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每隔幾天就有關於維京人入侵的新消息傳來以後,吉姆等人有了一個新的消遣活動——坐在一起吹牛皮,當然按照他們自己講的話叫關心帝國局勢。
每當北方有新的情報傳來,這幾個狐朋狗友總要搞點牛羊肉、點起篝火、就著麥酒,天南海北的胡吹一通,然後心滿意足的回家睡覺。
可能有人說了,沒見過豬上樹還沒見過豬跑嗎?也許他們談論的有點道理呢?
朋友們,這幫人包括吉姆在內,沒一個真正地經歷過戰爭,所以在他們吐沫星子之間飛舞的、不會是道理,一定是胡扯。
誰不想建功立業、抱得美人歸呢?但理想照進現實,血淋淋的戰爭可不會遷就任何人的夢想。
所以他們都是見習騎士、或者說準騎士,他們看似跟真正的騎士只差了一個單詞,但這兩者的差距,是要用成百上千條生命去彌補的。
嘉倫帝國以武立國,自開國以來,所有的騎士冊封,都在戰鬥結束後的戰場上完成,沒有哪個騎士是以光鮮靚麗的形象獲得帝國認可的,他們通常拿著卷刃的刀劍、帶著疲憊不堪的坐騎、擦拭著盔甲上的髒血、強行打起精神完成簡短的冊封儀式。
開國之君查理一世稱:騎士的冊封是一場鳳凰的涅槃,只有在勝利之花綻放的時候,榮耀才會加持與你。
所以騎士的勳章上烙印著一支烈火中綻放的花朵。
每一個被帝國認可的騎士都是在一場勝利之後誕生的,至於戰敗?哪裡還會有什麽冊封?逃命都來不及。
帝國的爵位可以世襲,但軍職不可以。
像特拉這樣的繼位伯爵,雖然作為領地的最高指揮官,擁有領地內的軍事管理權,但沒有軍銜。
這屬於一種和平時期的、政權代管軍權的制度。
而且這種制度僅限於騎士跟侍從,守城衛兵不歸任何地方貴族領導,他們直屬於帝國軍部,只聽軍部調令,有自己的長官,與地方部隊分屬兩派。
當帝國騎士去世以後,皇家會出資為其舉辦葬禮,同時收回相關的授權物件——包括刻有名字的特製勳章、特製盾牌與部分服裝鎧甲(總是在調整,有的帝王隻配給外甲、有的則是連家居禮服全帶上)。
至於那些騎士的子嗣,自然就像吉姆等人的身份一樣,只能被稱為見習騎士,這樣的騎士是沒有經過帝國認可的、無法得到俸祿的、不能自己為一個單位獨立作戰的人員。
與之相對的,每一個騎士都可以是一個單獨的作戰單位。
因為騎士從來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就拿鎧甲來說,正規的騎士通常是裡裡外外三層護甲,有些卡扣甚至位於背後,這些鎧甲的穿戴就需要至少兩名侍從協助,他們的重要性不亞於騎士的戰馬,沒有仆從的幫助騎士們根本沒法自己完成穿戴。
這還是標準的騎士穿戴,至於重騎兵的甲胄是有鉚釘相連接的——甚至能跟戰馬的披掛鎖在一起,這樣的重騎兵僅是穿戴的侍從就得最少四個。
同樣的、戰馬也需要人伺候,你可不要把他們當牲口對待,戰馬的地位可比普通的侍從還要高。
更何況還有馬鞍和馬鐙需要佩戴。
這樣一來,即使是最窮困的騎士,在上戰場之前,也最少會有四個侍從。
騎士侍從戰前是仆人,戰時就成了拿著長矛、刀劍、穿著簡單皮甲的步兵(部分富有的騎士會給侍從們配備更好的鐵甲與配套的盾牌)。
特拉的父親與祖父曾經就是騎士侍從。
除了侍從外,見習騎士也是要跟隨一個真正的騎士才能參加戰鬥。
見習騎士也需要數個侍從,他們很多人在裝備上與正規的騎士相差並不大,同樣需要繁瑣的披甲。
