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賊的分舵總部比季鷹歸記憶中的要豪華了不少,這些人對金黃色情有獨鍾,整座大廳裝修的如同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大廳整體呈長方形布局,上首位置供奉著黃巾賊的先師“張角、張寶、張梁”三人的電子複原像。而供桌下則設有三個把交椅,但目前都是空著的。大廳兩側分布著隔間,看樣子應該是有人在裡面討論幫中事務,但是由於隔音效果很好,聽不清楚具體在說什麽。
季鷹歸一路走到了大廳盡頭,再往前就是好幾層的台階,台階上就是供桌和交椅,他駐足停在了台階前,似乎在等著誰。
這事,一個人影忽然從旁閃出:“你這個外人,叫什麽名字?來幫中欲找何人?所為何事?”
季鷹歸回頭一看,此人體格不大,但已經幾乎沒了半分人樣,渾身上下沒幾塊完整的皮膚,到處都是明顯的機械改造痕跡——10倍的光學掃描鏡頭,合金外骨骼,藏在雙臂中的單分子薄刃螳螂刀,液壓彈力肌腱。
他的心理大概有了數:這應該就是“傳令官”。
當有陌生人拜訪時,先由傳令官接頭,再決定什麽等級的頭領接見。
若來訪者有歹意,傳令官有權當場處置。
季鷹歸道:“我是個傭兵,叫我'J'就行。我來是為了一件事,誰能說了算我找誰。”
“什麽事?”
“討要一件東西。”
“什麽東西?”
“一棟房子。”
“哪棟房子?”
“青龍街45號。”
傳靈官停頓了一陣,抬起頭,義眼發出幽蘭色的光芒。
“這棟房子原屬於誰?”
“季鷹歸。”
“何時歸幫內所有?”
“五年前,季鷹歸加入天道科技後,將這棟房子留在了幫內。”
“季鷹歸呢?”
“死了。”
“何時死的?”
“一周前,死於中山街爆炸案,我受季鷹歸之托,前來繼承房產。”
“有何憑證?”
季鷹歸摸了摸後頸,不一會從數據接口中彈出一塊芯片。
“這是季鷹歸的委托書,上面有他的個人數據特征簽名。”
傳令官接過芯片,轉身就要走。
接著冷不丁突然轉身,彈出右手的螳螂刀架在季鷹歸的脖子上:“最好不要有假,否則你不可能活著走出這裡。”
“盡管拿去就是”,季鷹歸面不改色,甚至還笑了笑,“絕不可能有假。”
是啊,自己給自己開的委托書,當然不會有假。
傳令官收起螳螂刀,也不多話轉身進入後堂。而季鷹歸則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台階上。
不一會,後堂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傳來一陣風一樣的腳步聲。正待季鷹歸要回頭,只聽得“嗖”地一聲槍響!
一束激光劃過,季鷹歸左臂被鑽了個碗口大小的窟窿。
他瞬間繃緊了神經,下意識就要啟動超越核心拆了這裡。
但是胸口傳來一陣劇痛讓他的行動稍慢了一兩秒,就在這一兩秒的間隙,他注意到對方並沒有繼續補槍,又想到,自己若是再啟動超越核心,恐怕身體就要支撐不住了。
所以他決定先按兵不動,在進一步看看情況。
“這一槍原本是要打在季鷹歸身上的,但是他死了,這槍你得給他受著!”
季鷹歸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綁著黃巾,渾身上下都是結實的的肌肉,還“劈裡啪啦”冒著青藍色電光男人從後堂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把“V5超新星電漿手銃”。
“怪不得這一槍這麽狠......連我都的義體都扛不住。”
季鷹歸暗暗歎道,電漿武器的威力著實驚人,但也有著極大的弱點——首先是射程十分有限,和真空環境下不同,一旦遠距離射擊,電漿的威力會被大氣和漂浮顆粒散逸掉很大一部分。而且電漿武器替換能量塊也比換彈麻煩的多,因此通常隻適用於特殊情況。
“我當是誰呢......”,季鷹歸忍著痛,斜著嘴露出半邊臉的笑容,“黃巾賊第三把交椅,‘人公將軍’龐闖。”
龐闖收起手槍,走上台階坐在中間:“你認得我?”
