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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轉身之後》第七十一章 苦澀的心事
蕭苦女癡癡地看著兩個在一旁打打鬧鬧的孩子,她是看著這兩個孩子長大的,因為有了這兩個孩子,讓兩家人增添了多少歡樂。盡管蕭苦女和柳木男還沒有孩子,但這兩個孩子一有空便圍著他們轉,也讓他們感受到了生活中更多的樂趣。

 何種夫把那擔草料堆放在蕭苦女家的豬圈邊上,又往豬圈裡送了一些,那幾頭不斷哼哼的豬就不再哼哼了,忙著吃起嫩嫩的水草。何種夫回過頭又給勞累了一天的老牛也添了一些嫩草料。

 做完了這些事之後,何種夫才脫下滿是汗漬的上衣,光著膀子進了屋子,坐到桌子邊上先“咕嚕咕嚕”喝了幾碗涼水,抹了一下嘴巴,然後便眼巴巴地望著柳草姑。

 柳草姑每次看到何種夫這種饑渴的眼神就想笑,她略微遲疑了一下,想了想還是走進了廚房,將酒和杯子拿了出來,放到何種夫的面前,又習慣性地數落道:“你就是個酒鬼,離了酒就不能活。隻許你喝兩杯,不然下次就不要的想喝了。”

 何種夫“嘿嘿”了一聲,倒了一杯酒先一口喝幹了,然後又倒了一杯放在面前,望著柳草姑在和蕭苦女說話,又悄悄地伸頭湊近酒杯喝掉一半,再將杯子加滿了,這才把酒瓶裡剩下的酒遞給了柳草姑。柳草姑看了一眼說:“這還差不多,算你自覺,男人要懂得自愛。”何種夫又“嘿嘿”了兩聲,這才拿起筷子,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咀嚼起來。

 柳草姑有些納悶地問道:“那塊地再難耕,也不能費一天的時間啊,耕完了沒?”何種夫“嗯”了一聲,柳草姑抱怨地說:“和你說話真是廢勁,你只會一個‘嗯’字?”何種夫又“嗯”了一聲。

 柳草姑拿他沒辦法,想了想又問道:“你沒有做其他的事?”何種夫有些莫名其妙地望著柳草姑,柳草姑就不再和他說話,轉頭看著蕭苦女說:“吃菜啊,看你總像個生人似的,真不像和我們是一家子的人。”

 石榴懂事地挾了一塊雞肉放到蕭苦女的碗裡,然後就看著蕭苦女笑,蕭苦女也看著石榴笑,石榴甜甜地說:“舅母長得真漂亮。”蕭苦女想起早上起來照鏡子的時候,意外地發現頭上有了幾根白發,就歎了口氣說:“漂亮什麽,舅母快老了。”

 阿郎在地上轉了一圈後,啃光了丟在地上的雞骨頭,然後屁股著地坐在石頭的邊上,石頭便偷偷地挾了一塊雞肉丟到阿郞嘴邊。阿郎伸著舌頭感激地望了望石頭,這才美美地品味著那塊雞肉。

 吃完了雞肉,阿郎忽地豎起了耳朵,隨後便跑出門去,石頭聽見阿郎似叫非叫地“哼哼”了兩聲,便肯定地說:“一定是舅舅回來了。”

 柳草姑看了看蕭苦女,蕭苦女似乎沒有聽見石頭的話,依舊低著頭吃著飯,柳草姑的心裡就像是冬天裡喝了一碗涼水。

 她知道蕭苦女的心事,蕭苦女和柳木男結婚後,一直盼著有一個孩子,卻總是盼不來。柳草姑慢慢地發現,蕭苦女看柳木男的眼神漸漸地淡了,不像剛結婚那幾年的時候,那樣地熱切了。柳草姑的心裡就有了擔憂,她想和蕭苦女說說話,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柳木男搖搖晃晃地跟著阿郎進了屋子,兩眼無神地望了望屋子裡的人。他的兩隻手想抬起來,似乎是要抓住什麽,卻又無力地垂了下去,身子往前一傾便摔倒在地上。

 兩個孩子驚慌地丟下飯碗去拉柳木男,卻怎麽使勁也拉不動他。柳木男閉著眼睛躺在地上,嘴裡還在不停地喃喃著說:“沒,沒,沒關系的,喝,繼續喝,不喝就是孬種,我沒事,沒事,沒事的,喝,再喝。”

 柳草姑放下了飯碗,又轉眼看了看蕭苦女,蕭苦女繼續低著頭坐在那裡吃飯,柳草姑心裡就有了一種很酸楚的感覺,她知道蕭苦女是非常反感柳木男喝酒的。前幾年,柳木男還知道控制自己,一般也不會喝多。這二年,柳木男喝一回醉一回,每次都是喝的東倒西歪的回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認得回家的路的。

 柳草姑又看了看何種夫,何種夫喝完了杯子中的酒,有些不屑地抬了一下眼皮,低頭看了看醉成一灘爛泥似的柳木男,然後又把酒杯裡的最後一滴酒仔仔細細地倒進嘴裡,似乎是一滴也是不願意浪費的。

 柳草姑看著何種夫漠不關心的樣子,眼圈忽地就紅了,淚珠子也不聽使喚地滾出眼眶來:“你就不能起身來拉他一下子?不要忘了,爹在世的時候,你是下跪保證過的,答應要照顧好木男的。他是我弟弟,也是你弟弟,你不能這樣子對他。”

 何種夫脖子就有些僵直地別過臉去,又覺得自己好像欠下了什麽債一樣,終於立起身子來,慢吞吞地走了過去,兩隻手拉起柳木男,像是拉著一袋麥子似的,背到了自己赤裸著的背上。

