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齡小就這點好。

　　裝傻充愣顯得正常，溜須拍馬會平添上幾分真誠。

　　對少年人天然的輕視會讓他人下意識不以為意放松戒備抵觸，順帶的，只要李維表現的足夠謙卑，擺出一副依舊能輕松控制的模樣。

　　那麽他還是賀人龍曾經收服的那個少年娃。

　　從家丁變成家將，區別不大，甚至再看看李維這優秀的模樣，作為主人家的賀人龍應該自豪能控制並擁有這麽一位家將。

　　至少表面上賀人龍沒有給獻上殷勤的李維甩臉色，向總兵官報備後來到大營後就第一時間接待了李維，笑意盈盈的賜座談話。

　　“將爺能不能管管我征來的兵啊。”

　　而李維先是送上營裡清場子時意外獵來的一頭鹿作為禮物，隨後再落座小心翼翼的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要把手下兵權交給這靠山。

　　既是以退為進，也是真想交出去。

　　賀人龍瞧他模樣，不知起了什麽心思眉頭微皺道:“胡鬧，本官麾下將官哪有閑心去管你的兵馬。”

　　“不是不是，小的意思是，將爺能不能把我那些兵收了去......”

　　接下來李維大吐苦水，將三邊總督要他帶兵隨軍作戰但靖邊一個人沒出，所以他只能自募兵力卻只能挑些饑民難民充軍，隨後為了吃喝糧餉一番掙扎直到眼下的事兒胡說一通。

　　隻說這些兵馬一點忙幫不到，卻要吃要喝要東要西的實在難管。

　　“哦！你竟真是一點兵不帶，跟著甲兵殺進去後趁亂斬殺了那亂兵主將！?”

　　“小的瞧見他身上鱗甲亮閃閃，大著膽子把刀丟過去！就給殺了！”

　　帳中眾人等人隻覺是在聽故事，或驚異或哄笑。

　　而在賀人龍眼中，李維姿態卑微坦誠，最主要的是他始終只是個少年人，李維知道自己的上限，賀人龍也知道。

　　翻不了天。

　　“行了！你也別往我這裡湊！如今你既奉了大老爺命令在定邊張總爺麾下聽調，還是少往我這一營走動才好，去去去。”

　　見面結束賀人龍要趕人，李維依依不舍:“將爺要不您給總爺說說，我還是跟著您這一營......”

　　引得賀人龍笑罵:“去！老子哪來那麽大面子！”

　　李維一步三回頭，是真想跟著賀人龍。

　　離營之時再拖一拖，與之前熟悉的兵丁武官攀談一番，軍隊要駐扎營裡忙的亂七八糟正需要幫手，所以這邊主動幫著搬點東西，那邊拉一下牛車，遞一下工具。

　　漸漸的之前的熟人也就不再糾結李維這千總官的身份。

　　“行啊，個子高了力氣也長了，瞧著比之前還輕松許多，嘖，早知道就不帶這個十二力的弄個十五六力的！真想看看你能到底能拉幾力弓。”

　　“拉弓實在簡單，射準就難了，這些天也練過，根本比不上您。”

　　李維正和之前讓他拉力弓的哨官魏大亨說話，高進庫背著幾杆火銃尋來了。

　　“將爺準你先留著，等營裡缺了再來找你要。”

　　這幾杆火銃是之前借給李維的，剛才還回去，如今過手又回來了。

　　為此紅個眼眶不過分。

　　“將爺，還有掌家，下回再對上亂兵，我肯定把那亂兵頭領的腦袋送來！”

　　磕頭表忠心很有必要。

　　磕完頭抱著火銃回到駐地，李維趕緊叫來王大江讓他務必把營裡的鐵甲都收好，不能讓一群顯眼包整天拿出來穿著晃悠，必須捂嚴實一些。

　　賀人龍別的可能看不上，但鐵甲可不好說。

　　這不，翌日，賀人龍便要親自過來視察。

　　兩處駐地緊挨著，李維得了通傳趕緊跑到對面駐地去迎接，路上就開始聽賀人龍指著他的駐地與兵丁一陣挑剔。

　　在外頭說營寨防務守備布局，進去了看到劉義帶著幾十人在空地裡列隊更是搖頭。

　　李維在邊上陪著，話裡話外還是想交出去一些兵卒。

　　一個邊鎮下的兵力就是用來勾兌的，軍營之中的兵力調動全看主官的意思，人走裝備在，他只需留下自己的精銳本部兵馬與後勤武備，再與賀人龍保持良好關系就行。

　　可惜這想法再次被賀人龍以給上官的文書定了兵員名額，多余的兵短期內不好供糧餉為由打發了。

　　但兩軍駐地就緊挨著，李維又時刻在兩頭跑。

　　一會兒請高進庫等武官進縣城吃飯喝茶，一會兒又相約賀人龍之子賀大明來自己營裡溜達，去附近狩獵，去城裡給找些樂子。

　　走動頻繁，讓一眾武官指指點點說些掌家練兵的經驗，對一堆新兵多有裨益。

　　如此忙碌幾日後。

　　“來了來了！兄弟這麽早來叫人作甚......對了，不是哥哥多嘴啊，昨晚你不找都說是有事，昨晚為甚還不找啊?跑的那般快！怕生?”

　　天亮了去窯子裡把賀大明叫出來，李維聽他怪笑著問話頓感無語。

　　不能明說怕得病。

　　怕的也不止是花柳梅毒，還有天花。

　　西北災荒兵亂四起，緊接著必然會出現瘟疫，李維也是在帶著賀大明找窯子的時候聽那老鴇提了一嘴:“額們這兒的姑娘可是縣裡最乾淨的，一個有病的都沒有。”

　　回頭這才警覺。

　　想到自己可能已經在鬼門關外溜達了好一陣，李維便一陣後怕。

　　即便是在這最猛的年級，也再不敢有嫖的想法。

　　“沒有，只是被一事困住了，正要請哥哥幫忙。”

　　聽李維說的誠懇，賀大明瞥他褲襠一眼，拍拍他肩膀:“忙我一定幫，但你也別急，你還小還在長......”

　　“小弟請哥哥在營裡找找有沒有得病了，生了痘瘡的牛！”

　　邊上也是剛從窯子裡出來的另一淫棍頓時奇道:“弟弟尋這種病牛作甚?這是得了個偏方?”

　　沒打算給他們細說牛痘之法的奧妙，畢竟這法子用對了地方少不了升職加薪。

　　李維眼下找牛隻為保自己一條命，乾脆就順著他們的話頭，說確實是尋到了偏方。

　　“有助於......長高，長身體的方子。”

　　不太有底氣的這麽一說，對面賀大明兩人面上頓時微微泛起些憐憫:“弟啊，你可不能病急亂投醫，之前在營裡聽說你那活兒也不小，我之前家裡有交代，說是有些人乾那事不對勁，可能是生疏心慌所致......”

　　“誒誒誒別說了別說了！找牛這是小弟求哥哥的私事！這大早上叫哥哥起來可不是專為了這個！還有公事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