季鷹歸笑道:“幫內之事,季鷹歸和我說的不少。如今看見這樣先聲奪人的氣勢,便猜到是三將軍您了。”
龐闖冷笑一聲:“那季鷹歸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們黃巾賊從來沒出過一個給公司當狗的家夥——他是第一個。”
季鷹歸的表情有些黯然:“是......但他的下場......您也看到了。”
畢竟死者為大,龐闖也不好多說什麽,他朝傳令官揮了揮手:“給他個座位。”
“多謝三將軍。”
傳令官恭敬的搬了個椅子過來,季鷹歸也不客氣,就一屁股坐了上去。
而傳令官就侍立在他身旁,雖然保持著謙卑的姿態,但是季鷹歸已經能感受到螳螂刀的寒意。
龐闖問:“你是季鷹歸什麽人?”
“我是他徒弟。”
“他從不收徒。”
“那是在幫派的時候,進了公司多少就身不由己了。天道科技要求發揚‘傳幫帶’,‘老帶新’的企業文化——其實就是保證公司永遠有底氣開掉任何一個人。”
“那你為什麽離開公司?”
“被開了。”
“為什麽被開?”
“任務失敗。”
“什麽任務?”
“玄武街區67號收購項目。當地的黃巾賊幫助居民對抗公司強行收購地產,我念及幫派情誼,放過了當地的成員,被公司認為辦事不利,所以開了。”
龐闖點了點頭:“確有其事......算你有點良心。”
季鷹歸有些慚愧,這件事確實是真的,只是其中人物並不是他。當時負責這件事的特工早已及橫死街頭了,也算是死無對證。
龐闖稍作停頓,像是在思考些什麽。他敲了敲太陽穴,接著搖了搖頭笑道:“我要是讓你解除身份偽裝程序,你不會答應吧?”
“請三將軍諒解”,季鷹歸鞠了一躬,“我辦事不利,欠了公司許多錢,還屬於在逃狀態。是走投無路了,才來靠咱黃巾賊的窯。”
“可以理解”,龐闖點點頭,“你對黃巾賊了解多少?”
“不多,都是聽季鷹歸說的。”
“你對他很了解?”
“算是吧。”
“你知道,他給曾給青龍分舵立下汗馬功勞。”
“兩件大事?”
“哪兩件大事?”
“搶裝備,除小人。”
“裝備是什麽?”
“武裝浮空艇。”
“小人是誰?”
“前‘地公將軍’李猛。 ”
“他付出了什麽代價?”
“一條胳膊一條腿,一個肺,兩個腎。”
龐闖沉默半晌,點了點頭:“好......況且還有武狄作保,我認你這個兄弟。”
“但是你知道這裡面的規矩,人死帳銷。”
“看在季鷹歸的面子上,你有什麽難處,我們青龍分舵鼎力支持——武器,醫療,甚至可以給你幾個兄弟任你差遣。但那套房產,對不起,到了本幫,就是幫內資產,沒有要回去的道理。”
季鷹歸笑了:“這我知道,哪有空手套白狼的道理。古人尚雲:來而不往非禮也。在下也略備薄禮,俗話說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還請三將軍多多包涵。”
季鷹歸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小小的芯片交給身邊的傳令官,傳令官點了點頭,將此物原封不動地呈給了龐闖。
龐闖皺了皺眉:“這是什麽?要說是資金存盤,大小也不對啊。”
季鷹歸搖了搖頭:“三將軍高看我了。我現在那有多余的錢孝敬三將軍。”
“我聽聞老十八在梁山酒巴跟人起了衝突,被人一槍爆頭。我想著不能丟了季師傅的顏面,所以順手幫你們報了仇,還請三將軍笑納。”
龐闖聽聞此言,猛地抬起頭,把眼睛瞪的比燈泡還大:“這是......‘千面人’張建文的個人數據特征?”
季鷹歸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身邊的傳令官,那股寒意早已消失不見,不知何時,傳令官已經和他拉開了數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