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王臨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老登。
雖說他現在沒有感到任何身體上的不適,但是太膈應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心臟放在自己胸口處……
“唐文堅,我操你媽!”
王臨怒發衝冠,“給老子換回去!”
“雲自無心水自閑。”
唐鐫輕呷一口清茶道。
“憋什麽屁呢?”
王臨額頭上的青筋都蹦起,他還是有點潔癖的。
“換是不可能換的了。”
頭一次遇到這麽無禮之人,唐鐫倒覺得有趣。
看到老頭那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王臨就覺得沒辦法換回自己的心臟了,這種老油子最難對付了,
“唉!”
王臨無奈接過木箱,幸好箱子似乎有什麽魔力,裡面儲存的心臟還是很鮮活的。
在王臨認清現實後,那如同雪崩的白發緩緩垂落在地。
“既然陵君推薦你做老夫弟子。”
“那老夫便認下了。”
看王臨長得頗為正氣,唐鐫滿意地點了點頭。
“老登,你覺得你能教導我?”
這老頭兒不過是長得唬人了點,恐怕沒什麽過人之處吧?
“人出生之後,學到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唐鐫問。
這老頭怎麽回事?
不過王臨覺得跟這個NPC說說話挺有意思的。
“哭啊!”
唐鐫搖了搖頭,“那是天性。”
“人出生學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尊重老師。”
逆天。
王臨腦海中冒出兩個字。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每當孩子哭泣時,他們就知道這是孩子餓了或是屙尿。”
“但如果父母覺得孩子笑了,才是想吃東西,那孩子若不尊重父母的想法,就會餓死。”
“所以啊,尊師重道,並不是為了道德的美好,而是為了你的生命。”
唐鐫以講故事的語氣緩緩道來,仿佛在哄小孩。
不過王臨的身體卻被千萬根白發刺穿,每一根鋼絲般的發絲都避開要害。
我是不是要配合著叫兩聲?
“啊!”
這慘叫聲有些太假了。
“這孩子,怪皮實的。”
唐鐫心想。
“去吧,讓他給你安排住所。”
之前接待王臨的小書童不情不願地走了出來,背上還扛著個大耙子,滿頭大汗的。
“走唄,夯貨。”
王臨眉頭一蹙,這小書童長得眉清目秀、可可愛愛,看來也是個暴脾氣。
“那走,三寸丁?”
“嘖。”
書童嘴一撇,一丈高的九齒釘耙朝王臨的方向揮去,這要是被砸一下,估計就成肉醬了。
“我靠,這家夥脾氣這麽爆嗎?”
“啪唧!”
一道讓人頭皮發麻的爆漿聲響起,從三千丈白發中鑽出的一人高的虱子瞬間被拍成肉醬。不過它那與身材相比的纖細足部還在顫動。
“這些煩人的家夥真煩人。”
“你說對不對,公子?”
書童朝他展顏一笑。
“嘿嘿,那確實。”
“這玩意兒能吃嗎?”
王臨指了指那具瘮人的屍體。
這垃圾話聽得書童太陽穴突突,這人說話真惡心啊!
“話說,您老頭髮底下藏了多少虱子?”
“就您這身子骨,能抗得住這些家夥吸血嗎?”
王臨哂笑道。
聽到這話,唐鐫臉黑了,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利刃。
這些小東西確實煩人。
看著遠去的王臨,唐鐫若有所思,一個本該死去的人卻活到了現在,真是奇跡。
王家十代人,每一代都為那個家族做墊棺人,他們所有的氣運都是為那個大族做嫁衣。但大道五十,遁去其一,再絕望的困境都有一線轉機,再絕對的事情都有可能反轉。
算了這些事情,他能得知,也是因為自己活得夠久,還因為被警告了……
這孩子能來到這兒,也算是讓一潭死水泛起了漣漪。
雖然他的弟子都是謙謙君子,陌上人如玉,但這樣真的好嗎?千篇一律,看似光鮮的表皮下,隱藏著的是否是華而不實的內裡?
一群極好的人如何對待一個極差的人,才能體現他們是否是極好。
竹林之中,奮力生長的筆直青翠之竹,往往要擠佔一些歪瓜裂棗的陽光,不知他的這些學生會怎麽做?
唐鐫丹砂色的嘴唇勾起,實際上人活得越久越想看一些樂子。
“唉~”
王臨抱著小箱子,邊走邊歎息,“我的心臟是別人的了。”
“不是愛情故事,是鬼故事。”
“別念叨了,你都念叨一路了!”
書童無奈地捂住耳朵。
“你的心又沒被摘下,怎麽傷心?”
“唉!”
這家夥的聲音仿佛有穿透力,捂住耳朵都沒用。
但在經過一座小橋,突然躥出來一道雪白的影子,這影子倒和唐鐫的白發融合的很好,很難讓人察覺,
“不!”
“我的心臟啊!”
那狐狸皮毛極其順滑,品相極好,身軀線條流暢,狐狸眼睛嫵媚靈動。
這家夥把箱子打開,前爪抓住“撲通撲通”的心臟,咀嚼了起來,血水順著雪白的皮毛往下流。
“別啊!”
王臨瞬間撲了過去,但這狐狸的動作更靈敏,一陣青煙散去,這家夥消失的無影無蹤。
“咳,丟了就丟了。”
“你現在不是好好活著嗎?”
書童強忍笑意安慰道。
“你是不是有能力製止它?”
王臨質問。
“這沒能力做到的,自然沒能力。”
書童直接否認。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而有能力卻不願幫助弱者的人,不配稱之為人。”
王臨譴責道。
“我只是個書童,沒什麽道德的。”
“那些公子們,倒是吃你這一套。”
書童翻了個白眼道。
“真的嗎?”
“真的。”
王臨的住處很簡單,就是一座竹屋,冬冷夏熱,風水位置極差。
“要和我一起睡嗎?”
書童問。
“啊?”
王臨打量著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家夥,如果塗些胭脂水粉,倒不是不可以。
“我不好男色。”
王臨嚴詞拒絕。
“你這人真是低俗。”
書童翻了個白眼,隨便找了個角落,然後將乾草鋪在那裡。
“就不能再添一張床?”
王臨問,這麽睡的話有點像自己養的一條狗。
“尊卑有序。”
“規矩就是這樣的。”
書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