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一幅失戀了的樣子?”李章澤坐在茶幾上，和平常一樣翻看各種文件，時不時喝一口熱茶。他看到走到洋房的嚴立像是失去人生目標一樣的焉巴茄子，忍不住問了一句。

　　“只是發現自己喜歡的虛擬系偶像居然是真實系偶像，世界破碎了而已。”嚴立垂頭喪氣的回答，把背包放到沙發上。

　　他抬起頭環視房間，發現主廳只有自己和李章澤，疑惑開口:“會長和尤裡斯呢?”

　　“尤裡斯一直很少來洋房，你有事的話我建議你通過遊戲或者手機聯系他。昨晚有些事情忙的比較晚，會長還在休息，再等一會就會下來了。如果你平常來到洋房看不到人的話，正常去活動室練習魔法或者學習都可以。但借書的話要提前告訴我一聲，給我發短信也可以，因為你打不開書房的門，即便給你鑰匙也不行。”

　　嚴立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他之前感知魔力去的那間屋子就沒辦法通過鑰匙打開。

　　隨後他將編年史從背包裡拿出來交給李章澤，提出之前沒弄明白的問題。

　　“編年史我已經看完了，但是在文藝複興之前的記錄太過模棱兩可，只有少數很明確。特別是公元元年之前，感覺大部分沒辦法參考。很多記錄和現在能夠證實的歷史相差的非常大，如果一直都有很大偏差的話我還能理解。但是到了文藝複興，又和世界歷史能夠對上，而且越是靠近現代就約是吻合。”

　　編年史上的公元前後時間點的絕大多數事件描述都很模糊。像是翠玉錄的撰寫時間，艾琉西斯秘密儀式的誕生時間，舊約的完成時間，教廷的建立時間，越往前就越是如此。與現今世界史的差異大多都是百年起步，有的甚至跨越近千年。

　　只有極少數比較明確，比如魔鬼被人類、魔法師、異種聯手徹底滅絕的時間就是很明確的公元447年，天空城於公元13年墜落，先導會則是在公元前320年因為一次儀式失敗使得整個組織連同所在的山脈一起消失。

　　“就跟我們無法想象空氣中的氧氣在千年後會徹底消失，生活在魔力充沛的古代魔法師們大概想象不到魔力居然會從大氣中衰退到連一個魔法箭都無法維持。起死回生的權杖像普通的泥塊一樣分崩離析，號稱永不落地的天空城變成流星火雨墜落大地，就連神明都無法抵抗，從現境徹底消失。魔力衰退對魔法師的影響，相當於所有紙張都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不過亞歷山大大帝的圖書館是否存在，是否真的一直征服到海岸這種就和魔力衰退沒什麽關系了，純粹是單純的記錄模糊。”李章澤接過書放到一旁，不甚在意的開口回答。

　　“傳承的斷絕嗎?”嚴立看著那本編年史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李章澤沒有繼續深入這個話題，千萬年前的事情對他這種只有幾百年傳承的魔法家族來說太過久遠了。他拿起另一份報告，遊覽一會後開口:“周五的報告我和會長已經看過了，尤裡斯也跟我說了當時的情況，你對凱納特斯的應對沒有太大問題。但縛命師協會和百靈商店街終歸是合作者，而非相互敵視的敵人。你不需要關心混血和縛命師協會之間的協定，按會長交給你的工作內容去做就行，他們不會難為你。以後也是按之前交代的巡檢內容每周檢查兩次就可以了，時間你自己定，隨機檢查遠比定時檢查更容易發現問題。”

　　“話說李章澤，我有一個問題。”嚴立舉起一隻手，像是上學提問的學生。

　　“叫我章澤就可以，我雖然是副手，但現在縛命師協會除了會長沒有其他職位。”章澤拿出一個一次性紙杯用茶幾上的茶壺給嚴立倒了一杯。

　　雖然他一直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和表情變化，但並不顯得隔絕和冷漠，有一種悠然自得吃草的綿羊的感覺。

　　“嗯，章澤，混血不需要上學嗎?”

