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最後一下並沒有打在實處,可依舊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將他們壓垮。
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失去了戰鬥力,只能眼睜睜看著惡靈之主一步步朝血陣靠近。
沉悶的腳步聲以鎧甲震動的狀態出現,讓地面隱約出現了地震感。
木桶中的血液也跟著出現了波動,偶爾有幾滴血花濺出桶外,將泥土染成褐紅。
直面鎧甲怨靈,精神上受到的壓迫不言而喻。
林開強忍著退後的衝動,緊握住木筆的手指有些發白。
在這高壓之下,他沒有因此腦袋一片空白,精神反而變得活躍,逐一思索著怨靈出現以來所展現出來的能力。
除開與青銅鎧甲相符合的自如操縱繩索之外,最為強大的就是祂的近戰能力了。
在祂變幻出來的繩索長槍之下,冷風二人皆是只能勉強和其對抗,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染紅。
縱使是這樣,怨靈身穿青銅鎧甲,好似擁有著最強的防禦,所有的刀槍攻擊都只有微弱效果。
這怨靈明顯是屬於近戰一類的,除了偶爾扔出長槍作為遠程攻擊手段,就再沒有其他的能力了。
一切就好像是它生前所擁有的能力,在祂變為怨靈後得到了史詩級別的加強。
即使是處在封印未完全破除的狀態,以及暫時被風家先祖限制在風府當中,好像也不是他們能夠對抗的。
林開的心底發涼,一種只要怨靈過來他就會死的絕望感撲面而來。
他看著那顆發出獰笑的腦袋,不甘卻又不想認命的情緒壓過了他的恐懼,讓他得以直視對方肆無忌憚的眼眸。
發覺又有人敢和祂對視,怨靈也是嗤笑一聲,居高臨下搖動著腦袋:“嘖嘖嘖,你這種眼神,還真是讓我回想起,當年被我殺死的賤民當中,有不少在臨死之前露出過。”
“當然,更多的是害怕與求饒,希望我能饒他們一命,只可惜,賤民就是賤民,我怎會讓他們留在這世上呢?”
祂走得很慢,像是在用高大的鎧甲身軀給人以由淺入深的壓迫感。
林開沒有回應祂的挑釁,張嘴就來了一句:“祂的本體是那顆腦袋,弱點應該就是腦袋,打他的臉比打在鎧甲上更有用!”
此話一出,便是一陣沉默。
直面怨靈的臉後,他才想起風離清所說過的話,這怨靈是由一顆被吊在城門處暴曬的敵軍將領的首級變成的。
那祂的本體就該是一顆光禿禿的腦袋,而不是連同這副堅硬的鎧甲一起。
怨靈附在生前的鎧甲身上,獲得了行動力的同時,也迷惑了他們,以至於冷風二人皆往鎧甲上砍,才會一點起效都沒有。
風離清愣住了,開始思索起林開話語的可行度,而冷峻則是又硬撐著站起來,直奔怨靈的背影而去。
既然有辦法了,行不行,試一下就知道了。
冷峻的身影迅疾如風,奔行的速度之快,瞬息之間便靠近了行動遲緩的怨靈。
他腳尖點地,迅速轉換方向,趁著怨靈錯愕之時,一槍刺向祂那張遍布灰白血管的臉。
槍尖上並沒有傳來一股刺入血肉的感覺,但作為攻擊者,他能感覺到這一記攻擊有效。
而這種感覺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雖然他也說不出話來。
灰白的氣息自破口處溢出,怨靈已經由原本的錯愕轉變為了憤怒。
祂直接將刺入臉頰的冷鋒槍拔出,露出猙獰可怖的孔洞出來。
無言的憤怒目光掃過面前的兩人,祂怨恨地將冷峻扔出,給他補上重重的一腳後,重新怒視著林開。
這一次祂不再有玩弄的意味,將其殺死泄憤的念頭讓祂衝昏了頭腦。
祂將青銅手臂伸向身後,接連取出數根繩索長槍,一根根投擲向林開。
沒辦法,祂穿著青銅鎧甲,鎧甲本身的重量在它成為惡靈後就有所增加,而祂還只是一個腦袋,要操縱一副鎧甲需要花費太大的力氣,還不如直接遠程擊殺他。
林開也是早有準備,他早已起手揮出一個靈禦符的紋路,就等著怨靈再次攻擊後補上最後一筆。
帶著淺淡墨色的紋路又一次化作靈禦之盾,浮現在他的面前。
他沒心思去思考靈禦屏障的顏色怎麽有了變化,直勾勾盯著前方。
長槍無鋒,卻勢頭十足。
這一次的攻擊比先前的還要猛烈,落在靈禦盾上,竟將其崩出數道裂縫。
林開也是心中一緊,見到繩索長槍沒有突破,才松了一口氣,而後邊依舊呼嘯著飛來幾柄長槍,足以見出怨靈有多怨恨他了。
他嚴陣以待,時刻準備著補上靈禦符。
金二的血陣已經完成了大半,看困靈血陣的完整程度,差上一些就可以完成了。
而風離清已經意識到怨靈的頭部才是主體,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想要拖延住惡靈之主的步伐。
現在已經是關鍵時刻,可不能出現半分差池。
繩索長槍如約而至,補上先前掉落的位置,一股腦全湧了上來。
槍尖相互碰撞,在彼此之間的力道之下相互彈開,飛往各處。
有的落入池水當中,有的插入牆壁之上,有的飛往……小貓的方向?
