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一向有早起的習慣。清晨,他早早起來,見史進的被窩空著,心想:這個人真是怪,昨晚喝的伶仃大醉這倒起得早!”想罷又望了望酣睡的魏曉曉出了門。
魏安給馬匹填了草料又幫店家掃過院子後,出門散步。剛走不遠便看路邊幾個人神色緊張的圍在一起說些什麽。他湊過去摘耳細聽:
其中一人說:“你說那趙員外腰纏萬貫怎就鬼迷心竅城裡私宅養了小,聽說被那華陰縣史家莊九紋龍史進隻兩腳便踩死了!哎,人呀,奢望啥時候是個頭啊,害了自家性命不說,聽說那做小的女子也被歹人毀了臉面了!”
“嗨,聽說那金家女子本就是渭州鎮關西的小,魯達拳打鎮關西之後沒多日便來了雁門,也是可憐命苦之人。”另一人道。
“得了吧,她命苦?還不是依仗著三分姿色到處害人罷了。這倒成了三拳打死鎮關西兩腳踩死趙員外了。你們不知道吧,聽說那打死鎮關西的魯提轄就在山上出家……。”
魏安聽到這裡頭“嗡”了一下,急忙轉身。
幾個圍著說閑話的人這時才發現了魏安,便住了嘴。
魏安急匆匆跑回客棧直奔魏員外的房間而來。
魏員外此時也已起床,正在洗漱。聽有人敲門,返身拉開房門見是魏安,看他神色緊張急忙問:“出了啥岔子啦?”
魏安上戲不接下氣的說:“趙員外死了!”
“什麽?你慢慢說。”
“我在出去散步,路邊幾個老鄉所言。還說金家金翠蓮被毀了面容。做此事之人竟是史進。”
“史進人呢?”
“我一大早起來就沒見他!”
魏員外轉身出了房間往史進、魏安和魏曉曉的房間而來。
魏曉曉睡得正香,被魏員外一把推醒。曉曉不解的望著站在面前的兩個人。
“史進呢?”魏員外凶巴巴的問。
曉曉轉頭望了望史進的被窩搖頭。
“趕緊起床吧!史進把趙員外殺了,還毀了金翠蓮。”
曉曉一骨碌爬起身,緊著穿衣裳口中道:“此處不能呆了。魏安,趕緊套車我們走!”
魏安瞅了下魏員外。
魏員外點頭。
魏安急急出了門收拾車馬去了。
魏安出了門,魏員外卻慢慢的坐在炕沿上,望著曉曉道:“兒啊!為父不能再送你了。兩架馬車,你與魏安一架趕往東京,我得回渭州了!”
曉曉望著魏員外,點頭。
魏員外歎了口氣,不舍的說:“世道亂,你和魏安途中不要再和任何人有糾纏了,免得受牽連。有魏安護著你,途中定不會遭什麽難。錢兩方面,打賭也罷,啥也吧都是兒戲。我隻留了回家路費其余300多兩你都帶著。為父建議你把錢分成幾處藏好,且不可一筐雞蛋被人一窩端了。”
曉曉又點頭。
魏員外繼續道:“人啊,長大了總得獨自扛事,遲早有離家這麽一天。想我那時候,東京失事,只和你娘二人流浪到渭州,想想也不易。我兒今後做事可不能學了那魯達、史進,世界再亂造反有理那一套也只是禍害了百姓,想那官身人家哪個是因為強人造反沒有飯吃的。另外,行事多動腦子,這回史進行凶我們也有責任。想那趙員外,萬般不對也不至於死。還有那金翠蓮,只不過窮人舍得身子為了一口飯吃而已,也不必給毀了容貌。世間不平之事千千萬,尚有官府一口氣喘,也輪不到誰直接要了人命。
” 曉曉頻頻點頭。他知道父親行的是君要臣死臣必死、父要子亡子必亡的傳統綱領,心中雖有哪條不讚成,這時候也不便反對。
魏員外從懷裡掏出兩封信,說:“這兩封書信,一封給何家何員外,具體地址已經寫在信封背面了。到了,一切行事需謙遜為好。另一封給開封府內一個熟人,他是你娘舅那邊的親戚,他身在官家,有什麽馬高鐙短的,可祝你一臂之力!”
