分我一份就行。”
“大王,我是太傅,我是膠東王的太傅,沒有俸祿也就罷了,怎麽還要給大王上貢啊?”
“哈哈哈”
劉彘一路大笑,戰車疾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