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壞嚴重的大堂內,李長青吞下丹藥。
隨後將手掌攤開,嘗試著伸手輕揮。
結果,什麽都沒出現。
他看向那道淡金色的身影。
四目相對,李長青精神微微一震,感覺到了某種撕裂感。
在這一刻,他清晰的感知到。
自己的魂魄有一部分不在身體裡,而在不遠處。
這種感覺甚是奇妙,似乎也暗合自己在機緣巧合下了解到的某些知識。
“這就是役人大法嗎?真是神奇”
“可惜,使用的條件過於苛刻了”
“既要求主祭品身魂不契,且還與雙方之間修為、靈力的強弱有關”
“若我不是靈力強於同境界的修士,再慢上一點點,怕不是成為人乾都完成不了儀式”
直到現在,李長青仍心有余悸。
腦海中思緒急轉,但沒讓這些佔據自己太長時間。
他重新看向楚可憐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臉色看似平靜,其實心中頗有些起伏。
並不是為對方可惜。
剛才的爆炸威力雖不大,但卻將對方的魂魄徹底湮滅了。
即使魂魄仍存,李長青也不敢通靈。
天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麽隱患。
“直到今年之前,我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麽多奇怪的事啊”
“是我的問題還是這方天地的問題?”
“楚可憐為什麽會將目標轉向我?”
“她最後到底想說什麽,與萬物寂滅有關嗎?”
李長青思來想去,隻覺頭痛。
既然想不明白,那便先不理會。
他控制著役人,將保護著鎮惡師兄以及那對情侶的金棺收起。
雖不是好人,但既然有余力,讓他坐視同門身亡,心中還是不願。
至於身份暴露的問題,李長青早已確認了他們的神智處於虛遊的狀態。
且那斷劍已經收起,他的面具下還有層皮質的薄面具。
反倒是役人大法結束後,怎麽處理虛勝補的魂魄才是個麻煩。
若能處理得好,當能獲得不小的好處。
見三人仍神智不清,李長青等待片刻後,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忽然伸手擊掌,清脆聲音將他們喚醒。
鎮惡恍惚睜眼,隻感覺自己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中,他竟然得到了同門的認可與尊敬。
還代表宗門,獲得了更多人的崇敬。
直至成就尊者之境,成為幾可與天地同壽的大修士。
最大的心願在那之後不久也了了。
這與現實完全不符。
因為種種原因,他一直不受人待見。
除了,宮師姐。
想到這裡,他就感覺背上又疼了起來。
“對了,宮師姐呢?她去了哪裡”
感覺不妙,鎮惡環視周圍一圈,發現大堂變得一片狼藉。
加上他,只有五人在此,地面上還有著一些可疑的血肉殘渣。
不止是宮師姐。
一直黏著她的悲酥風,和隱隱對她有著敵意的楚可憐也不見了蹤影。
現場,反倒多了道藏頭露尾的身影。
瞬息之間,他眼神變得銳利,向那對情侶靠了靠。
隱隱與站在一起的另兩人對峙了起來。
李長青心中發笑,連帶著虛勝補都發出了不同於以往的笑聲。
笑聲中,有著劫後余生的意味。
沒等鎮惡三人有所動作,早已停止運轉玄功的虛勝補便開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只是去除了些許腥味,保留了大部分的原味,再添加了些許佐料。
很快,楚可憐被未知存在蠱惑,變為怪物之事便被知曉。
也知曉了他們三人被影響,陷入幻境,虛勝補不敵,眼看就要被害的經過。
危急時刻,剛巧經過此地的李師兄大發神威,將怪物消滅,救了他們。
至於這三人信不信,李長青並不在意。
在他看來,那對情侶且不說,鎮惡多半是不在意的。
如他所料,鎮惡對這些並不關心:
“那,宮師姐呢?”
