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放開我!”
“小子,我勸你老實點,雖說你是罪臣家眷,但把這寶貝一摘,你我也算是挨了一把刀的親兄弟了。
咱們宮裡的爺們,身上是少了點什麽,但這情義呐,是比誰都看得重。
日後飛黃騰達了,可不要忘了老哥哥我啊。”
沈言聞言滿臉驚恐,全身赤裸,發絲夾雜著些許茅草,雜亂的披散開來。
手腳被粗麻繩結結實實的綁在一張夾雜著血跡與鏽跡的鐵床上,皮膚與麻繩交接處被磨出了一道道血痕。
“我……我就是溜進去找點東西吃,與那戶人家沒半毛錢關系,你們好歹也查查吧?把我抓進來算怎麽回事!”
“咱也是奉命行事,你是如何進來的,咱不管,但要說你該如何出去,嘿嘿,這可就是咱的事兒了。
這些年經咱手的寶貝沒有千兒,也有百了,切根子這活兒啊,咱熟得很,來吧,別緊張,也就一眨眼兒的功夫……”
“這變態……”沈言絕望的斜眼睨著旁邊的老太監。
只見這老太監正一臉陰笑的拿著一把黃銅小彎刀,邊沾水邊在磨刀石上慢悠悠的反覆打磨。
聽著這“刺啦刺啦”的磨刀聲,沈言急得冒了一腦袋汗,汗珠子“啪嗒啪嗒”滴到地上,濡濕了鐵床下乾得發黃的茅草。
“我靠,不是說穿越以後都是吃香喝辣,美女環繞,時不時還能領著幾個狗奴才上街欺男霸女嗎?怎麽到了我這兒情況不一樣啊!”沈言青筋暴起,痛苦哀號。
想當初,沈言雖說不是啥名牌大學畢業生,但好歹也算是個響當當的中文系大學生。畢業了還沒找到工作,在一家連鎖餐飲店做兼職外賣員。
識人不明啊,老板屬實是沒良心了,拿著幾張紅票子就把沈言當牛馬使喚的團團轉。
沈言倒也是拚命,為了多賺點錢,從早上乾到深夜,但千算萬算算不出,錢沒攢下,橫禍飛來。
在一次送餐路上,沈言就那麽神情恍惚了一下,結果被一輛泥頭車直直創了過來,給他生生創到了這兒。
穿越就穿越吧,沈言認了,沒死就好,老子在幾百年前又是一條好漢!
但命運無常,上天偏偏讓沈言穿到了一個叫沈言的十二歲小孩身上,對,沒錯,這個小孩也叫沈言。
這小孩子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簡單來說,就是個沒人要的小乞丐,也虧得沈言憑著自己遠大於年齡的心智和膽大心細臉皮厚的特點,才沒在這個時代被餓死在街頭,但也是饑一頓來饑一頓去,僅僅能維持生命罷了。
沈言來到這裡已經一年多了,經過這一年多的風餐露宿,他也漸漸了解了這個時代。
此時正是大明朝正統年間,準確來說,到今年是大明正統八年。
沈言憑著自我感覺良好的學習能力,自認為已經可以在這個時代勉強生存下來了,但老話說得好,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
前幾日沈言自覺腹中饑餓難耐,外出準備再靠著“不要臉”的辦法尋摸點吃食時,恰好撞見一個大宅子人進人出,甚是熱鬧,想都沒想就找機會鑽了進去,本以為是高門大院設宴之局,撿點油星都能美美飽餐一頓。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天殺的官兒不知是犯了什麽罪,竟被判得滿門抄斬,男丁女子皆入宮為奴為婢,很不幸,沈言正是因此,而被一並捉拿,送到了這淨身房裡來。
眼見這老太監手持銅彎刀笑眯眯的走了過來,蠟燭搖曳的燭光映在磨得發亮的銅刀上,閃出一抹鋒利的刀芒,打在老太監這面白無須的臉上,顯得陰森可怖。
沈言此時掙扎的更加用力,雖說為了這淨身,沈言三日未曾進食水米,但這種關乎自己能否還能繼續做男人的關鍵時刻,沈言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氣力,拚命拉扯著麻繩,一張鐵床也被沈言拽的嘎嘎作響。
老太監拈著白胖的手指捏著沈言白皙的手臂,“都叫你莫要掙扎了,瞧瞧,這細皮嫩肉的小手……可惜啦。”
沈言被老太監摸得是上下戰栗,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這老屁股不會還有什麽變態的癖好吧?”
沈言此時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先趕緊跑路才是重點。他的大腦飛速運轉,一遍遍回憶著上一世學過的東西,搜尋著有用的信息。
沈言的歷史學得並不是很好,但好在大概的歷史他還是有點印象的。
明朝,正統,朱祁鎮,太監,歷史老師啊歷史老師,你當初怎麽不多講講這塊的歷史呢,學生的後半生幸福危矣!
老太監見沈言慢慢平靜了下來,“嘿嘿”一笑,一把抽出身前的銅彎刀,在蠟燭外焰處正反燎過幾次後,提了提袖子,找準位置,正欲下刀。
“王振!王振你知道嗎?他是我遠房表舅,此次進京,我正是為了投奔我表舅而來,不怕死的,你就下刀!”
生死關頭,沈言靈光一現,似乎回憶到了正統朝是有這麽個叫王振的人物,還是什麽明朝四大宦官,聽著名頭很響, 應該能唬住這老屁股。
老太監聽到王振二字,面色大驚,手頭一抖,差點這刀就蹭到了小沈言,給沈言嚇得又是一陣冷汗直流。
只見這老太監將銅彎刀一把甩到桌上,雙手抱拳朝天一拜,不陰不陽的說道:“大膽!咱老祖宗的名諱,也是你這黃口小兒能提及的?再敢胡言,休怪咱掌你的嘴!”
看到這老太監反應如此之大,對這王振又如此恭敬,沈言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嘴角閃過一絲隱秘的笑意,“此事可成!”
“信不信由你,我爹娘讓我大老遠來投奔表舅,不僅被誤抓來不說,若是再讓我表舅知道我在你手底下被淨了身,你猜他會如何處置你?你承受得起嗎?”
老太監肥胖油膩的臉窒了一窒,眼珠子在狹長細窄的眼皮底下轉了轉,暗道:“老祖宗對自家人是極好,前幾日剛把他的兩個侄子封了官,此孩童年歲尚小,若非沾親帶故,又從何得知老祖宗的名諱?此孩童的話若是假的也就罷了,可這萬一是真的……”
一想到這兒,老太監面色一轉,一張老臉笑得跟一朵老菊花似的,一邊為沈言松綁,一邊細聲細氣的說道:“都怪咱這老眼昏花,有眼不識泰山,呵呵,竟衝撞了老祖宗的侄子。
莫怪莫怪,咱這就給您松綁,隨後咱就親自把您送到老祖宗那裡,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小的這心裡啊,那也是惶恐萬分呐……”
沈言見命根子保住了,默默長籲一口氣,笑吟吟的說道:“好說,都好說……在這之前,先給我來點吃食,記住,要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