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7點半，李禾準時到了醫院。先和值班的護士確認了許之開的情況。護士看了看各項檢查結果表示已無大礙，他的消炎點滴也快掛好了，額頭上的幾處較深的傷口和右手掌心劃破的口子都已經縫了針，只要注意別沾水和按時回來拆線就可以了。

　　和護士道謝後李禾就去病房門口和劉辰換班，“辛苦了老劉，感覺吃點東西回去睡覺吧！”說著李禾將手裡的早飯給劉辰遞了過去。

　　“不愛吃包子！算了給你個面子湊合吃吧！先走了。”劉辰說完就啃著包子朝電梯走去，看他的步伐確實是有些疲憊了。

　　李禾轉身進了房間，許之開正背靠著床頭在看書，消炎的藥水還剩個四分之一的樣子，再有個二十來分鍾就可以了。李禾悠悠地走到旁邊的椅子坐下，也端起了一本雜志看了起來，“我和護士確認了你的身體狀態沒什麽問題，等消炎藥打完跟我回局裡一趟。”

　　突然聽到“嘭！”的一聲，李禾轉過頭去，裝著消炎藥水的瓶子碎了一地。許之開眼神憤怒地盯著他吼道:“有完沒完，人又不是我殺的，老是找我幹什麽！”

　　“許之開！”李禾毫不示弱，直接站起身與許之開四目相對“你是想擱這跟我犯渾是嗎?你以為現在什麽情況！偷拍怎麽回事！照片怎麽回事！彩信怎麽回事！你以為不用交代的嗎！啊?”

　　被李禾這麽一震懾，許之開的表情由憤怒轉為了驚訝，整個人漸漸軟了下去，聲音也變得輕微，“行了警官消消氣，我錯了，我去就是了。”

　　此時聽到動靜的護士也趕了過來，李禾到門外和陳紹金說了情況後沒等多久，許之開也收拾好出來了。打理好心情後的的神情又變回了昨日的清冷模樣，身著一件乾淨的白T和一條九分的西褲，外加一副銀色薄邊框的眼睛，這麽一看倒是有幾分作家的樣子。

　　“李警官，我能不能先去取下眼睛，這幅眼睛架子有點折了。就在附近的XX眼睛店，我昨天已經預定了，過去馬上拿上就能走。”說著他講自己的眼睛摘下遞給了李禾。

　　檢查完眼睛確實如許之開所言，李禾點了點頭講眼睛還了回去。

　　“怎麽樣李警官，可以嗎?”

　　李禾沒想到這家夥的近視有這麽嚴重，摘下眼睛連自己點頭都沒看清。李禾不禁想難道他昨天生態自若是因為根本就沒看清自己和陳隊的臉?“可以，待會兒你指下路。”

　　眼鏡店和警局順路，半個小時不到李禾已經帶人回了警局。其他人都外出調查了，因為審訊需要兩名警員同事在場陳紹金就讓李蓉蓉留下了。

　　把許之開到審訊室後，李禾特意先出房間隔著單面鏡觀察許之開一會兒。十幾分鍾過去許之開依然表情泰然，見沒什麽效果李禾隻好帶著李蓉蓉重新回到了審訊室。

　　“我是龍淵市刑警大隊第三中隊偵查員李禾，現在就2023年7月6日楊育森被害一案依法對你進行詢問，希望你如實回答，撒謊、編造事實將會被依法追究相關責任，你對你所說的話要負責，你是否明白?”

　　“明白。”

　　“姓名許之開，性別男，漢族，身份證……以上信息是否正確。”

　　“正確。”

　　“說說你和楊育森的關系。”

　　“我和楊育森不熟，就是被楊榆林叫過去吃飯的時候見過幾次，就打過兩次招呼沒怎麽交流過。我只知道他沒有工作，一直靠楊榆林養著。”

　　……

　　在基本的情況後，李禾又把昨天在醫院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許之開的回答也沒什兒錯漏。終於李禾把重點搬了出來。

　　“你是否喜歡楊榆林?”

