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為了安慰她,羅宣懷疑自己腦子是不是突然抽了,然後才能說出這種話。
“什麽?”惠玲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轉頭看向他,滿臉的不可思議,似乎想要確認一下。
“我說,如果我要娶你,做我老婆呢?”
羅宣再次重複了一遍。
雖然臉一點也不紅,但手心裡全是汗,拳頭也捏緊了。
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跟成年女性說這樣的話。
也可以算是表白。
當然,肯定不是認真的,只是為了搞點比較極端的情緒刺激刺激她。
畢竟,惠玲這人一路和自己走過來,也沒少對自己關照。
能幫一把是一把。
“你,你在開玩笑吧,我?”被他這麽一說,惠玲的雙眼一下就瞪大了,隨後臉頰就稍微起了一點紅色,“我知道的,你肯定就是為了安慰我,在這瞎胡鬧的,算了吧。”
“沒,真沒有,玲姐,我這些天真的看你挺順眼的,然後我還是個姐控。”
羅宣直接開始胡謅起來:“你看,你這麽漂亮,身材也好,然後性格也對我的路子,以後要是有孩子了肯定能當個好媽媽...”
“這,這...我,你...”
這下,惠玲徹底有些慌亂了,開始語無倫次的,話也說不清。
畢竟。
她其實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
這麽些年,惠玲其實一直在等一個人。
那個自己日日夜夜期盼的真命天子,會是他嗎?
“你答應我吧,玲姐,我是認真的。我對你的心意,可謂天地為鑒...”
羅宣這邊還在繼續展開攻勢。
惠玲聽著聽著,突然覺得如果能他在一起的話,那死了的話,其實也沒什麽好怕的。
甚至是。
就算要遭遇無窮無盡的輪回,只要有羅宣能夠一直陪伴著自己,一起面對厲鬼和亡魂,她突然就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動力。
“我...願意。”
驀的,惠玲極其突然的抱住羅宣,並有些哽咽的低聲說道:“謝謝你,願意喜歡上這樣的我...”
“不,我才要謝謝你,在來時的路上幫了我這麽多,小生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
輕輕安撫著她的背部,羅宣又順便開了個小玩笑。
“好啊,年輕真好。”
在旁邊看戲的老人適時的感歎起來,似乎在充當僚機。
當然。
以他的閱歷,怎麽可能看不出來,羅宣只是在敷衍她,並不是真心的。
不過。
現在這種情況,他戳穿這個行為,對所有人都沒什麽好處,所以他乾脆也陪著演戲算了。
“來來來,把酒滿上,今天出現了兩位新人喜結連理,必須慶祝一下。”
讓蠟像從櫃裡開了幾瓶好酒,老人拉著二人,一副不醉不歸的模樣。
羅宣和惠玲沒有推辭,都拿起高腳杯,一飲而盡。
人在情緒非常低落,或者受到很大刺激的時刻,酒精可以麻痹人,也可以清醒人。
惠玲這一杯酒下肚,臉雖然紅了起來,但原先那種行屍走肉的精神狀態沒有了,似乎重拾起了對生活的渴望。
“喂,老頭,你剛剛說的那些東西,其實只是按照你所了解的常識才下的定論吧?”
她聲音緩緩道:“人的認知是有局限性的。你在這裡呆了不知道多久,根本沒有離開過大樓,所以這個輪回裡肯定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東西。”
“說得對。”
老熱微笑著點點頭,“其實之前我所有的回復都是根據在我自身角度所看到的答案,我老啦,也病啦,肯定活不了多久了,就算能夠離開,我也還會選擇爛在這裡。所以我說的話,你們可以隻選擇性的相信一半。也許,這裡可能真存在著某種打破死局的辦法也說不定。”
“把也許給我改成一定。”
羅宣這時也被酒精激起了鬥志,“既然是遊戲,就肯定存在著通關的辦法,否則這一切的設定都是沒用的樂色。我相信,既然主線任務是逃離大樓,那麽就必須有安全逃離整個輪回的方式,只是我們還沒找到。”
“說的好,老公,加油!”
