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潮愣住，沉默了好久之後才目光有些躲閃的開口回答:“我之前接了霧岩的委托。”

　　“嗯，我知道，是那個地脈異常的委托，那個委托應該已經解決掉了。”切馬爾看羽潮露出動搖的神態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十有八九是出了很嚴重的事情……或者打算乾很嚴重的事情。

　　“之後我因為某些原因殺掉了兩個負責監管的看守。”

　　“這個我也知道，你是因為對方襲擊了你才進行的自我反擊，這沒什麽問題，畢竟殺人者本就該做好被殺的覺悟，在魔法師之中這是共識。”

　　“然後今天霧岩協會那邊通知我過去領取委托的報酬。”

　　“嗯，這是正常的流程。”

　　緊緊抿著嘴唇，羽潮又隔了一會才繼續開口，語氣帶著些自暴自棄:“為了以防萬一，所以我就拿了幾個防身。”

　　切馬爾明顯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在現境用這個防身?還是幾個?你真的不是想同歸於盡，把霧岩協會從地圖上抹去嗎?”

　　“如果最糟糕的情況下，是有預想過這種狀況。”羽潮小聲但倔強的補充了一句。

　　事實上確實出現了異常情況，會長米卡親自出面，而羽潮看到米卡一瞬間就準備直接引爆的……

　　如果不是感米卡一開口就是道歉，並且羽潮確實沒感受到敵意的話。

　　但霧岩協會不僅沒有進行羽潮考慮到最糟糕情況，會長米卡還專門出來迎接羽潮，並帶著主要負責的管理人員道歉，在報酬的基礎上支付了三倍的賠償，並承諾會提高遠高於試煉石板的魔法材料作為額外酬勞。

　　即便是對金錢極其不敏感的羽潮，也能感受到對方支付的報酬絕對非常高。

　　切馬爾默然，好半天他才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了解了，做好準備總是好的，更何況是不值得信任的組織。雖然魔導院還算有立場，但霧岩協會這種暴發戶確實需要防備。但只是防身的話，應該有更多選擇才對，沒必要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

　　等待了一會見羽潮沒有開口接話的意思，切馬爾隻好轉移話題。

　　“關於那兩個看守，他們所在的分家似乎被縛命師協會給趕出了北區。失去了立足之地，也沒能管理好靈脈，紋章上也沒有突破，勉強回到宗家那邊也支撐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其他分家給吞噬掉。縛命師協會大概是想盡快拿回整個北區吧，在現任家主還活著的情況下。”

　　切馬爾似乎想到什麽了，自嘲般的繼續開口:“不管在什麽時候，成員凋零都是衰亡的前兆，縛命師協會突然招了新人，恐怕會對周邊的事務所造成很大影響，也會打亂霧岩協會的步調。一旦縛命師協會重新開枝散葉，不僅是北區，整個霧岩市都可能會脫離霧岩協會的掌控。但即便有新成員加入，還是有些激進了，霧岩協會那邊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棋子被一個一個拔出去。”

　　羽潮心不在焉的聽著，她對那些魔法師之間的勾心鬥角毫無興趣。

　　“或許吧。”她隨口應了一句。

　　切馬爾發現對方的反應和自己想的完全對不上，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看起來不關心縛命師協會，那又為什麽要幫他們?”

　　“我幫他們?為什麽?什麽時候?”羽潮皺起了眉頭。

　　“我那個新成員不是你介紹的嗎?”

　　“我介紹的?我為什麽要……啊！”羽潮正說著突然輕呼一聲，她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嘴，似乎想起了什麽。

　　過了好一會，她才再次歎了一口氣，“只是有幾個異種想要綁架魔法師，但是找錯了對象。他們原本的目標大概是我，於是我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就順手處理了下。因為那個受害者只是個有些資質的普通人，所以因為覺得太麻煩就丟給了縛命師協會那邊。”

　　“這樣啊，那人還真是不幸，現在還有人在打你的主意嗎?”只是有些資質的普通人的話切馬爾倒也沒什麽興趣，直接將其忽略了。

　　“應該沒有了，至少我剛剛在北邊的開發區呆了一個小時也沒有感覺到有人在附近。”

　　看到羽潮並非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切馬爾松了一口氣順勢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想法嗎?”