　　“我……我不知道，或許是吧！”

　　“那你認不認識聶偉。”

　　“認識，我和聶哥哦不聶偉認識有五六年了。大學畢業我就租在了億河小區我現在的房間，聶偉原先租住在我隔壁的503，剛租房那會兒我才寫小說一年不到，過得摳摳搜搜的。聶偉這個人十分熱心，經常會把店裡品相不好的一些海鮮帶回來送給鄰居，住隔壁的我自然也得到了這個福利，後面我也送過他幾次我老家的特產，還教他怎麽在網上接訂單。這一來二去就熟了，隔三差五就會出去小區旁邊的燒烤攤吃個串喝個酒。後來他生意做得好了，手頭有了點錢，就在隔壁樓買了間二手房搬過去了。”

　　此時李蓉蓉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心裡已經鄙視了這個許之開一百遍。這麽多年的朋友，暗地裡偷拍照片發給女方家裡人破壞自己朋友的感情，真是個人渣?

　　“解釋一下你電腦上的照片以及你是怎麽得到楊育森的電話號碼的。”

　　許之開意知道李禾既然能這麽問得到的信息自然不會少，自己想瞞肯定也瞞不住了，索性就開始交代:照片是他有一次外出逛街的時候拍的，電話號碼是楊榆林給他按摩的時候接了家裡人的電話被他看到的，他起初也不確定那是誰的電話只要是她家人就可以了。這之前他聽楊榆林說過自己的遭遇，而聶偉買了房子每個月還要還貸款，也沒太多積蓄，肯定滿足不了楊榆林家裡人的要求，就找了個賣卡的販子買了張匿名卡把照片發了過去。

　　“我也知道這樣不厚道，但是警官，喜歡一個人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許之開緊接著辯解道。

　　“行了！這些你不用和我解釋。”李禾對他的行為也很鄙視但沒有顯露出來，“楊榆林或者楊育森還有沒有和誰結怨?”

　　“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

　　“好的，今天的審訊就到這裡了，感謝你的配合。”

　　許之開終於松了口氣，試探性問了問:“李警官，這事兒算完了嗎?不會再找我了吧?”

　　“行了，起來我帶你出去。”李禾沒有回應他的問題， 或許是第一感的關系，即使沒有實質性證據李禾始終覺得許之開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許之開在李禾的帶領下走出了警局。李禾就這麽安靜望著其離背影漸漸遠去，心中浮現了幾個疑問:

　　一:究竟是誰打碎了魚缸，是無意還是有意。如果是有意，其目的是什麽?

　　二:許之開今早的行為很反常，完全不似其他時候沉著冷靜。但他似乎確實沒有什麽理由去殺楊育森。而且如果許之開是凶手，他的動機是什麽?而且他處理現場的時間其實很有限，真的能做到不留下任何痕跡嗎?

　　三:從案發現場看這個案子明顯是預謀殺人，顯然對方的目的就是楊育森而不是楊榆林。可按目前的情況看楊育森似乎和所有嫌疑人都沒有什麽直接的衝突或積怨。凶手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要去謀殺楊育森。

　　四:凶手想要犯案需要的條件太多:其一，像現在這樣沒在現場留下任何痕跡，凶手需要的時間應該不會太短，所以他應該十分了解楊榆林的行程。其二，凶手應該知道小區內部沒有監控。這兩條只要滿足是億河小區的住戶同時是楊榆林的客戶就能做到。可是第三條，也是最難的一點，凶手要知道楊育森以經吸食了毒品，不然在住戶這麽多的小區裡但凡楊育森反抗或者呼救都很容易讓凶手暴露。可從楊育森手機和電腦的記錄上可以得知案發前楊育森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

　　種種問題環繞讓李禾苦惱的同時，也讓他體會到了加入刑警隊這麽些年從未有過的興奮感。困難不會讓他停下腳步，只會讓他愈戰愈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