 兩家是緊挨在一起的,中間隻隔著一個院子,蕭苦女拿著柳木男吐了一身汙漬,被他扔在地上的衣服在前面走,何種夫背著柳木男跟在她後面,轉過一個彎便到了蕭苦女家。

 房門平時是不用上鎖的,蕭苦女伸手推開了房門,何種夫像卸下一件包袱一樣地把柳木男放到了床上。柳木男的嘴裡還在不停地嘟囔著:“沒、沒事,喝、喝,不喝就是孬種。”

 蕭苦女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站在一邊,不再看柳木男,而是神情有些木然地望著何種夫,何種夫的心底裡便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絲憐惜來,他最怕看見蕭苦女的那種眼神,便偏過臉去長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出門去。阿郞跟在他後面,叫了兩聲後便蹲在了蕭苦女家的門口。

 勞累了一天,又喝了一些酒,何種夫洗了一個熱水澡,便早早地躺到了床上。要是往常那樣勞累了一天,他上床後只要眼睛一閉便會睡著了。今天在床上翻了十幾次身,卻仍舊是睡不著。何種夫不管是睜著眼睛,還是閉著眼睛,腦子裡都是蕭苦女晃動的身影。何種夫心裡就覺得有些愧疚,怕柳草姑看出什麽來,就閉上了眼睛假寐。

 柳草姑洗完澡,洗完了衣服,做完了所有的事,又將兩個孩子安頓好後,才進了房間躺到床上。柳草姑也睡不著,想著柳木男喝得醉醺醺的樣子,心裡便特別地難過。她側過身子看了看躺著一動不動的何種夫,心裡曉得他並沒有睡著,因為何種夫要是睡著了,肯定是要打呼嚕的,他打呼嚕的聲音特別響。

 柳草姑想和何種夫說說木男的事,又不知道說什麽,說不到點子上的話,何種夫要麽不睬,要麽就會衝她“嘿嘿”一笑,算是告訴她說的有多可笑。

 柳草姑不知道何種夫躺著在想什麽心事,她也不想問,問了也是白問,他是不會告訴她的。何種夫就是這個樣子,有什麽心事都是放在自己的肚子裡,柳草姑就是問他一百遍,他也不會說一個字,什麽都不會說的。

 柳草姑想到柳木男這些天總是喝得爛醉,很晚才回家,忍不住自言自語著:“都說善有善報,爹在世的時候做了那麽多善事,老天為什麽就不開開眼呢?要是他們也有了孩子,他也不會這樣子糟蹋自己的身體。”

 何種夫聽著柳草姑獨自說話,依舊躺著一動不動。柳草姑繼續說著:“木男的病看了有四五年了,一點效果也沒有,你就不能為他們操點心想個法子。”何種夫閉著眼睛,覺得柳草姑說的話很好笑,心裡想:“我能有什麽法子,醫生都說沒有法子,我又不是醫生,我還能有什麽法子?真是個蠢的很好笑的女人。”

 柳草姑知道柳木男有病是五年前的事,那時候,柳木男和蕭苦女結婚有兩年多了。柳草姑看不到蕭苦女的肚子大起來,就猜疑他們倆身體是不是出了問題。她打定了主意,要帶柳木男和蕭苦女去醫院做個檢查。

 柳木男聽柳草姑說要帶他和蕭苦女去醫院做檢查,把臉偏向了一邊,看也不看柳草姑,語氣有些生硬地冷冷地說:“你不要逼我,逼我也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柳草姑很生氣地說:“你說什麽笑話呢?是你有問題,不是我有問題。你不去不行,不去怎麽知道是哪個的問題?我是你姐,我說話你也不聽嗎?爹在世的時候怎麽跟你說的?不記的了嗎?這件事你一定要聽我的,不願意聽也得聽。”

 柳木男從小就習慣了聽柳草姑的話,只要柳草姑說:“我是你姐!”他立馬就慫了,柳木男也就沒有了辦法,他願意聽也好,不願聽也好,最後還是要聽柳草姑的,就因為她是他姐。

 爹在世的時候對他說過不下幾百次:“木男啊,以後遇到什麽為難的事,你就聽草姑的,你雖說是個男人,卻沒有主見,草姑雖說是個女子,卻能沉的住氣,遇事總是能想出自己的辦法。你們一定要像親姐弟一樣,不能讓我失望啊。記住了,以後我不在了,你一定要聽你姐草姑的,你願意聽,不願意聽,都必須聽她的。記住了?”

 柳木男每次聽老爹這樣和他說話, 都會兩個眼皮下垂,乖乖地答應道:“記住了,爹放心。我一定會聽草姑的。”爹就會望著他,放心地笑了:“是聽你姐的,記住,她是你姐。”

 柳草姑躺在床上,想著這些事,想起柳木男小的時候,想起柳木男乖乖地答應聽話的樣子,忍不住就笑出了聲。何種夫有些莫名其妙地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心裡“哼”了一聲,覺得一股困意來了,便閉著眼睛睡了過去。

 柳草姑聽著何種夫的呼嚕聲越來越響,知道他這回真的是睡著了。柳草姑閉上了眼睛,繼續想著自己的心事:“木男這樣子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可是吃藥吃了幾年也沒用,再勸他吃藥是不可能的了。還有什麽辦法能讓蕭苦女懷上孩子呢?不能讓老爹失望啊,爹在世時總是說自己有辦法,現在我還能有什麽辦法呢?不管怎麽說,也不能讓老柳家斷了根啊。”

 阿郎在門外叫了幾聲後,又安靜了。柳草姑又想起了給柳木男看病的前前後後,總覺得有些地方好像不對,但她也不知道哪裡不對。柳木男開始是認真吃藥的,因為沒有效果才放棄了,這也不能全怪他,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呢?

 (下期預告:第72章 老爹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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