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邑！你瘋了不是?！”老者氣急快步走到臨邑身前將他拉開，我則是躲在了老者身後。

　　“再怎麽家主我也是她長輩，怎麽現在長輩也不能動小輩了?”臨邑不滿，“臨十七你裝什麽可憐?”

　　“放肆！”老者甩了他一巴掌，“你敢以下犯上試試?”

　　“爹！”

　　“閉嘴，我沒你這個兒子！”

　　“反正我不會認他這個家主！”臨邑撂下話便帶著人進了地宮。

　　“阿爺……”我扯了扯老者的衣角。老者蹲下身來:“不怕，阿爺在。”

　　“有些時候的三哥……是阿爺假扮的吧?”我歪頭笑著。

　　“娃，我只是上一任家主。”他道，眸間盛滿和藹。我瞬間便明白，某些時候，三哥就是阿爺偽裝而成，否則同一個人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改換氣息和習慣。三哥的右手食指上沒有常年佩戴戒指的痕跡，但是阿爺的右手食指上有一個非常不明顯的微小傷疤，佩戴戒指也是為了遮掩傷疤。

　　“回房歇息吧。”他摸了摸我的頭，領著我回了房間。

　　上了床蓋好被子，我酣然入夢。

　　“娃……阿爺……怕是只能陪你這裡了……”夢裡有一個聲音這樣說著，“今後的路會很艱難，不過不要害怕，要相信你自己能戰勝它。”

　　“地宮裡的螣蛇是我臨家的圖騰，也是神祗。施會護著你。當施選中你的時候，你們的生命就已經緊密的結合在了一起，除非有下一任騰蛇認可的家主，不然你會無限趨近於永生……”

　　聲音漸漸化作虛無，夢中竟然只有螣蛇滿含欣賞的眼睛注視著我。它低聲吟唱著我聽不懂的古老歌謠，卻令我安心。“san huang zong sei xi king guo， syu yu duo enian kiu bu dei…···(漢皇重色思傾國，禦宇多年求不得)”

　　夢境與現實癡癡相纏，似是一層化不開的濃霧籠罩在我眼前。

　　“小十七，遮上眼睛吧……”我想起了三哥對我說過的話，還有過去幾年裡潤物無聲的訓練。相比於被未知的黑暗籠罩在眼前，我更厭惡要將我雙眼灼痛的陽光。

　　桌上留下了一張紙條，只有幾個

　　字:“永別，獨行珍重。”

　　“永別……獨行珍重……”我重複了一句，結合夢裡聽見的東西，恍然間明白了這句話的意義。

　　阿爺走到了他的生命盡頭，和三哥一樣，再不能護著我了。這風雨，都要由我自己來扛。

　　我抬眼看了一眼天色。

　　夕日欲頹，沉光將歿，院子裡的流水仍然在潺潺不休的講著那些舊時的故事，一彎淡淡的月半遮半掩在薄雲之中，有些刺眼。

　　這一切平靜的不似真。也許在這平靜的表象下埋藏著將要將我吞噬、焚燒殆盡的烈火。我這樣想著，不自覺的有些煩躁起來，也不知道三哥的墓安置的怎麽樣了。

　　我不敢問，也知道我不配問三哥身後的歸處，手上不自覺地摩桫著那枚戒指，蹭掉了一些泛著紅的黑，我才發現蛇鱗之間的縫隙似乎組成了一個“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