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明立馬不困了,穿上衣服,束腰都來不及系上,匆忙出了門。
事情來的太突然。
“在他房間嗎?”李承明快步走起。
陳廣元小跑跟在後面:“不是,在城南坊間。”
“城南坊間?”
李承明頓住腳步,疑惑地問道。
“是!”
幾人下榻的驛館是在城西,離西門很近;昨日剛進城,就到了驛館這裡,王宮在城北,城南壓根沒去過。
李承明愣在樓梯上片刻。
陳廣元跟在後面,看面前的學究愣住,也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蔡中郎也很疑惑,不過他已經趕過去了,讓小人來通知先生,依我看,不妨過去看看。”
李承明點點頭,愣在這裡不是辦法,不如去命案現場找線索。
陳廣元牽來一匹黑色駿馬,“先生,請上!”
“好。”李承明翻閱著王遵的記憶,尋找著騎馬的技巧和感覺。
左腳踩著腳踏,右腳一吃力,整個人翻到了馬背上。
“籲~”
“走起!”
————
蔡愔和秦景早已經到了命案現場,李承明下馬,立馬跑了過來。
一群人圍著一塊空地,指指點點,七嘴八舌。隱約間,已經看見了地上躺著的屍體。
“王博士,你可來了!”蔡愔背過頭,看見匆忙趕來的李承明,陰翳的臉上總算露出點陽光。
旁邊幾人微微側身,給他讓出塊地方。
李承明沒有說話,只是衝蔡愔點頭致意,隨後蹲下身,仔細查看起死者來。
平志海,一個和王遵走得不算近的下人,平躺在地上,眼睛圓瞪,死前像是非常驚訝。
傷口在左胸,一擊貫穿心臟,血液噴得到處都是,衣服上大片黑紅,路上也是。
凶器像是劍或者輕刀一類的武器;血液已經氧化凝結,身上像是覆了甲。
李承明微微探出手按了按身體各部位。
根據穿越前臨時惡補的刑偵探案知識,結合死者的僵硬程度,已經有數個小時了。
預估是昨晚酒宴剛回來不久,就被殺了。
李承明站起身,這才正視蔡愔:“中郎怎麽看?有發現凶器嗎,或者其他線索?”
蔡愔皺著眉搖頭,“啥玩意他娘的都沒有,我來的時候就這樣。”
蔡愔剛想芬芳,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後隻歎口氣。
秦景道,“依我看,定是平志海出來采貨的時候被歹徒盯上了,殺人越貨,這不常見的事嗎?”
李承明沒好氣地看了眼那個智障,平志海後半夜去采貨?腦子得進多少水!
“誰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
“是這一帶的巡邏士兵,你要問話的話可以幫你叫來。大巫師已經吩咐過來,一切配合我們這邊的調查,所以你不用擔心他們不聽話。”
李承明頷首。
蔡愔一揮手,後方立馬就有一人離開,去搖人了。
大約十分鍾後,一名身著毛邊胡服的士兵就出現在李承明視野內。
“你是第一個發現他的人?”
“是!”
“給我仔細講講當時發生了什麽。”
李承明想聽聽完整的第一手信息,當然,如果對方說的是實話的話。
“當時大約是寅時四刻,天還沒亮;僅僅東方泛了一點白,我和一隊巡邏士兵路過這裡,隱約看見地上躺了人,就對同行的士兵說了這事兒。”
“我們舉著火把過來查探,發現這是個漢人。這時候城內漢人不多,我們想著該不會是剛來到的漢使,就派人去驛館通知了你們,隨後你們就來了人。”
李承明聽了一番話,似乎沒有什麽重要信息。
“當時屍體周圍有其他東西嗎,凶器之類的任何東西;亦或者看到什麽可疑之人嗎?”
士兵思索片刻,搖頭道:“雖然當時天還沒亮,但我們舉著火把沒發現任何東西。”
李承明看了眼對方腰間的佩刀,又瞅瞅身後的平志海。
他緩步走到屍體身旁,一把拔下蔡愔腰間的佩刀。
眾人皆是一驚。
“博士,你這是?”
李承明笑道,“莫驚,莫驚!”
他蹲下身,用刀挑開胸口的血液結痂。
這嘎嘣脆的一大塊黑色血液,隨著衣衫被撥開,露出傷口。
直觀來看,傷口整齊平滑。可見凶手行凶時沒有遲鈍猶疑的跡象,乾脆利落。
而死者,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抗。
李承明站起身,把蔡愔的刀筆直地在傷口上豎起來,比劃了一下。
不是,傷口形狀和蔡愔的刀製式不符。
他把刀遞到蔡愔面前:“中郎,你麾下所有人都用這種刀嗎?”
蔡愔點點頭:“是,這是大漢專用軍刀,皇室鍛造。博士你看,這刀上銘文就代表天朝。”
李承明看見靠近刀柄處,一個抽象的“漢”字。
他點點頭。
“你,過來。”李承明指了指身後剛剛問話的於闐士兵。
待對方靠近,李承明也是毫不客氣地抽了他的刀。
“借你的刀一用。”
又是一番比劃,這次尺寸接近了很多。
刀尖和刀身尺寸不同,寬數不一,李承明想象著,如果是這把刀,插進去的話...
“還是不行,也不是他們的佩刀。”
他回過身,把刀送進了士兵的腰間刀鞘。
“這...這連凶器都找不到,怎麽找凶手啊?”蔡愔面色慘淡。
李承明歎口氣,“中郎,你昨晚有給他布置過什麽需要外出的任務嗎?”
“這怎麽可能?昨晚大家都醉了,哪還會派任務。”
“這就好。我記得平志海不是單獨住是吧,他跟誰是同住的?”
蔡愔愣了片刻,但是秦景先反應過來:“是陳廣元。 ”
李承明點點頭,“麻煩蔡中郎先把屍體運回去,我還要繼續回去找人問話。”
轉身上馬,李承明揚長而去,直奔驛站。
陳廣元光把自己送來,但是他沒來,下一個問話對象就是他了。
待李承明回到驛館,看見陳廣元坐在門前長籲短歎。
看見王先生返回,他立馬蹦起來,上前牽馬。
“先生回來了,不知那邊怎麽樣?”
“情況並不樂觀。”李承明丟過韁繩,“凶器沒看到,凶手更是沒影。”
“平志海是和你住在一起的是嗎?”
陳廣元點點頭,“是的,先生。但是我發誓我什麽也沒做...”
李承明見他那沒出息的樣,立馬澄清:“我沒說人是你殺的,你先別急,我只是問你點話。”
待陳廣元在馬廄裡系上繩索,幽幽走回來。
李承明問道:“昨晚平志海回了屋內嗎,是他回去過,又離開了,還是說他直接一晚沒回去?”
“他回去過,先生。”陳廣元凝聲道。
“昨晚我們倆都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回了房。平志海突然想起他每晚都要給兩位高僧送夜宵,就欲出去。”
“我跟他說,高僧今晚肯定不需要夜宵。他說他知道,但是過去問候一聲自己的責任就盡到了,剩下的不關他的事,於是他就出門了,他說他很快就回來,我也沒當回事,躺床上就睡著了。”
“等我早上醒來之後,發現他的床空蕩蕩的,再然後就傳來他死在了城南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