曉曉接過信點頭。
魏員外還是不放心的樣子,又道:“天下父母都是一樣的嘮叨,兒若考取了功名為父跟著沾光,若落地也不必沮喪!世間的路千萬條,不必非要在官身上下功夫!再深的道理,想必兒比為父懂得多了。為父回家等著你回來!”
曉曉的鼻子有些酸,抿了抿嘴點頭。
“哎,為父還是不放心!我兒謹記,世間萬事皆以一利字當頭,官家也好,庶民也罷皆在此之中。每年千萬舉子不遠萬裡進京趕考,也是一個利字當前。所有趕考之人都懂得,一旦身居官身便可魚肉百姓富甲一方的道理。所以,我兒倘若高中,為父希望你把這個字削去一半,你便是清官了!”
魏安已經套好了車,結算清了店錢,進門催促。
三個人兩架馬車出了店房,灑淚分別。
魏員外回渭州暫且不提。
單說魏曉曉和魏安二人,出了村一路往南而來。二人行至一空曠地帶,曉曉命魏安把車停在一邊。
魏安不解的問:“公子要方便嗎?”
曉曉道:“我爹交代,我們所帶銀兩要分幾份藏放,此處僻靜我倆想想辦法。
魏安望了眼曉曉,笑道:“沒必要吧?別說有強人出沒,就像那史文龍也算的上是條好漢,又怎樣?還不是三拳兩腳將其製服了?”
曉曉正色道:“此去東京路途遙遠,各種雜事不可預料,還是聽老爺的安排好!”
魏安瞥著嘴不服,但也隻好遵命行事,圍著車馬轉了一圈說:“車底板下有個暗處,這是造車之時老爺特意安排的,可也藏不下這麽多。”
曉曉笑道:“跟我來!”
說罷轉到車側,在車轅一處按了下機關,只見車廂和車底板處打開了一個暗門。
魏安吃驚道:“這個機關公子怎會曉得?造車的時候我全程監工,也沒見啥時候安裝的。”
“這就是員外爺的過人之處了。有些事是不會誰都知道的!不過,這會兒你可是啥都清楚了啊!”
魏安神色緊張起來,急忙道:“公子想哪裡去了,沒有魏員外就沒有我這條命!公子盡可放心。
“哈哈哈。開個玩笑,不必當真!趁著僻靜,趕緊動手吧!”
魏安、魏曉曉二人藏好了錢兩繼續趕路。
車上,魏安邊趕車邊問:“公子,你說那史進定不會返回客棧找我們?”
曉曉點頭,伸出大拇指道:“此人雖莽撞,心機還是有的。現在想想,昨晚吃酒之時便有了答案。你記得他當時說,待辦了這些事之後他定獨自行事,省的跟著我們憋屈。想來,這也是一條好漢。實際上是好漢做事好漢當,不願意連累我等!只是我故作聰明,害了那趙員外和金家父女。”
魏安扯了下韁繩,道:“此時與公子不乾。我清楚公子但是先處理魯達之事的道理。這一切只是意料之外的事罷了!”
曉曉搖頭。想了半晌才說:“離了員外爺,你我行事要處處小心,且不可再大意誤事了。”
魏安笑著點頭,但內心依舊不服。他在渭州空懷一身好武藝無處施展,這次出來一戰擒獲了史文龍,心懷自負也在情理之中。他看史進的話題落了地,想起魯達,又問:“公子說魯達離下山還欠些火候,咱這離開就不管了嗎?”
曉曉答道:“至於魯達。凡事必有因果,不必你我再操心了。史進這一出,雖魯莽殘暴,但也算為魯達出家之事鳴了不平。只是,趙員外一念之差改變了他的人生。哎!其實拳打鎮關西之時已經造就了一生逃往的命運!此時下山也好,隱居深山禪院也罷,一生不尋常的軌跡已經定下了!”
魏曉曉和魏安二人各持己見,感慨著人生一路往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