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市,芒海大廈,十七層。
青歲,這是一間主打酒文化交流的俱樂部。
德國的黑啤,中東的亞力酒,土耳其的拉克酒,英國的蘇格蘭威士忌,法國的拉菲白蘭地,俄羅斯的斯米諾伏特加,墨西哥的梅斯卡爾龍舌蘭,立陶宛的蜜德爾絲......
各類說得上或說不上名的醇酒,在櫃台上琳琅滿目的陳列,就連國內最知名的茅台,各種款式也毫不掉價的排成一排。
與其說是酒文化的交流,不如說這就是一家酒吧。
身穿淺黑襯衫搭配灰銀馬甲的棕發男人,非常騷氣的把他那條玫紅色的領帶半邊卷到了襯衣的內側。
他晃動酒盅的手勢不像是一位專業調酒師,更像是一位搖骰的職業賭徒。
才大白天,棕發男人臉上已經布滿了紅潤的酒氣。
酒盅拍在櫃台上,男人毫不精致的,用兩個拳頭大的方形酒杯勻出赤金色的酒液。
一杯甩在對面,一杯被男人高舉過頂。
“你們國家的人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有朋自遠方來,不亦什麽......”
這位外國人嘴裡拽著蹩腳的口音,嘴裡因為記不清詞變得嘟嘟囔囔,隨後酒性頂上來,又變得大大咧咧的說道。
“管他呢,巴液喝裡,乾!”
矛盾的語意,可是男人喝酒十分豪爽,仰頭一飲而盡。
然後也十分痛快的,砰的一聲,他的頭栽倒在櫃台上,如死豬酣睡不省人事。
男人面前殘余酒沫的酒杯,在震顫中落盡。
而在櫃台對面的酒液則紋絲未動——他的對面實際上沒坐一個人。
“這個白癡......”
十米開外的沙發上,坐著一位英俊的貴公子,他有一頭如太陽耀眼的黃金頭髮,天藍色的眼睛如大海深沉,又如刀劍般冷酷鋒利。
意大利手工定製西裝很好收斂了他那過於傲慢的氣質,作為一個還留有舊貴族血統的德國人,他的名字,提圖斯·溫克勒,取自古羅馬第十位皇帝的名字,本意象征為無盡的榮耀。
他是這家俱樂部的真正主人,也是其幕後最大的金主。
溫克勒家族在世界范圍涉獵貿易、房地產、奢侈品等諸多產業,同時舊貴族時期保留下來的莊園、酒莊、獵場等隱形不動產每年都會為家族帶來大筆收入。
作為溫克勒家族的繼承人,創辦用來交流酒文化的俱樂部也只是一個對外的幌子。
提圖斯的另一真實身份,是作為超能力者的同盟組織,反衝擊協會的聯絡人。
作為全世界規模最大的超能力組織,反衝擊協會在全世界各國都需要設置聯絡機構,以保證能在危機事件中及時響應。
能夠作為聯絡人的提圖斯,不僅是憑借溫克勒家族的權勢影響力,更重要的原因在於他是年輕一輩當中的佼佼者,擁有概念等級27的強大超能力。
“他是你引薦過來的,我可以把他開除嗎?”
坐在提圖斯對面的是一位同齡的年輕人,正趴在桌子上寫著一種叫做辭職信的東西。
短短的十幾分鍾裡,他已經寫了至少有七八份了。
這讓生性自負狂傲的提圖斯頗為不爽。
這位從不需要為生計操心的外國闊少爺,原本對眼前的這位年輕人留有些許的期待。
可現在,他被這位年輕人的散漫惹得有些發火了。
“我需要的是具有專業素質的超能力者,而不是一個上街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酒蒙子。”
見年輕人仍在唰唰的寫著,提圖斯終於忍不住抓走了他的辭職信。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如果你需要一份體面的工作,我可以給你,以青歲會員顧問的身份!”
張念無奈抬頭看了一眼站起來的提圖斯。
【提圖斯,面具值:0】
提圖斯是認真的。
擁有“躺平”能力的張念,實際上不是沒有考慮過提圖斯的這些意見。
在上一世的戰鬥中,青歲集體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作為青歲的核心人物,提圖斯與張念共同堅持到了最後決戰,是為數不多活下來的超能力者。
當滅世魔王選擇要用名為“夢魘”的咒術將世界付之一炬時,提圖斯絕望的想要以肉身之軀去螳臂當車,阻攔“夢魘”的吞噬。
張念沒有給提圖斯成名為悲情英雄的機會。
在抬手掀起風暴將他逐出十裡開外以後,張念留給這位同生共死的友人最後的囑托,便是讓他幫忙照顧好張念的父母。
“老提啊,咱們出來闖蕩江湖的,一起想辦法賺錢可以,賺兄弟的錢就算了。”
一想起上一世自己父母受提圖斯照顧,是還不完的人情,張念的心情頓時有些激動。
“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能賺大錢的好生意,我帶你一起發財啊。”
張念這一世已經沒有“殺神”這麽霸道的能力了。
而那些患難與共的記憶,現在的提圖斯也根本沒有印象。
作為頂級富二代的提圖斯,聽著這話隻覺張念是不識抬舉,他冷聲笑道。
“就憑你?張念,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概念11級超能力者,拋開超能力者的身份,你連一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你找一張鏡子看看,你拿什麽給我賺大錢?”
