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如果發現了禁藥相關的線索直接告訴我和李章澤,聯系不到我們就找尤裡斯,絕不要親自去驗證。對現在的你來說,這個東西太過危險,不管是禁藥本身,還是敢持有禁藥的魔法師。”李天明壓了壓眼角,讓那些青黑色的紋路蠕動著慢慢回到皮膚下面。
“我記住了。”嚴立把禁藥的事情記在心裡,準備隔段時間再向凱納特斯詢問那三個異種的情況,看看能不能挖出一些邪教徒的事情。
“另外我記得你在報告上說,你從混血那裡聽到之前有一對情侶在附近殉情的事情。但實際上如果不局限於北區,霧岩市從去年開始自殺的人數就開始異常的大幅增加。”
李章澤從廚房走了出來,將一杯黑咖啡和一份加熱好的速食便當放在李天明面前的辦公桌上。
嚴立伸過頭瞅了瞅,發現那是塗滿了醬汁的金黃面條,有點像是以前常吃的醬油炒面。
他小時候上學的時候經常會在校門口的小店吃這種炒面,勁道的炒面被醬油染成棕色,充分了吸收醬汁的面條一咬就斷,絕不黏牙,更不會顯得油膩,搭配著翠綠的菠菜葉很是讓人胃口大開。
兩塊五一份,加蛋一塊五,加腸一塊,蛋腸一起只要多加兩塊錢,直到現在嚴立都還記得當時的價格。
只是等到他高考後就再也吃不到那種味道了,而寒暑假回去因為沒有學生店鋪也不會開張,而等到他畢業搬到霧岩市工作後,因為時間關系就再也沒有去過了。
雖然霧岩市也有炒面,但始終找不回以前的滋味,油膩的好像倒了半碗油進去、面條也沒有勁道。
咳咳咳,見嚴立盯著炒面完全不關心自己說的什麽,李天明隻得輕咳幾聲,把嚴立的注意力從炒面中移開。
“這種異常增加是指的衝動自殺事件遠超過正常的數值,瑞南省每年因各種原因的自殺人數約佔六千人,而霧岩市每年約為一百到二百人之間。但這裡面主要是各類精神疾病造成的,比如抑鬱症,而這類疾病的產生往往是本身身體缺陷等原因導致的,因此雖然對旁人來說因為一件小事就突然自殺了,但實際上自殺者早就深陷絕望之中,只是差一個導火索罷了。”
李天明抿了一口咖啡,抬起頭剛想繼續說,卻看到嚴立露出了相當不快的表情。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嚴立有如此明顯的情感表現,哪怕是談到自己被綁架要被殺害的時候,也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如果是有親人死於自殺,那應該是表露出哀傷和痛苦,如果是對自殺的人產生同情,那應該是惋惜。
但嚴立此刻表現出的比起痛苦和惋惜的不快,更像是仇視。
“你看起來很生氣?”李天明詫異的提問。
嚴立點點頭回答:“我無法接受自殺這一行為,自殺等同於否定自身生命,也是否定自身的意義。但如果否定自身的意義,那麽不管是死還是活著都無所謂了,也就不會去自殺。自殺這一行為,歸根結底是一種逃避,徹底的逃避,對自我和生命的徹底否定。”
因為自殺與獻身這一行為不同,其目的並非延續,它唯一所證明的,便是死了比活著更好。
這不是生命應該做的事情,這必定是錯誤的,生命的誕生決不是為了有朝一日以某種方式死去。
李天明沉默片刻,沒有接這個話題:“在去年衝動自殺,或者說無計劃的突然自殺的數量增加了很多,雖然我早知道有問題但那畢竟是霧岩協會的地盤。而如今已經蔓延到了北區,那麽再不處理我也不用當縛命師協會的會長了。”
“數量增加了多少?”嚴立本能的接下話茬。
“去年三起,今年兩起,受害者合計六人。”李天明說完後敲敲桌子,幾份文件從桌上的書夾中升起,飛到嚴立面前的茶幾上。
“這個數量算大幅增加嗎?”沒有直接去看桌上的文件,嚴立反而先提出一個疑問。
一年三起,平均每四個月就有一人有計劃的自殺。
聽起來很恐怖,但霧岩市是一個千萬人口的大城市,僅僅是嚴立每天上下班時騎車擦肩而過的路人都數不清。