明顯是喝高了,惠玲在羅宣臉上“吧唧”親了一口,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抱著脖子不撒手。
“呃...”
能夠清楚聞到她身上的花香味,羅宣有些尷尬的應答著。
因為被她蹭來蹭去,免不了的起了生理反應,於是只能悄悄用右手的胳膊向下壓了壓槍。
“年輕人,正所謂與人鬥其樂無窮,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亦其樂無窮。”
老人舉起酒杯:“你們現在是要與鬼鬥啊。祝你們,無懼鬼神,勝天半子!”
“勝天半子,無懼鬼神!”
羅宣和惠玲也舉杯應和。
三人對飲過後,便都冷靜下來,思考著接下來的行動。
突然。
原本還是樂呵呵的老人眉頭一皺:“等下,你們兩個,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哪有啊,董事長,您是不是人老了,腦袋不好使,出現幻聽了。”羅宣是根本什麽也沒聽到,所以還是喝著自己手裡的紅酒,表情也沒有多大變化。
“不,肯定有什麽聲音,我和它的聽覺是連在一起的,絕對不會出錯...”
老人的面目非常嚴肅,隨後便控制著那蠟像俯下身,將耳朵貼向地面。
“咚!咚!咚!...”
瞬間,無數的腳步聲響徹在蠟像的耳邊。
老人的臉色一下就變了:“該死,那些鬼東西還真的能找到這裡,你們快走!”
“啥?”羅宣非常驚訝道:“這裡不是安全的嗎,你都在這呆了這麽久,還能活到現在,怎麽今天就不行了?”
“這些蠟像的視野是共享的,你們來的時候,肯定被看到了。”
老人神色很差,明顯是不想說,但又不得不承認,“當然,也有可能,它們是故意放你們兩個過來的,就是為了以你們作為餌,把我釣出來,再一網打盡....”
“它們到底從哪裡學來的這種知識?”
羅宣眉頭緊皺,雖然知道它們的學習能力很強,但沒想到已經有了這種計謀。
這簡直和人已經沒有任何區別了,甚至比一般的人類還要陰險,狡詐。
“砰!”
“砰!”
“砰!”
突然,房間裡那紅色的大門猛的震了幾下, 似乎有什麽東西已經到達了門外。
老人用手一指,那蠟像衝到門前,用背抵著,暫時充當起了門衛的角色。
但從撞門的弧度來看,它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快,從這裡離開。”
老人控制著輪椅,駛向櫃子中間,按向某塊壁磚,隨後牆壁上便浮現出了某條黑漆漆的暗道。
“這暗道往左邊走是電梯,往右邊走樓梯,你們好自為之吧,咳,咳...”
因為說話說的太急,他劇烈的咳嗽起來,看起來非常的虛弱。
“那你呢?”先幫助惠玲擠進去,羅宣回頭看向這個枯朽的老人。
“我也早該面對我的人生了。”
他神情落寞的回復道:“回想我這一輩子,忙了幾十年,鬥了幾十年,最後卻妻離子散,朋友之間反目成仇。我為了執掌權力而不擇手段,沒有對任何人流露過感情,導致我在生命裡最後的一段日子,連一個真心看望我的人都沒有,全都是為了我的錢。我根本沒有愛過人,所以也理所當然的沒有被任何人愛過。這樣看來,其實我活的挺失敗的,也許死亡才是我最好的歸宿。”
“保重。”
沒有多說什麽,二人之間此前只有仇恨,現在卻只剩下萍水相蓬,羅宣隻留下兩個字,和他道別。
老人點了點頭。
暗道的牆壁閉合間,羅宣看到。
那紅門被無數的蠟像衝破,將老人淹沒。
他最後看到的,是老人那飽經風霜的臉,居然帶著幾分此前從未有過的淡然,就像是得到了某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