聲音低沉喑啞,似乎是久未開口所致。
李長青淡淡回答:
“還在據點裡,離這裡不算遠的一處暗室內”
“你現在過去,就可以見到她”
語氣雖平淡,但若有人能越過阻礙,看到他的神情。
就會發現,此事另有些奇特之處。
聽聞這話,鎮惡小心戒備,點了點頭。
領著那對情侶,順著李師兄的指引離開了大堂。
某處昏黃的室內,痛苦的呻吟不時響起,但又似乎夾雜著些許舒爽。
鎮惡來到室外,停住了腳步。
他示意身後之人停下,隨後邁步向前,在門口沉默站立。
如同皇朝貴族的衛兵,腰背挺拔。
室內的聲音很快轉為高亢,繼而變得低沉,隻余尾音嫋嫋。
難言的沉默過後,吱吖的聲音響起。
宮邀月踏了出來,素手將敞開的衣領拉好,臉色潮紅。
鎮惡隻覺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湧上心頭,但視線在看到另一人後。
那悸動就被他強行壓了下來。
宮邀月身後跟著的正是虛勝補。
他臉色蒼白至近乎透明,嘴唇發紫。
那雙原先滴溜亂轉的眼睛中,此時卻滿是空洞和迷茫。
待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後,鎮惡視線轉動。
看到了地上的血跡,也看到了一段白淨之物,神色變得愈發沉默。
不知何時,他的拳頭,已然捏出了青筋。
少頃,大堂內。
宮邀月神情帶笑,心中卻滿是訝異。
“這是哪來的師兄,修為完全看不透,怕不是化嬰境了”
“且能讓向來高傲的虛勝補如此對待,想必頗為了得”
在進入大堂之時,她就用眼角的余光不停觀察著虛勝補。
現在看來,這人並沒有被控制的跡象。
要不就是這李師兄手段高超,要不就是與自己的方式不同。
最有可能的,還是真如虛勝補所言。
他們,都被對方所救。
想到這裡,宮邀月略微拱手,本已壓製下去的潮紅又顯現了三分:
“不知是哪位宗門長輩,竟教導出了師兄這樣豐盈俊秀的人物”
聞言,李長青心中腹誹:
“你連我面都見不到,就敢說我豐盈俊秀,不怕閃了舌頭?”
“況且,豐盈俊秀這詞也無法形容出我的三分神采”
李長青不發一言,坦然受了這一禮。
其實,他也有不少疑問,亟待眼前的女子回答。
但不能露了馬腳,只能旁敲側擊起來:
“結合你們所有人的描述,我猜測,這怪物,當與那萬物寂滅有關”
宮邀月神色一動, 出言詢問:
“莫非,師兄對那萬物寂滅有所了解”
李長青的語氣忽地變得嚴肅: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
現場的氣氛驟然凝固。
兩人對視片刻,宮邀月不自覺的移開了目光。
李長青心中暗笑:
“在你觀察役人的同時,役人也在對你進行暗示”
“不止心理上的,現實中他的法術也一直在使用著”
過了幾個呼吸,李長青直視著宮邀月的眼睛,語氣緩和了不少:
“宮師妹,我想知道,你是何時離開的大堂,又是為何離開?”
眼前女子的語氣不再像之前那麽淡然:
“我醒來之時,便發現自己正與師弟在那暗室享受魚水之歡”
“除此之外的,我並不了解”
她身旁的悲酥風聞言,緩慢的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似乎失去了一切生氣。
尤其是身姿,頗為別扭。
李長青心中有了猜測,嘴上沒停: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欲望”
隨後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役人:
“虛師弟的欲望不及你們強烈,再加上他的修為頗高,所以沒受影響”
視線轉回宮邀月:
“至於你,在那之前都要燒身了吧”
虛勝補扯起嘴角:
“不,還是有影響的,至少我失去了面對那怪物的勇氣”
這番話似乎說中了眼前女子的內心,她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李長青臉露笑意,提出了自己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