林開:“!!!”
他扭頭看向那隻小肥貓,還在那裡和一隻小鳥惡靈纏鬥著。
前撲後伏,尾巴瘋狂晃動,壓低身子看向合起的小爪子,瞅著裡面有沒有好吃的小鳥。
眼見長槍徑直飛向小貓,林開暗罵了一聲蠢貓後,也是緊張得拔腿就往那邊跑。
他可不想見到一隻認識了幾天的小貓被開膛破肚、懸掛在牆頭上,用那雙充滿死氣的藍眼睛看著他。
這畫面想想就讓人心中不適,他加快了腳步,取出封印卡就往那柄長槍上扔。
“喵?”
小貓這時候也察覺到了向它飛來的東西。
它雙耳上的絨毛反覆搖動,機警的雙眸看向急速飛來的未知物體,頗為緊張的想要逃離,結果被那隻小鳥惡靈化作一灘烏黑的膿水,粘在它的後爪之上,限制住它的行動力。
它拚了命的掙扎著,結果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柄長槍逐漸接近,在湛藍的眼眸中放大。
它害怕地將兩隻前爪舉起,抱在它的腦袋上瑟瑟發抖,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到來。
結果等了一小會兒,並沒有感受到預料之中的疼痛。
它有些害怕地將肉爪舒展開來,用爪縫朝外害怕地看著。
卻見一張紙牌落在這未知物體的身上,上面發出淡淡的光芒,讓這東西停在了它的身前。
“喵?”
它又發出了一聲疑惑的貓叫,小巧的粉嫩鼻子輕微抽動,靠近長槍後,便好奇地伸出爪子撥動了一下。
“喵!喵,咕嚕嚕~”
它的兩隻前爪抓著繩索長槍,壓低身子,眼睛微微眯起,前後扒拉著,磨著爪子的同時,還不時發出代表愉悅舒服的咕嚕聲。
看到這鬼畜的操作,林開嘴角抽動的同時,也繼續往那邊跑。
怨靈的目標已經轉變為他,他一離開,剩余的繩索長槍就紛紛投向了他。
他將物品欄中剩余的最後一張破邪卡取出,扔向朝他飛來的武器。
破邪卡的效果並不如其他的好,在失去了符筆的五成加成後,對上速度與力量都不俗的長槍,隻微微改變了一柄長槍的方向後便再無作用。
林開站直身體,而後迅速揮動木筆。
同樣的靈禦符再次出現,張開的靈禦之盾抵擋住同一時間落下來的數柄長槍。
面對如山河般磅礴的壓力,那面墨色內斂的靈禦盾竟然在一瞬之間就被擊破。
靈禦盾碎裂之時,也讓那數柄長槍一同偏移了方向。
只是緊隨其後的槍鳴之聲,便讓他心中涼了一片。
他隻來得及將木筆舉起, 護在身前,就無法做出更多的動作。
無鋒的繩索長槍凌空刺向他,正好刺入他橫在身前的木筆之上。
光是一次會面,他就不可避免的落入了下風,整個人的身形在這股巨力之下連連後退,直至後背抵在粗大的樹乾上才得以停下。
‘哢——’
木筆上又一次傳來裂開的聲響,而這一次他聽得很清楚。
樹乾被他撞擊之後,傳導出的震感讓樹上落下不少樹葉。
落葉於夕陽下緩緩飄落,飄到他的臉上,有些癢,可他無暇顧及。
發出一聲悶哼,他咬緊牙關,奮力握住已經接觸到身上的木筆,右手與受傷的左手一同用力,試圖把繩索長槍上還未完全消失的力道給抵消掉。
原本還在磨爪子的小貓也在這一刻被嚇到,爪上一松,整隻貓倒吊在樹上,發出略帶慌亂的喵叫聲。
幸好有那隻小鳥惡靈抓住了它的後腳,讓它不至於一下子掉落到地上,而它倒吊之後,也正好看見了奇怪的一幕。
熟悉了幾天的鏟屎官好像遇到了危險,刺向他的武器,好像與剛剛飛向它的東西是同一種。
難道說,剛剛那可以磨爪子的東西會停下來,是鏟屎的過來幫忙了嗎?
它眨巴著湛藍色的眼眸,用並不靈活的腦袋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潔白的肚皮露在外面,有些涼涼的,可好像哪裡傳來一種熱熱的感覺。
恰在這時,懸於半空中的繩索長槍於這一刻脫離了封印符的控制,按照原本的飛行軌跡,將限制住小貓的小鳥惡靈一槍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