張念聽了這話,沒好氣的回一句。
“你這話怎麽說得像是終於傍上富豪大叔的婊子,要給年輕的前男友講一些人生忠告一樣。”
“我說的僅僅是事實,而且別老給我這些奇怪的比喻,我不是基佬,對你不感興趣。”
張念心說上輩子老子是一百多級“殺神”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知道知道,溫克勒家族少爺的品味,當然不是什麽龍陽之好了,畢竟你是年上系的女性愛好者嘛。”
提圖斯,這個神情時刻保持睥睨天下的拽人,如同身子挨了一道閃電,驚悸得雙肩微抖。
方才還不屑的臉色,突然就像是刷了一道醬紅油漆,窘迫得都快整個擰成一塊豬肝了。
“你,你說什麽......”
“凱爾斯酒店,照片我不是早給你看過了嗎,你非說我的超能力是假的,我現在抓了你一個現行,是假的麽。”
張念確有其事的,他把手機搜索的一張照片拍在桌子上。
作為上一世的死黨,提圖斯什麽底細,張念實在清楚不過。
凱爾斯酒店是一個隱晦的暗語,實際上是指提圖斯與大他幾歲的女性朋友經常約會的地方。
“嘖......”
“那姐姐最起碼三十起步了,紫粉色的吊帶絲襪與長皮靴,打扮得跟你二姨似的,我說年上系有一點冤枉你嗎?”
“你不要再說了!”
提圖斯壓低著語氣與目光,他緊張的掃了一眼周圍,好在今天青歲沒有其他人,只有櫃台上憨憨大睡的俄羅斯酒鬼。
可這仍然不能讓他徹底松懈下來,提圖斯咬著牙關。
“你為什麽會知道我二姨長什麽樣?我之前跟你素未謀面,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她在外面私養的年輕情人。”
“我說過了我是一位偵探。”
為了能讓這位說話臭屁的貴公子買自己的帳,張念剛到青歲時,就宣稱自己是一個職業偵探,並擁有“佔卜”的神秘系超能力。
提圖斯自然一開始不會相信,因此正中下懷。
作為重生回來的穿越者,張念要的就是你不信,你要信了,我還得擔心你是不是同樣穿越回來的。
既然不信那就好辦了,提圖斯雖然一副光明磊落的作派,但有一個獨特又隱秘的愛好。
由於童年母親早逝,提圖斯從小就缺乏母愛,一直都是由一位年長他幾歲的女仆帶大。
小少爺別看長大以後“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氣,可偏偏在這位女仆面前會經常羞紅臉。
後面的故事就非常俗套了。
女仆長期照顧提圖斯飲食起居,又是他為數不多親近的異性,久而久之,提圖斯就產生了懵懂的情愫。
但悲劇的是,女仆根本就沒有要與這位小少爺戀愛的想法,連憑此嫁入豪門的私心都沒有。
只是把提圖斯當成是一位弟弟看待的女仆姐姐,最終在提圖斯14歲那一年,嫁給了當地一位裁縫的兒子。
莊嚴神聖的婚禮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在溫克勒家族管轄莊園裡,盛大的晚會舉行了一夜,提圖斯喝著混有發酵葡萄汁的飲料才傷心的睡著了。
長大以後的提圖斯因此有了心理陰影。
作為一位多金又帥氣的高富帥,他不止一次在學校的抽屜裡收到少女的情書,可每次約會,最後都是以提圖斯一人的意興闌珊收場。
盡管少女們對這位冷酷的金發美男子懷有留戀,可提圖斯卻寧可直白拒絕對方,乃至是勸說她們值得等待更好的男人。
張念說到提圖斯的二姨,只是一個用來調侃的方式。
因為在提圖斯20歲那一年,他遇到了他真正意義上的初戀,一位成熟而富有魅力的神秘大姐姐。
這些上一世的真情流露,終於成了這一世提圖斯的黑料,被張念死死攥在手裡。
他甚至已經做好準備,如果提圖斯敢不認帳,當哪天提圖斯與大姐姐相約在凱爾斯酒店,張念就會化身抓到小三現行的老夫老妻,給提圖斯來了一個突然襲擊,以及不輸於“夢魘”的永恆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