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野迷迷糊糊的地聽到張璿對圍在旁邊的幾個人說:“長野先生需要靜養一會兒,大家先退出一下吧。”
長野潛意識裡想睡覺,但覺得不能讓張璿一個人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他很想睜開眼睛說話,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眼睛睜開。
就在長野腦子裡的想法苦苦掙扎的時候,張璿快步走到長野的辦公桌前拿起鑰匙,她的印模膠泥藏在那隻裝銀針用的金屬盒子底部,張璿迅速把鑰匙按了下去,又放回到桌上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長野榮二憑著強大的自製力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見張璿正在從自己頭上取下銀針,見他睜開了眼,就微笑著問:“長野司令,您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長野榮二看了看房間,現在只有他和張璿兩個人。好像張璿一直在他身旁坐著給他扎針和按摩,自己也僅僅是有那麽幾秒鍾迷糊而已,房間裡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他眨了一下眼睛說:“我好多了,頭已經沒那麽疼了,謝謝你!張醫生。”
外面的人聽見房間有人說話,忙推門進來,看到長野榮二似乎已經一切正常,就關切地問:“司令官閣下,您感覺怎麽樣?”
長野榮二沒有接話,而是反問了一句:“剛才我睡著了嗎?”
一個人回答說:“沒有,我們剛剛出去還不到一分鍾而已。”
等張璿坐上車駛出總督府,她緊張地心才平靜下來。因為馬老爺子告訴她,針灸和按摩那幾個穴位,病人會有短短幾秒鍾的神智模糊。她的機會只有那幾秒鍾的時間,萬幸的是這個機會她抓住了。
馬家駒想探探費宗明的底兒,就開車到了民生大浴池,把車停在了浴池後面的院子裡。看到費宗明的司機正在刷車,就上前搭話:“老王,刷車呢?來歇會兒,抽根煙。”
老王見是馬家駒,眉開眼笑地說:“馬先生來了。”他接過家駒遞過來的香煙,“謝謝您啊!”
他掏出一盒火柴劃著了要給家駒點煙,家駒瞟了一眼,是一盒芙蓉旅店的特製火柴。隨口問到:“怎麽,最近帶女人去開房了吧?”
老王晃了晃手裡的火柴說:“哪裡有錢去開房啊。”下巴往浴池的方向一挑,“給我派了個送飯的活,沒一點油水。”
家駒從口袋裡拿出錢包,抽出幾張紙幣塞到老王手裡說:該吃就吃,想喝就喝,啥時候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老王馬上擺出一副感激不盡的樣子說:“哎吆,每次都拿您的錢,真是不好意思啊!”
家駒擺擺手向裡面走去。
馬家駒走進大堂,前台的收銀員是軍統站以前的秘書林麗,她一看到家駒的帥臉就擺出很風情地樣子,“先生是洗大池還是要單間啊?”
家駒心裡非常看不得林麗的風騷樣子,但故意擺出一副放浪的樣子說:“單間。”
家駒進到單間,脫下衣服,把自己泡進浴缸的熱水裡,聽到門外又響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先生,需要搓澡嗎?”
家駒差點兒就憋不住要笑出豬叫聲,TM的一個堂堂軍統站長,設置這樣的接頭地點和方式,也真的是沒誰了。
他馬上恢復了正經的樣子說:“進來吧。”
費宗明站長又一次一邊為家駒搓澡一邊交流工作。
家駒說:“站長,關於去總督府找名單這件事,我想了一個辦法。咱們給長野寄一個包裹,裡面放上點火和發煙裝置,只要他一打開就著火冒煙。日本人肯定要調消防車過去,
我們就裝扮成消防員混進去,看看他著急搶救什麽東西,一定能查出長野把名單藏在哪裡。你覺得怎麽樣?” 費宗明點點頭,馬家駒總是能想出很好的點子,有他在,自己省心多了。“家駒,這個辦法不錯,再完善一下。長野榮二是非常狡猾的,千萬不能輕視他。”
“站長放心吧!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馬家駒看著費宗明臉上還是那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就說,“站長,這兩天我聽到一個消息,說是即墨保安團團長林強的母親和老婆孩子被人綁架了,你聽說了嗎?”
費宗明不動聲色,跟馬家駒裝傻,“哦?是嗎?我沒聽說這件事呢。”
看費宗明的反應,馬家駒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這麽多年,每當費宗明看上去不動聲色的時候,就可以肯定是他做了什麽。而且越是否認,就越能確認是他做的。這件事馬家駒早就看透了,只是從來不點破而已。
馬家駒決定這次要點化他一下:“我覺得這次的綁匪做得很不聰明。”
費宗明一聽,眼睛瞪了一下:“你為什麽這樣想?”
