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留在副本裡。
最後徹底成為一個普通npc嗎?
阿莫西林被這個可怕結論驚得一蹶不振,他時常想著要不死了算了。
那名與他分享情報的玩家卻告訴他,他在副本裡不會真正死去,而且每死一次,有關於玩家的記憶消失速度就會加快一次。
死又死不了,活著痛苦不堪。
渾渾噩噩的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就在阿莫西林準備擺爛到完全失去玩家記憶的時候,他遇到了那個被詭異操控的自己殘忍殺死殺死的女生——落燈花。
落燈花的出現讓阿莫西林欣喜若狂。
壓根忘了落燈花是在未被詭異入侵的情況下被他殺死的。
她應該早就退出遊戲了。
阿莫西林上前著急地和對方解釋他當初並非本意,是詭異控制了他的身體,他很抱歉,可自己當時確實是無能為力,希望落燈花諒解他,如果不能繼續做朋友,請至少不要繼續怨恨自己。
落燈花輕飄飄地看了阿莫西林一眼。
男生脊背忽然升起涼意。
“小落!”是那個告訴他已經被剝奪了玩家身份的舍友聲音。
“呦,這不西林嗎?記憶還剩多少了?”舍友看見阿莫西林,嬉皮笑臉地開口。
這又是怎麽回事?
思維能力像被膠水糊住一般凝固。
阿莫西林茫然地看著雖然面無表情卻明顯和舍友很熟悉的落燈花:“你不是玩家嗎?”
舍友笑嘻嘻道:“她是玩家啊,比你更先一批進入的玩家,不過她比你們更聰明一點,知道自己沒辦法離開副本後就和獵殺玩家組織合作了。”
獵殺玩家組織。
阿莫西林咀嚼著這幾個字。
他驟然明白了什麽,面容猙獰:“詭異會選她下手根本不是意外對不對?是你們算計好的!”
舍友還是笑:“不算太笨嘛,詭異入侵你們意識後會優先選擇你目前的生活中,記憶裡最親近的那個人殺死哦!”
“阿莫西林。”舍友惡意滿滿地說,“你在宿舍裡打開遊戲面板那一刻,你就是選定的主演。”
溫柔是假。
悲傷是假。
憤怒是假。
什麽都是假的。
讓他像個小醜演員一樣給所有npc表演是真。
“不過——”
舍友含笑補充道:“就算你沒有被詭異盯上,你也不可能完成任務的。實話告訴你吧,只要被我們這些npc殺死,你們的任務就會重置。”
“進入清河大學的人永遠別想解脫。”
他用一句話殘忍地總結了所有人的命運。
“你們的演技可真是好啊……”得知真相的阿莫西林喃喃。
不論是舍友們還是落燈花,都他媽是影帝!
他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再後來,阿莫西林親眼目睹了一批又一批玩家進入這個宛如無底洞的可怕副本。
他們要麽被算計導致被詭異入侵意識,最後那些覺醒者或者玩家被殺死,成為再也無法脫離遊戲的可憐蟲;要麽好不容易苟到了任務要結束了,卻被知曉他們身份的覺醒者npc殺死,主線任務重置,走進死循環裡。
阿莫西林也曾嘗試去幫助那些即將結束主線任務的玩家隱藏身份,但覺醒者似乎有什麽特殊物品能夠看穿所有人的身份。
他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
“進入清河大學的人永遠別想解脫。
” 這句話成了阿莫西林揮之不去的夢魘。
到現在,阿莫西林能做的就只有盡力讓那些被落燈花盯上的玩家不會被她所欺騙,不要背負著愧疚最後卻發現自己是個笑話。
落燈花不是好人,她是條很會隱藏的毒蛇。
結束回憶,阿莫西林對著衛左苦澀一笑。
他憂傷地開口:“我現在有關於玩家的記憶也越來越淡薄,也許明天也許後天,我就會完完全全同化成一個普通npc了吧。”
“真希望有天能夠逃離這裡啊……”
衛左和他四目相對良久,阿莫西林率先移開了視線。
“左子?左子!還沒聊完嗎?”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的何文急得上躥下跳,“別信他!別信他!這臭小子就是圖你美色!”
又來一個胡言亂語的。
衛左瞳孔一顫,按在桌上的手微微用力。
他不緊不慢地說:“我知道了,回聊。”
啊?
阿莫西林迷茫地看向衛左離開的背影,哥們你好歹給點什麽其他反應吧?這也太敷衍了!
見衛左過來,何文連忙問道:“這臭小子剛剛是不是在跟你表白?我跟你說啊左子,他這種沒你高的還賊眉鼠眼的男生一看就知道很花心!”
衛左斜睨他一眼,唇角微壓。
何文兩耳發燒,臉一下子漲得紅紅的:“兩大老爺們你拋啥媚眼啊?”
???
你有事嗎?
霎時間衛左渾身氣血往上湧,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我勸你他媽的謹言慎行!”
谷和見勢不妙,連忙出來打圓場,附和道:“衛左怎麽可能給你拋媚眼,這位同學,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衛左微笑開口:“都給我滾。”
三人離開教學樓,衛左本打算支開谷和,沒曾想眨眼間谷和臉色就變得蒼白,豆大的汗珠細細密密地從他額頭冒出來。
男生面部五官扭曲,深深彎腰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起來。
“是昨天下午的那些毒藥?”何文嘴比腦子轉得快。
“什、什麽毒……”
谷和不停地抖著,說話都沒有力氣了。
衛左遞給何文一個眼神。
何文立刻把快要倒地的谷和扶住:“沒啥,送你去醫務室?”
“可、可……”
“行了哥別說話了,上來!扒穩了!”何文直接把谷和背在了背上,“左子你在前面看路嗷!”
衛左沒說話,轉身開始帶路。
前兩天跟著谷和一起在校園裡亂逛時,也到過清河大學醫務室附近,加上衛左記憶力好,三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老師!老師!這有人食物中毒了!”
剛一進門,何文就扯著嗓子喊道。
下一秒,撲面而來的冷氣讓何文瞬間收了所有聲音,身體還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怎麽跟那教務處差不多, 冷得要死?”
走在何文前面的衛左聽到他的抱怨聲眉頭微蹙,神色幾番變幻,最後再次歸於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
“是哪位同學食物中毒了。”
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從醫務室用來隔開病人的簾子後鑽出來。
男人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就連說話語氣也沒有一絲起伏,硬生生把疑問句說成了陳述句。
何文一時反應不過來,沒出聲。
衛左側身指寫何文背上意識模糊的谷和:“背上的這位同學昨天下午吃了食堂裡新出的菜品。”
“……”男人沉默了會。
他撩開簾子,抬手示意何文和衛左過去:“進來吧,今天食物中毒的同學比較多,床位緊張,就不輸水了。
“打一針,吃點藥,抗一抗,過去了。”
聽起來靠譜又不靠譜的。
衛左抬眼看向何文:“別傻站著,過來。”
“啊?哦哦好,我馬上來!”何文從愣神狀態剝離出來,趕緊背著谷和大步走過去。
今天醫務室床位確實很緊張,八個床位全部躺滿了,都是一副雙眼空洞的麻木樣子。
不像食物中毒。
像被抽空了,何文暗暗想到。
在哼哼唧唧的谷和被中年男人摁在椅子上打屁股針的時候,何文湊到衛左旁邊低聲道:“今天那男的到底誰啊?嘰裡呱啦說那麽久?”
衛左語氣不含半點溫度:“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
何文倒吸一口涼氣:“他是賣保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