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森林在京州附近,距離都城四百裡,騎馬預計三個時辰可以到達。
天明了,陰雲密布,寒風冷意,陣陣陰雨傾灑著京州地域,像是在祭奠著丹楓森林裡那一萬京州兵的亡靈。
奧,不,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亡靈。
趙博躺在碎石堆裡,被陰冷的雨水沁醒,他站起生身來,扭了扭身子,並未感到什麽不適,只是腦袋還有些暈疼。
好似昨晚衝撞巨大岩石,岩石炸裂,碎石飛散。
只見周圍的森林樹木七扭八歪,殘破的枝杆破葉盡灑滿地,地上還躺著獸族兵和彎刀狼的殘體。
戰爭這種事情本就有人生有人死,只是這次實在是死的太多了。
不管怎樣,這具身體在這個世界是有家庭歸屬的。
該回去報個平安,剛這麽想,趙博心中便泛起一陣悸動。
趙博吹出馬哨聲,他見地上並沒有戰馬的殘體,篤定戰馬沒有受到岩石炸裂的波及。
果不其然,不一會軍馬便從森林中鑽出,漫步疑疑地走來,想必它昨晚被嚇壞了,躲到了森林中的某處。
你這個小牲,危機時刻竟然舍我而去,你的蹄子也很有攻擊力的,趙博狠狠拍了一下馬臀部。
軍馬好似自知理虧,甘願受罰,沒有半點躁動。
趙博騎上馬朝著京州都城方向跑去。
……
京州都城外城,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
巳時,陰雲散開,陽光普照,街道上恢復了車水馬龍,買賣吆喝。
只是街道上的兵甲巡邏比平常多了三倍,人們圍在城門的告示欄處,告示上寫著有位姓楊的官員犯了重罪,被龍盛皇帝判了斬立決,已經收監,三天后執行,家產抄沒,男眷發配邊疆黑流河,女眷衝抵教坊司。
一對母女圍在那群人的後面,手裡拿著油布傘,因為擠不進去,所以只能聽旁人說了個大概。
“母親,好慘啊,好好當官呀,幹嘛要做壞事,還連累了家人,”雙八女孩翹著嘴說道,小胸挺立,雙腿修長。
“噓,珂兒,小孩家不要亂說了,朝廷裡的事誰能說的清,”身姿豐腴曲線優美的婦人手挽青竹菜籃,眼角有顆小痣。
趙珂兒吐了一口鬱悶之氣,心裡想著本來就是嘛,誰亂說了,誰讓這個姓楊的不好好當官,還不讓人說了。
“哎?母親,教坊司是什麽地方,”趙珂兒發現犯官家裡的男眷女眷去了不一樣的地方。
黑流河是龍蘭王朝最北端的極寒之地,那裡的風冷如刀鋒,寒如鋼鋸,有削皮挫肉的效果,令人膽寒,趙珂兒自然聽人說過。
但教坊司卻少有耳聞,畢竟是個雙八女孩兒。
林晚霜聽女兒這麽一問,瞬間臉紅。
周圍圍觀告示的男人們聽到有個女孩這麽一問,哄笑起來,又見一婦一女姿色優美,剛剛下過雨,身上的衣裳沾了水,貼在了曲起的部位,自然的眼神遊走起來。
“教坊司可是個極妙之地,”有男人嬉笑道。
“聖人曰汙碎之言入耳不聞,走,去菜市場,”林晚霜面露慍怒,趕緊拉著趙珂兒離開。
旁邊的福滿香酒樓裡,一雙直勾勾的眼神盯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隨手扔了碎銀,便離開了。
店小二收了碎銀,“王員外你慢走哩。”
外城朝陽門外,一群人圍在茶攤裡喝茶,閑聊散談生活瑣事。
趙博騎馬奔馳了一上午,確實口渴難耐了,既然到了都城外城了,也就不急著一時半會了。
喝口水吧。
趙博將馬牽到馬樁旁,系好韁繩,走到茶攤裡坐下,要了一碗茶水,咕隆隆飲下一碗,又再要了一碗。
“早上看到告示了麽,兵部侍郎楊千一被革職了,定了斬立決啊,好慘啊,連家眷都沒幸免,流放的流放,衝抵的衝抵。”
趙博聽到這話,心想兵部侍郎是管理軍政的,被判如此重的刑法,是不是因為一萬京州全軍覆沒的事情,看來兵敗的消息已經傳到朝廷中樞了。
“怎麽會被判斬立決,兵部侍郎可是不小的官啊,那得多大的罪啊,”旁邊有人問道。
“噓,小聲點,”一人左顧右盼,悄悄地說道,“聽說啊,昨天夜裡,有一萬京州兵在丹楓森林被五十個獸族兵殺了個全軍覆沒啊,一個都沒活。”
眾人聽了皆驚。
趙博心中泛起漣漪,人性是相同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以謠傳謠的事情,明明是五百獸族兵,偏偏傳成了五十獸族兵。
不過五百滅一萬,也實在離譜。
“瞎說,怎麽可能五十滅一萬,當我朝的州兵是爛柿子麽。”
“哪有亂說,你沒看到今天上午都城街道上巡邏甲兵都增加了三倍了麽。”
這群人越說越上頭,唾沫星子直飛亂散,趙博付了茶錢,解開疆繩,牽馬離去。