所以,通常來說,一個騎士所代表的隊伍,從幾十人到幾百人不等,極少數富有的騎士甚至能組建上千人的隊伍。
至於判斷一個騎士是否富足,主要看他得到了多少的土地,有多少戶農夫為他們的騎士大人工作,就像格拉茨堡所管轄的土地有一半多都分給了所屬的騎士,其中卡爾隊長自己就有十平方公裡的土地。
騎士,就是戰爭的主力。
吉姆和他的小夥伴們,一直夢想著成為一名騎士,拜托、這真的很酷好吧。
連伯爵大人都還不是帝國認可的騎士,爵位是爵位、軍職是軍職,兩者並不衝突,貴族們常常還要高價雇傭強大的騎士,以在戰場上提供庇護。
在吟遊詩人朗誦的篇章裡,騎士通常是挽狂瀾於既倒跟保護美女的英雄,這就更讓這些青年心馳神往。
況且成為一名騎士,也是從平民一舉躍入上流階層的大好機會,每個騎士最次都是個男爵,雖然不能世襲、可能也沒有封地,但終究是跟數以千萬的帝國百姓有所差距。
北方的戰爭對於享受了十多年和平的帝國人民來說,就像是一顆丟入水面的石子,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薩克森公爵一下子成了人們嘴邊議論的熱點。
薩克森公國位於嘉倫帝國東北部,是帝國直接管轄的王國之一,其領地東側延伸至易北河兩岸,北側貼近日德蘭半島,南側毗鄰奧斯特拉西亞,西部接壤洛林,治所在漢諾威城。
漢諾威城池內部就是公爵的城堡,利用嵌套的方式建在城市中間,敵人即使打破了城市的圍牆,也得面對城堡的高牆望而興歎。
統治此地的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王爵家族,據說是開國皇帝的某個親屬,至於姓氏比較拗口,所以提到他的時候一般用地名加爵位稱呼——即薩克森大公、或是薩克森國王。
其實很多人都喜歡用所轄地名加上爵位來代指某位貴族,因為地區顯然比姓氏更好記、更順口,就像也有人稱特拉為格拉茨伯爵。
在帝國實行的采邑制度下,公爵即是地方國王(king),而皇帝(emperor)更多的意味天下共主,是王爵效忠的對象。
開國之君查理一世是在馬背上打下的江山,按理說他的親戚子嗣,也應該繼承一部分他在戰場上的天賦。
然而戰局並未向人們期待的方向發展,維京人不費吹灰之力地佔領了易北河東岸,緊接著沿河南下,薩克森公爵以為沿河布防即可安枕無憂,任憑維京人南下掠奪。
這種禍水東引的想法一旦在人的大腦中佔據主動,帶來的就是全方位的懈怠。
於是在一個烏雲密布的夜晚,奇襲的渡河部隊擊潰了前線的守軍,維京人開始向易北河西岸運兵,繼而向薩克森腹地進軍。
薩克森公爵本打算聚集兵力,趁敵人立足未穩發起攻擊,誰成想維京人僅用一支虛張聲勢的渡河部隊,就換來了帝國沿河防線的全面崩潰。
被抽調三成的守衛部隊如何是維京人主力精兵的對手。
五月,維京人佔領易北河西岸。
五月底,兩座前線的軍事要塞被維京人拔除。
六月,佔領安哈特地區,攻陷並洗劫了四座主要公路線附近的城堡。
七月初,攻陷並洗劫迪斯多夫城,城主傑斯尼特侯爵被吊死在城門示眾,維京人逼近薩克森重鎮沃爾夫斯堡。
沃爾夫斯,是漢諾威前的最後一道防線。
薩克森公爵的一敗再敗終於引起了查理與教廷的重視,並雙雙派遣援軍北上支援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