　　“如果你是說義務教育的話，這個是根據各個地方的規定了，如果他像普通人一樣在當地政府登記了戶籍，那麽就要遵守對應的規定，義務教育便是其中之一。魔法師不會特意和普通人隔絕，畢竟我們要做的就是隱藏於人群之中而不是相反。至於義務教育結束後之後的高中、大學，那就看混血自己的選擇了，願意參加普通人的大學就去參加對應的升級……呃，高考。希望去魔導院進修就要去提前辦理手續，或者兩者都不去，直接在初中畢業後去工作也是可以的。協會並不會干涉魔法師的個人生活，如今放棄魔法打算以普通人過完一生的魔法師也不在少數。”

　　李章澤的態度很自然，並沒有在說到放棄魔法時流露出失望或者悲哀的情緒。

　　嚴立想起來餓昏過去的嘉茵，對方看起來不像是擔心逃學的樣子，大概是混血本身的特點吧，看起來不像是哥布林和地精，是侏儒或者矮人的混血嗎?。

　　看來那個孩子比想象中的要大，至少應該有十五歲了，雖然看起來只有十二歲的樣子。

　　“原來如此，怪不得深紫事務所在相處時和普通人幾乎沒什麽差別。話說章澤，你知道禁藥嗎?”

　　“你是從哪裡聽來的?”聽到禁藥這個詞，李章澤的臉色就極為少見變得嚴肅起來。

　　“百靈街的凱納特斯那裡，我在報告裡有寫。”嚴立疑惑的開口，對方不像是早衰的樣子。

　　至少發際線看起來還很安全。

　　李章澤短暫沉默重新遊覽一遍剛剛的文件，尷尬的喝了一口熱茶才慢慢開口。

　　“周末這兩天有些忙，嗯，地脈的再接續……總之是一些比較麻煩的事情，所以不小心忘記了。”

　　“咳咳，總之魔法師所說的禁藥，並非是現境中的毒品這類成癮性的藥物，發現這類情況我們會匿名舉報給警察讓他們去處理，我們不會乾預普通人的生活。魔法師的禁藥基本上都是指能夠在短時間內大幅提高自己的魔法能力的藥物，並且會相當嚴重的副作用。”

　　“興奮劑?”嚴立皺起眉頭，這種藥物確實需要管制，是以透支身體為代價來提高身體的能力。

　　“類似，但更加嚴重。興奮劑再怎麽使用，也不過是危害自己，最多也不過是個變成失心瘋的瘋子。而禁藥會將人全身的脈紋和紋章都扭曲汙染，若是在秘境還會讓脈紋和紋章徹底失控變成魔物，而且魔法師越強大危害就越大。 舉例的話，深紫事務所的那個問題員工服用了禁藥最多也不過是沒有痛覺的瘋子，但如果羽潮那種等級的魔法師服用了禁藥並且失控即便不依賴道具也會在現境導致數百人的傷亡。”

　　李章澤還想解釋，但樓上傳來皮鞋踩踏樓梯的沉悶聲音，很快披著外套裡面穿著整潔白襯衫的李天明順著樓梯走了下來。

　　“禁藥的問題不在於對普通人的危害，章澤，你對嚴立的解釋太偏向普通人了，雖然還是見習，但他也應該學著從魔法師的角度來看問題了。”李天明一邊開口，一邊走下樓梯。

　　李章澤起身給李天明倒了一杯熱茶後走進廚房，裡面很快就響起來微波爐加熱的聲音。

　　李天明坐到寬大的辦公桌揉了揉後眼角，似乎睡眠並沒有完全緩解身體的疲憊。他抿了一口茶水看向嚴立:“禁藥之所以被禁，是因為它和魔法師的理念相悖。魔法師並不是為了使用魔法而去學習魔法，魔法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因此魔法師會一代一代的慢慢積累，而那份積累下來的，就是代代傳承的紋章，可以說，我們每一代魔法師，不過是將自己所獲得的知識凝聚並傳承下去的媒介。”

　　“但禁藥的效果是大幅提高魔法師對魔力的控制、吸收、轉換等能力，這些是不可能傳承的，同時禁藥會在帶來極大身體負荷的同時汙染魔法師的脈紋，而被汙染的脈紋會反過來扭曲紋章，進一步的摧毀魔法師的理智，讓其變成只知道使用魔法的瘋子。而這直接斷絕了魔法傳承，因此魔導院才會嚴厲禁止禁藥，一旦發現，就地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