家駒笑笑說:“您認為這次綁票是為了求財嗎?我看不是。但是不管他們求財還是求其他什麽東西,綁架了林強的母親就觸及了他的底線。我聽說林強可是個大孝子。如果肉票能安全回去,林強也許會放他們一馬。如果綁匪一定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那林強一定會舍命相搏,最後勢必兩敗俱傷,綁匪什麽東西也得不到。用綁票來威脅林強一定是最無效的方法,林強一定會追殺他們到海角天涯!”
費宗明這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
這次綁票就是他策劃的,本以為控制住了林強的母親和妻兒,能讓林強乖乖就范,但是他低估了林強的血性和報復心。如果林強要追查到底,天底下沒有能用紙包住的火。
費宗明感到自己就像手上粘了一坨剛出鍋的麥芽糖,燙手卻又甩不掉。剛剛還和馬家駒裝傻,現在也不能直接問他怎麽辦。
馬家駒見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就說:“好了站長,我就不享受您的服務了,我回去給長野榮二準備禮物了。”
馬家駒從浴池出來,開車繞了個彎,看後面沒人跟蹤,就到了濰縣路的濟世堂藥鋪。
辛家華因為策反林強的事情沒完成,就一直在青島沒回去。
家駒上到二樓,見家華正給一個病人診斷看病,就在隔壁房間等了一會。等病人下了樓,就過去把今天的事情和家華說了。
家華聽完想了想:“大哥,這件事咱們要通知林強和張文生,如果咱倆給他救回去,說不定林強會以為是共產黨為了逼他投誠進行的綁架,必須要讓他親自看到綁匪。”
家駒說:“我也正有此意。這樣也好,讓費宗明作繭自縛,正好給我們的工作幫一個忙。”
家華馬上給張文生和林強分別打了電話,讓他們帶上人都穿便裝趕到錯埠嶺茶樓。這個茶樓距離芙蓉旅店不到一裡路,要拐一個彎才能看見,比較隱蔽。
不到兩個小時,兩支人馬就都趕到了。林強和張文生都摩拳擦掌,看到家華著急地問:“兄弟,什麽情況?”
家華說:“兩位大哥,我得到消息,老太太和嫂子她們母子很有可能被藏在了吳中路上的芙蓉旅店。一會兒我先假裝住店上去摸摸情況,如果情報屬實,咱們就衝進去救人。但要留個活口,把幕後主使找出來,最後一網打盡。”
林強和張文生都沒意見。
家華就拿了一個包,開車到了芙蓉旅店門口,透過車窗就看到旅店門口有兩個放風的人。家華裝作沒看到,直接就下車大搖大擺地進了大門,問坐在櫃台裡的老板:“老板,我住店,有房間嗎?”
老板說:“房間有, 您是想住單間還是套房?”
家華傲慢地說:“我要住你這最好地房間。”
老板又說:“先生,二樓被人包了,您只能住一樓的房間,成嗎?”
“被人包了?幾個人住啊,要包一層樓?”家華故意問到。
“人倒不多,就是有老人有孩子,喜歡安靜,怕吵。”老板連忙解釋說。
旁邊一個家夥見老板多話,就走過來嚷嚷:“別廢話,要住就住,不住趕緊走。”
“吆嗬,你們這是店大欺客啊,這麽個態度我還不住了。”家華假裝生氣,拔腿就走。
老板本想把家華留下,但旁邊那個家夥把老板一擋,說:“讓他走,少一個你的店也黃不了。”老板一副生無可戀地樣子。
家華回到茶樓把情況一說,最後講:“旅店老板應該是無辜的,不要傷害他,門口的兩個盡量抓活的。二樓很可能還有人看守,只要反抗直接乾掉。”
他們分別上了幾輛汽車,飛快地開到芙蓉旅店門口,十幾個下車直接衝進大門,不等兩個家夥反應過來,就把他們打翻在地綁了起來。
家華和林強衝上二樓,一看還有兩個家夥守在一個房門口,看到有人衝上樓就想掏槍,說是遲那是快,家華和林強手裡的槍同時開火,兩個家夥瞬間就被打倒了。
打開房門,這裡是個套間,老太太、林夫人還有孩子都被綁著胳膊,嘴裡塞著毛巾躺在床上。林強和家華衝進來先給三人松了綁,林強扶著老母親激動地說:“娘,你們受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