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克跟安度因的交談很快被打斷了,走廊外傳來噪雜的腳步聲,劈裡啪啦的聲音由遠及近。
門衛沒攔住他們,一大群人撞開了門,神色慌張、滿頭是汗。
一幫高級軍官,竟然如此毛躁!容克的臉上有點掛不住,如果這幫人不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他們一定會受罰。
“我們可算找到你了、呼、呼——將軍大人您快來看看吧!”
為首的副官抓起容克的胳膊就往外跑。
後面一大幫人不僅沒製止他,反而拉過另一條胳膊,七手八腳的抬著將軍往外跑,好像屋子裡著火了一樣。
著火確實是著火了,但不是漢諾威的這個屋子。
東北方的天邊映得通紅,在黑暗的夜裡非常明顯!
而且由於風向的原因,容克一出屋就聞到了嗆人的煙味兒,裡面還夾雜著燒糊肉類的那種很惡心的味道。
“那是——沃爾夫斯?”
容克有些難以置信,在他的印象中那座城池至少能挺上一周!而距離敵軍圍城到現在才僅僅是第二個夜晚!
那鮮豔的火光怕是整座城市都已經點燃了!
維京人是怎麽做到的?
容克一向老成穩重,此刻也是驚訝之情流於言表。
他的大腦正飛快地推算城破的後果。
‘漢諾威無險可守,手裡只有不到兩萬的侍從部隊,萬萬抵擋不住維京大軍。’
假如沃爾夫斯淪陷,那他隻得拱手讓出漢諾威。
“去收拾東西,做好撤退的準備,所有騎馬的親兵跟我去看看情況!”
容克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好了對策,但是他還是要去確認前線的情況,這對於接下來的安排至關重要。
不過侍從剛把馬牽過來,城中的傳送陣突然亮了。
數道藍色流光噴薄而出,落下時栽出幾個人影。
中間吐了一口血的那人穿著土黃色長袍,他在強行運轉了傳送陣之後受到反噬,噴出一大口血然後暈了過去。
剩下的三個渾身冒著金光的戰士收起了聖盾,抬出一個燒的面目全非的人。
有人在大喊著周圍人過去幫忙,容克也快步走過去。
“來人啊!救人啊!”上尉傑斯費力地抬著重傷的侯爵,周圍的聖騎士在收起聖盾的一刹那全暈了過去——他們已經太頻繁的使用聖光之力,過度透支了。
三個聖騎士、一個大地法師、裡昂侯爵、他的副官傑斯上尉。
沃爾夫斯僅剩的幸存者。
城門的路根本走不通,即使搬開了堆積的石塊,城外到處都是維京人的營帳,從城門衝出去只不過是從一個煉獄,走進了另一個煉獄。
所以德林法師選擇重新啟動傳送陣,再進行一次單向傳送。
短時間內的兩次傳送,和修複城牆、拔高城池的施法,榨幹了年邁的法師,更何況這次傳送足足有六個人!
如果不是聖騎士的聖盾術,他們一定會死在時空亂流裡!
而且他們能成功還要得益於裡昂侯爵生機微弱,減少了一部分阻力。
筋疲力盡的傑斯抱著裡昂摔在地上,周圍人趕忙接手扶他們起來,有士兵跑著去找牧師了。
傑斯抬頭,看見容克將軍一臉凝重的向他走來。
他掙開兩邊人的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將軍!沃爾夫斯——沒啦!”
他的頭垂向地面,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大部分已經燒焦了。
“將軍!沃爾夫斯完啦!”
周圍人要去扶他的手全都停在了半空中,
手臂的主人面面相覷。 容克臉上泛起皺紋,五官擠在一起、將眼睛閉了起來,那模樣像是被塞進嘴裡一整個檸檬。
最壞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但眼下沒工夫傷感,他要抓緊時間安排接下來的行動。
容克命各部緊急收拾行裝,天亮之前務必撤退。
薩克森戰場的一半兵力都埋葬在沃爾夫斯,其中還包括半個聖騎士團和兩個牧師團隊。
雖然核心騎兵部隊尚存,但他們深入敵後, 暫時無法參與戰鬥。
容克手裡僅剩的部隊,已經不可能守得住城池了。
只有保存實力,等待皮爾跟維霍夫撤回來,才有反攻的可能。
不過基於全局考慮,容克還是發了一份命令,讓維霍夫撤回漢堡城不要再南移,盡可能保全那座城池。
漢堡、已經成了帝國留在薩克森北部的唯一據點!
至於皮爾,他沒什麽好說的。
能有今天的場面,除了自己的急功之外,皮爾難逃其咎。
容克不想爭論,他懶得跟這種官二代爭辯對錯,他隻想保家護國。
“快!天亮之前必須於西城門集合!過時不候!”容克又高聲重複了一遍命令,他沒時間磨蹭。
城內一副亂糟糟的景象,平民們惴惴不安,縮在家中猜測發生的事情。
撤退一向都是這樣慌亂,尤其是像這種倉皇撤退。
但這是沒辦法的事,留下來跟等死沒什麽區別,沃爾夫斯這麽快就崩了,漢諾威怎麽可能守得住。
容克的計劃是向洛林王國撤退,該王國的治所亞琛、城防堅固,甚於沃爾夫斯。
同時他與亞琛公爵關系很好,對方也是一個中立派的愛國將領,除了公爵爵位以外,同時掛著將軍軍銜。
他叫於格·卡佩,也被稱作洛林親王。
容克打算撤往他的地盤休整,同時收攏各方部隊,再向陛下稟報戰局。
帝國軍隊撤往亞琛,標志了薩克森戰場的重大失敗。
如果雙方高層坐下和談,那維京人的籌碼一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