　　“沒什麽想法，和之前一樣。既然我沒辦法開啟試煉，那就尋找其他的方法。”

　　無法開啟試煉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這代表她確實沒有資格。

　　雖說尋找其他方法，但通過試煉讓自己誕生僅屬於自己的紋章，是她所能想到最有可能的方法了，但她沒想到居然連開啟都做不到。

　　羽潮歎了一口氣，站起身準備離開。

　　“不再聊一會嗎?”馬切爾有些遺憾的開口。

　　“現在已經到了我該回去的時間了，更何況我本就沒什麽想和你聊的。如果你覺得寂寞的話，就去找那些很喜歡你的自然靈吧，你的情報不都是從它們那裡得到的嗎?”羽潮冷淡的開口。

　　“嘛，作息規律是好事。說起來，如果試煉不行的話，我覺得探究人死後依然留存於現境的靈魂也是個不錯的方向。死人靈魂雖然沒辦法證明和生前是同一個存在，但靈魂本就是生命這一存在的證明。”切馬爾立刻換了個新的話題，嘗試挽留。

　　羽潮沒有停頓，轉過身走出咖啡廳，留下一臉苦笑的切馬爾。

　　他看著漸漸遠去的羽潮，無奈的打了個響指。

　　啪，清脆的聲音響起，像是牆壁一樣的隔閡瞬間消失無蹤。靠窗的座位上變得空無一人，只有一杯底部殘留著黑色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

　　……

　　周天的中午天氣很好，晴空萬裡。即便出門也感受不到往日的寒風，這往往預示著來自南方的暖風的到來，以及冬天的徹底結束。

　　從冒著熱氣的浴桶站起身後再用淋浴再衝洗了一遍，嚴立用毛巾擦乾身子走到鏡子面前。

　　青黑色的斑痕面積變得非常大，最大的足有十來厘米長，很多斑痕已經相互重疊一起。但相對的這些斑痕顏色也變得極淡，胸口的一些必須仔細看才能發現比真正的皮膚顏色要黑一些。

　　嚴立將手放在腹部最深的一塊斑痕上，竭力集中著魔力感受著手心的變化。

　　過了許久他才確定自己身上的異質魔力已經真的驅除的差不多，剩下的只是暗痕。嚴立滿意換上衣服走回拉上窗簾的臥室，打開空調後做了幾個舒展運動放松關節後盤腿坐在床上。

　　嚴立背對著窗戶，原本棕黃色的窗簾因為陽光的關系看起來有些發紅。他的面前放了一個上學時經常用的的四腳小桌，這是他今早上午專門坐車跑到附近的中學買的，花了三十塊錢。

　　小桌上則鋪著黑色的桌布，上面攤開著大量的塔羅牌，四角分別壓著四件儀式道具，一根小臂長的純黑權杖、一個鑲嵌了大量人工水晶的鍍金杯子、一把略長的鍍銀小刀、手掌大小刻有星星圖案的鍍金錢幣。

　　這四個道具就是塔羅牌佔卜常用的儀式四件套，分別代表火、水、風、土四種元素。

　　原本要想發揮最大的儀式魔法效果的話其擺放的順序是有嚴格要求的，需要根據儀式的目的來改變位置，但目前嚴立只是借助儀式來輔助自己冥想，便隨意壓在四角了。

　　桌子頂部放著那枚刻有眼珠圖案的水晶球，右側放著他用來記錄的影之書，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左邊則是那個書名很長的入門書籍《魔法入門Ⅰ——學習並使用魔力構建魔法(完整版)》。

　　至於另一本《魔法體系入門》與他現在要做的事情無關，再加上並不算厚，他打算之後隨身攜帶在日常有空的時候閱讀。

　　用李天明的話說，嚴立現在不急著去選擇魔法體系，隻作為理論了解就可以了，等到兩三年後掌握魔力的應用成為正式魔法師再考慮選擇體系。

　　魔法入門是技術培訓手冊，體系入門是發展方向指導，嚴立對此是這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