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李天明的眼神浮現出恐懼，他想張開口求饒，卻發現自己嘴巴像被縫住了一樣，根本張不開，鼻子也被堵住了一樣無法喘息。

　　就連移動手腳都辦不到，自己像是被封到水泥裡一樣，根本動不了。

　　男子的臉慢慢漲成了豬肝色，視野越來越黑，黑色的斑點不斷在眼中浮現，越來越多。

　　啪，他頭一歪撞在滿是玻璃碎片的地面上，徹底失去了意識，原本緊握著玻璃的右手此刻終於松開，滑落下去。

　　“交警，我們可以離遠一些嗎?我心臟不太好，有些受不了。“李天明左手拄著拐杖，右手握著胸口，呼吸有些困難的樣子。

　　正在和通信器對話的交警瞥了一眼李天明以及昏迷過去的男子，點點頭開口。

　　“別走太遠。”

　　父子兩人走到遠離人群和交警的地方，靜靜的看著救護車和消防車趕來，艱難的將側翻的車子用工具拆開，再將失去意識的男子抬上擔架帶走。

　　“我很喜歡處理這類認為自己有後台而狗仗人勢的家夥，因為只要擺平了他們依靠的勢力，這條狗怎麽處理都行。而且最主要的是，讓狗明白自己只是條狗會讓我很有成就感。”

　　“狗有一個特點，它們總以為會有人會替自己出頭，並以此來欺壓別人。而如果這個主人不願意替自己出頭，它們就會去舔另一個。只是它們卻很少會去想，如果當沒有人替自己出頭時，該怎麽辦。每次看到那副彷佛天崩了的表情，都讓我格外舒爽。”

　　李天明淡淡的說著，似乎在說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這條狗的主人是誰呢?”一個穿著深棕色便服的男人不知何時走到李天明的身邊，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辯解的威壓，眼睛深處彷佛蘊藏著利刃，僅僅對視就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屈服。

　　“一個沒幾代的本地魔法世家，乘了一點風便以為自己會飛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哪怕棍子已經揮到眼前了，也不願意放棄嘴裡肉的。”

　　“所以你現在看到那副讓你舒爽的表情了?”

　　“還沒有，不過快了。”李天明拄著拐杖，帶著微笑看向西北的方向。

　　“所以這次北區的問題，是霧岩協會那邊的原因?”

　　“是這樣，不過很快就不會出問題了，等我接手以後。”

　　“哼。”那人冷哼一聲。

　　並不是瞧不起，而是不在乎。

　　以及警告。

　　“這可不好，我認為我們應該不存在衝突才對。”李天明轉過身，淡定的看著對方。

　　“我們是否存在衝突取決於你能做什麽，怎麽做。你們魔法師不管怎麽打，打死多少人，我們都無所謂。”站得筆直的男子，直盯著李天明的臉。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們不會染指正常人的生活，這是我們允許你們存在的前提。”

　　“我一直和普通人涇渭分明才對，你們提供情報，我們來處理魔法師鬧出的問題。但你也明白，我們的勢力如今只在北區，不能像以前那樣，管理整個霧岩市。”

　　“那是你們的問題，我們給你們的足夠了。我再重申一遍，你們魔法師怎麽樣，我們都無所謂。同樣的，雖然我們是合作關系，但你們也別指望把我們牽扯到你們的鬥爭之中。我們所保護的對象不是你們，之所以和你們合作不是因為信任你們，而是我們不信任霧岩協會那邊。”

　　男子轉過頭，看向那輛被撞壞成大型垃圾車輛，他看了一眼因為拆解而暴露出內部構築，臉上露出厭惡。

　　座椅、方向盤等等位置都紋上了奇怪的紋路，就像是那些邪教的儀式現場，

　　“情報已經給你們了，給你們一周的時間，霧岩全市我可以不要求，但北區必須處理好，另外……”男子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那個普通人的小鬼頭的信息也給你們了。“

　　“他已經是我們協會的人了。”李天明開口，正視著對方的臉，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

　　“他出生在正常的家庭，接受了正常的教育，在正常的環境中長大，那他就是正常的普通人，和你們這些心智扭曲的魔法師不同。”提到這些，對方的語氣明顯要緩和許多。

　　男子最後冷淡的看了一眼李天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著對方走遠，李天明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帶著些慶幸松了一口氣。

　　“真是嚴苛的人，明明前一任要和藹許多，還經常和我一起品茶。”

　　李天明抬起頭，看著市中區的晴朗天空。

　　“不過，心智扭曲嗎?倒也沒錯。”

　　……

　　“我覺得你的心智十分扭曲。”

　　浮士德端著茶杯，愣愣的看著剛見面就說出十分失禮話語的羽潮。

　　“少女，對他人的人格和心智產生臆想雖然無禮，但也是人的自由，但如果將那份臆想說出口，並用於侮辱，對當今社會來說這是不道德且錯誤的行為。”

　　“好吧，那我訂正。”羽潮關上診所房門。

　　“你的心智十分扭曲。”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少女。”

　　浮士德將茶杯放下，將雙手交叉在臉前，略感頭疼的看向坐下來的羽潮。

　　“正常人會聽這種音樂嗎?語調和節奏如此歡快，歌詞卻充滿死亡與痛苦。”

　　羽潮歎了一口氣，她從入門就聽到對方電腦不斷播放的音樂，歡快的節奏搭配著恨意與詛咒彷佛溢出的歌詞，讓羽潮感到強烈的不適。

　　“先不提音樂的問題，歎氣可不好習慣，少女。經常歎氣，原本該有的運氣都會溜走的。”

　　“我不相信命運學派的那一套，而且你先改掉把我叫做少女的習慣吧，我還沒有恬不知恥到忽視自己的年齡。”羽潮針鋒相對，絲毫不給對方留情面。

　　她很討厭浮士德，對方是霧岩協會指定的負責診斷是否存在心理異常問題的心理醫生。

　　也就是說，對方是魔法師，而她討厭魔法師。

　　“首先這並不是命運學派的理論，而是生命學派和靈魂學派。歎氣，往往代表著消極的情緒，而情緒會反過來影響人的思考，也就是所謂的心理暗示，從而導致原本能做好的事情，也會因為這份消極的影響，而做不好。”

　　浮士德從一旁的櫥櫃拿出一瓶冰可樂和一個玻璃杯，倒滿後推到羽潮的面前。

　　“而其次，以我的年齡叫你少女其實並沒有什麽問題。說到年齡。少女，你有想過年齡是多麽讓人痛苦的事情嗎?與尚且年輕的你不同，到了我這個年紀，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撐我去做那些我想做的事情了。”

　　“喜歡的食物都因為腸胃的問題而難以下咽，想看的電影也因為腦力和精力的不足難以體驗到真正的魅力了，僅僅氣溫下降就會感到難以忍受的關節痛。你能理解看著那些雪糕和飲料卻因為胃寒而無法品嘗的痛苦嗎?難道我要去喝熱可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