嚴立可以自信的說,假如當時羽潮沒有出手自己在綁架後被殺死,也沒有多少人會關注這件事,甚至根本不會有幾個人有這麽一個名叫嚴立的人死掉。
這並非冷漠,而是單純的無暇顧及。
“這些案件的自殺原因都是大多類似相同的,突然盲目的去投資各類未經過正規機構認證的理財項目、網絡博彩,接著被卷走所有的存款,與家人及親屬產生糾紛,最後選擇自殺。”
全都是金錢問題?嚴立皺起眉頭,拿起面前的文件進行翻看。
裡面的信息都已經被整理過,大多是被剪出來報紙報道,關於這九人的情況,以及少量的警方結案信息。
只是這四起自殺案件的受害者之間並無聯系,出生地、年齡、性別、社交圈也各不相同。
位於最後的,就是北區的一對情侶在自己的房子用煤氣自殺,雖然嘉茵說是殉情,但上面寫的是兩人被騙走了二十多萬,互相指責中最後雙方情緒失控,打開煤氣後將其點燃產生爆炸讓兩人當場死亡。
所有的證據都在表明這只是一次衝動事件,但這反而更顯得異常的。
“如果是背上巨額債務或者幾十年積累的數百萬存款,想要以死來為家人擺脫債務還能理解。但以現在的物價和霧岩的收入水平來看二十多萬都存款對年輕人來說並不是一個無法承擔的數字,哪怕是互相指責情緒失控最多也是衝動之中殺死對方,不該演變自殺才對。”嚴立看完那些文件,以理性去分析。
因為這並不只是存款的問題,而是這些人的情緒控制能力本來就極差,如果只有一兩個還能接受,但突然出現數個且都是相同原因就有些問題。
“所以你對這些案件有什麽想法嗎?普通人出身的你肯定會比我們魔法師更了解這些人是怎麽想的,”李天明說著用筷子拌了拌面,卷起一坨泛著油光的黏連面條塞入口中。
嚴立只是看著就感覺沒有任何胃口了。
“想法?沒有啊。”嚴立將文件放回桌面上,一臉無所謂的開口,完全沒有是剛剛對自殺產生強烈反感的影子。
咳咳咳,李天明被嚴立的話直接嗆住,嘴裡的面條嗆入氣管。他咳了半天才緩過來,又給自己灌了咖啡又喘了好幾口氣才順過氣。
李章澤沉默著起身拿起桌上空了的咖啡走進廚房,很快又端了三杯咖啡,將其中一杯出來放在攥緊拳頭瞪視著嚴立的李天明面前。
嚴立隻好無奈的再補充一句,“我又不認識他們,哪有什麽想法。而且這屬於刑事案件,應該是警察的事情,擅自偵查是違法行為。”
他原本想再說一句超度的話應該找僧人或者神父,但看到李天明怨念的目光,將這句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最後還是李章澤打了個圓場,他為自己嚴立面前各放下一杯咖啡,語氣平靜的開口。
“在魔法學派中有兩個學派能做到這種事。其中一種是以影響他人情感、認知為主要研究方向的學派,卡莉琳娜魔導院對其的分類是幻術學派。這個學派的魔法師擅長通過暗示、觀念扭曲、認知模糊等方法來直接影響他人,類似於你們常說的催眠。”
“第二種是以通過將各種材料調配成藥劑、通過各種儀器施展能夠改變人體活性的魔法,以治愈和修複人體組織為主要研究方向的醫學派。雖然是治愈,但他們也同樣能夠通過調配出毒藥、安眠藥、禁藥這類危險的藥劑,自然也包括能夠間接影響情緒的藥劑。”
“所以我們猜測可能是有魔法師在做某種嘗試,但我們終究習慣了魔法師的視角,想聽聽你對此有沒有什麽線索。”
嚴立露出明悟的表情,思索了一會後,慎重的開口。
“我能想到的話,大概是死亡遊戲這種東西。這些大多是由一些心理異常的人所創建,他們會通過各種方式去誘導、脅迫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逼迫他們長時間不睡覺、輕微自殘然後一點一點的升級自殘手段,最後讓這些青少年一邊拍下自己的錄像一邊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