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恕罪!”
伍天賜三人臉色豁然大變,連忙拱手作揖,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等著嬴恆發落。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傳令嚴防?”
“你們就沒看出來嗎?對面的光明顯太過亮堂,即便一般情況下,點燃外面的警示盆,這城頭上有士兵舉著火把,光也不可能這般亮!”
“更別說一群烏煙瘴氣的軍隊,若是你們的兵如此懶散,能讓城頭這般亮?”
“這分明是障眼法,虧你三人還號稱百戰之兵,連這也看不出來!”
“看來你們的身份變了,這思想也跟著變了!”
嬴恆一聲呵斥,讓三人情不自禁又朝著對面看了過去。
這不看不打緊,一看之下,心跳都停滯了半拍。
之前怎麽就沒注意呢?
這月暗星稀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相隔這麽遠,站在對面看他們這邊,怕都看不到什麽光亮。
結果對面如此明亮,恨不得連城池都燒起來的樣子,這本身就不合理。
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便是迷惑。
想到這裡,三人瞬間心驚膽寒,才發現,什麽軍紀渙散,烏煙瘴氣,從一開始就是迷惑人心之舉。
或許敵軍的士氣的確不夠,但司馬勳號稱百戰老將,怎麽可能把兵帶成這個樣子?
“快快快,傳令下去,全城戒備!”
不敢遲疑,伍天賜立即高聲下令。
陳昌親自下去集結兵馬,組織布防,整個塞城,瞬間活絡起來,無數火把長龍衝天而起。
“君上,是末將有欠考慮,還請君上責罰!”
看著忙活起來的塞城,伍天賜猛地跪倒在嬴恆面前,大聲請罪。
“末將有罪,還請君上責罰!”
鄭掃北也連忙跪下,兩人臉色都很不好看。
“罷了罷了,你們畢竟也是第一次統兵當主帥,難免有所疏忽,說到底還是經驗太淺!”
“這前線衝鋒陷陣可比不得布局全場,再能衝鋒的兵,想要直接掌控全局,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怪不得你們!”
“起來吧,下次小心點!”
嬴恆目光冰冷的看著兩人,若是可以,他真恨不得現在就將這兩人給扔下去。
得虧他今天趕來了,否則這真要出了什麽事,讓敵軍攻破塞城,長驅直入,他還不得死路一條?
不過他終究沒有發作。
如今四萬大軍還在這些人的手中,一旦把人逼急了,難免狗急跳牆。
當然,第一次帶兵,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哪怕是百戰老兵,作戰經驗再豐富,那也只是作戰經驗豐富,而不是掌控全局的能力。
兵將帥不可同日而語,在這一點上,還真不能全怪三人。只能說他手下武將稀缺,趕鴨子上架,無奈之舉罷了。
“末將愧對君上啊!”
伍天賜和鄭掃北一怔,沒想到這般大的疏忽,嬴恆竟不責備。
兩人驚恐的心先是不可置信,緊接著一臉愧疚的低下頭去,隻覺無臉見人。
最後兩人又不禁心中一暖,君上如此大度心胸,自己真不是人,竟差點害了君上,害了整個蜀郡。
此罪君上可以饒恕,他們自己卻不能饒恕,若將來不能戴罪立功,彌補此事,怎能對得住君上?
“好了好了,起來吧!”
“沒必要自責,這百勝將軍都是從敗仗中走出來了,人生哪有不失誤,記住,下不為例!”
看著一臉愧疚的兩人,
嬴恆深吸一口氣,臉上掛起一抹笑容,親自將兩人攙扶起來。 “多謝君上體諒,從今以後,末將這條命就是君上的,為君上,明知是死,末將也絕不推辭!”
伍天賜站起身來,眼眶有些發紅,死死的盯著嬴恆,鄭重其事的宣誓道。
“君上,末將亦是如此!”
鄭掃北一拍胸口,同樣滿臉激動的看著嬴恆。
“呵呵呵,好……有兩位將軍這番話,足夠了!”
嬴恆哈哈一笑。
“哎,兩位將軍,你們誰敢為本君冒險一次!”
頓了頓,嬴恆話鋒一轉道。
“還請君上吩咐!”
兩人異口同聲道。
“看看對面,雖說不太對勁,本君也推測對面可能夜襲。但正如本君方才所言,推測只是推測,可能只是可能,在事實發生之前,誰也不敢百分百保證一定沒有意外!”
“你們說,如果對面真要夜襲咱們,那對面是否會出現空虛?”
“此時此刻,若有一萬……不對,只要五千大軍壓過去,能不能直接攻破?”
“當然,如果對面沒有夜襲,直接打過去,輕則一無所成,往嚴重了說,卻是自尋死路!”
“你們說,本君該不該因為一時推測,冒險一試?你們誰又願意為本君一試?”
嬴恆抬手指向對面, 笑著說道。
此言一出,伍天賜和鄭掃北頓時神情一僵。
嬴恆也知道推測並不可靠,這不擺明了去的話就是死路一條嗎?當然,也可以賭運氣,賭贏了,不僅死不了,還能立下一件大功。
可這種賭命的事,又有幾人敢上?
“君上,末將親自領兵前去!”
“君上,末將去!”
不過兩人也只是僵了一瞬間,很快兩人便同時開口道。
“哦,兩位將軍願意冒險?得想好了,這一去,可能是死路一條!”
嬴恆眼睛微微眯起,打一棒子給一顆糖吃,為君者,自然得講下面人的生死牢牢掌控。
很顯然,他的一番寬容,已徹底收服了這兩人的心。
“君上說的沒錯,此去的確冒險。兵家戰事本就凶險,若連一點險都不敢冒,如何取勝?”
“末將願抱著必死之心前往!”
伍天賜神情凝重,看著嬴恆道。
“君上,末將說了,別說此去只是可能死路一條,即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條,君上下令,末將也絕不推辭!”
“今日,末將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對面,還請君上下令,讓末將領兵!”
鄭掃北直接跪了下來。
他是一個大塊頭,說不上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但也是一個直性子的人,說一不二,沒那麽多彎彎繞繞。
士為知己者死,作為一個將軍,他們今日都犯下了死罪,嬴恆沒有追責,這本身就是一種寬容,他願意為這樣的君王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