要是二娘和趙珂兒知道全軍覆沒的消息,估計會為我感到傷心吧,還是盡快回去報個平安吧。
外城邊角的街道上,偏僻幽靜,人流稀少,都是些破舊的房子,自從家產變賣抵了債之後,趙博一家子也只能住在這裡了。
家裡的擺設陳舊破損,二娘林晚霜是個知書達禮,喜好書文的女人,所以破舊的房屋也被打掃的僅僅有條,沒那麽邋遢,還頗具書香氣息。
林晚霜在廚房裡切土豆和蔬菜,準備製作中午飯,趙珂兒在院子裡晾曬早上被雨水打濕的衣服。
此處人流稀少,少有人經過,母女二人隻穿白色底衣,微顯貼身的抹胸,倒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再過幾天就該旬休了,博兒應該會回來了,”林晚霜盯著砧板上的菜,已經很久沒有葷食了,她等著趙博回來上交餉銀。
都城周圍戰事甚少,所以京州兵每三個月可以例休一次。
林晚霜也不是存心念著趙博手中的餉銀,她手裡是有存銀的,只是每次趙博交給的餉銀,她都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用以生計,一部分存著,用以給兩個孩子辦人生大事用。
在龍蘭王朝這個時代,作為一個女人,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哼,我不喜歡哥哥,我覺得他不喜歡這個家,也不喜歡娘和我,每次回來都冷言冷語,匆匆離去,去玩馬去了,”趙珂兒在院外的晾衣繩邊,狠狠地抖動晾曬的衣服,好似那件衣服就是趙博一樣。
“別小家子氣了,那是你哥哥,以後還指望哥哥能照顧你了,”林晚霜說著,用刀細細地切著菜,那修長勻稱的手指用來切菜,實在是有些可惜。
“我才不要他照顧了,我以後要成為女俠,我來照顧娘,”趙珂兒撅起小嘴。
“再胡說,為娘的可要生氣了,”林晚霜故意用刀在砧板上剁出聲響。
偏僻的街角小巷,寂靜偏僻,只聽到母女倆的談話聲。
殘損的院門被人一腳踹開了,王員外帶著兩名家丁闖了進來。
“林娘子在家啊,”滿臉油肉的中年人笑眯眯的盯著兩人。
趙珂兒嚇了一跳,林晚霜趕緊召喚趙珂兒來到自己身邊。
“王員外你來我家作甚,欠你的錢我早就還清了,”林晚霜手裡緊握菜刀。
王員外也是趙家的債主,垂涎林晚霜的美色已久,趙博的父親死後,他曾強迫林晚霜做自己的偏房姨太,就可以免去債款,林晚霜不從,賣盡了所有家產才還清王員外的債款。
可是王員外還是幾次三番的來騷擾,就因為這樣,她才讓趙博去當京州兵,因為龍蘭王朝是以武立國,對於兵士有很好的法令保護,要是有人敢非法騷擾兵士家屬,那可是重罪。
“作甚,自然是來請林娘子來做我的偏房姨太,這小妮子我也可以收為小妾,”王員外一副色膽包天的樣子。
“王員外,你這是目無王法,要是在這樣,我馬上就去報官,”林晚霜手握菜刀擋在胸口,心臟跳動不已。
趙珂兒也拿起一根擀麵杖。
“報官,林娘子你憑什麽報官,你覺得官府會幫你麽,我只要塞個銀子就能解決的,”王員外帶著兩個家丁逐步往前走去,“林娘子的皮膚真是好看啊,在這個破房子裡燒菜真是太浪費了,不如躺在我的溫柔床裡啊。”
“王員外,你可要慎重,吾兒可是京州兵,你可要想好了, 本朝法令說無故騷擾兵士家屬可是重罪,”林晚霜手握菜刀指向王員外,一身白色底衣將豐腴的身段服帖得甚好。
王員外和兩個家丁肆意狂笑。
“看來你還不知道吧,昨天夜裡,一萬京州兵在丹楓森林被獸族兵殺個全軍覆沒,一個活口沒留,我特地找人打聽過,趙博那小子就在其中,”王員外說道。
林晚霜聽了猛然震驚,整個身子為之抖動,趙珂兒腦子裡也一片空白。
“你胡說,胡說,博兒不會死的,你騙人的,”林晚霜握住菜刀的手開始發抖,腳步朝後退卻。
“我朝廷裡有人,我說的還能有假麽,你就乖乖從了我吧,不然有你好看的,”王員外臉上泛起凶狠的樣子,手上做出揉捏的姿勢。
王員外一個眼神使去,兩個家丁便上去綁人,林晚霜一時分了神,菜刀掉落在地上,落了下風,被其中一名家丁反手製住,趙珂兒還是個女孩兒,力量自然敵不過一個家丁,直接被抱走。
林晚霜大喊救命,不料王員外早有準備,拿起白布就將二人的嘴巴堵上。
屋外停著王員外的馬車。
林晚霜使勁扭動身體想要擺脫,可是力竭而無法掙脫,趙珂兒只能使勁的空踹著雙腿。
看著林晚霜扭動的豐腴身體,王員外在一旁淫意非非。
林晚霜眼中有淚,眼角的痣顯得淒美又哀傷。
駿馬嘶鳴,蹄聲陣陣,蒼翠的擊地聲由遠及近,待到王員外等人聽到時,駿馬飛馳,直接越過院牆,踏入院中。
“混帳東西,趕快放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