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伯辰先在自己的小院裡，試了試蒸餾燈油的方法可不可行。

　　沒有本錢，一切從簡。先找一個鍋，上面用抹了泥的竹籬笆扣起來。然後引一根管子出來，泡到水裡。最後管子引到一個容器中，收集燈油。

　　從外面搬了些煤炭到院子裡，引燃了炭火。

　　等了許久，終於有燈油流了出來。

　　趙伯辰長出一口氣。

　　引燃了燈油，火焰明亮而無煙，比蠟燭強得太多了。如果賣出去，初期肯定要比蠟燭賣得貴。要知道，若是在秦州，蠟燭一枝要五百文。而一點燈油就比蠟燭點的時間長，要賣多少錢?

　　站在院子裡，看著燈油，趙伯辰有種出氣的感覺。

　　賺錢?自己只要靈機一動，這方法不就來了?

　　想叫杜有田進來，把燈油給他看。可剛才忙了這麽久，有些累了，便先不叫杜有田，躺在椅子上昏昏睡去。

　　睡夢中，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間大屋子。屋子中央，有一個蒸餾釜，上面插著管子。

　　一個聲音道:“蒸餾燈油，不是那麽簡陋的。要是那麽簡陋，一車煤炭才能蒸多少燈油?蒸餾需要金屬釜，我這裡給你做了出來，你照著做即可。我這裡有全套的蒸餾設備，都是你那個時代能用的，你能學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在睡夢當中，根本不會想那些有的沒的，趙伯辰立即興致勃勃地參觀起來。

　　這是一套完整的蒸餾釜，上面有全套的過濾裝置，最後有收集裝置。與歷史上的肯定不同，是照著這個時代的技術水平而製造的，趙伯辰剛好能用。

　　把蒸釜看了一遍，趙伯辰基本要點已經爛熟於胸，感覺也沒有多複雜。

　　心中突然出現一個念頭，道:“既然能教我，那教些別的好不好?像是製造大炮、機槍，甚至手槍、步槍。有了這些，統一天下不是在垂手之間?”

　　聲音道:“我只能教些我會的，你剛好又想到。你想不到，或者我不會，怎麽教你?”

　　趙伯辰道:“切，教這些還撿著來！我怎麽知道你會?而剛好我又想到?”

　　聲音道:“這本來就是意外之喜，你怎麽能夠想太多?我本來沒有想到能教你東西，只是看你蒸燈油，而剛好我又會，便教你一下。能學到多少，看你本事了。”

　　趙伯辰聽了不由泄氣:“原來能學到什麽，全看看己的運氣。——你不能回到原來，全學會了來教我?”

　　聲音的回答簡單而又直接:“不能。”

　　過了一會，聲音又道:“你再一看蒸餾釜吧，要醒了。”

　　趙伯辰問道:“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要教我?”

　　聲音道:“你來到這個世界，比我預想的要好，算是意外之喜吧。這個時代，對於穿越者來說，格外的難。從官方到民間，都習慣了當兵就是當兵，百姓就好好當百姓。而且軍隊和百姓之間，戰鬥力差距巨大，很難彌合。以前雖然有百姓造反，但軍隊一來，就灰飛煙滅。你武力天下第一，但待人接物性格謙和，很容易與人打成一片。這一點非常重要，把百姓訓練成合格士兵，就靠這一點了。”

　　趙伯辰笑道:“待人接物謙和，會被人說是沒有脾氣，反而是好事了?”

　　聲音道:“是好事，以後你就明白了。”

　　趙伯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有些不信。轉身去看蒸餾釜，一一把要點記在心裡。

　　突然，一陣涼風吹來，趙伯辰悠悠醒轉。

　　從椅子上坐起來，趙伯辰望著天邊，很長時間沒有動作。

　　過了很久，趙伯辰才從椅子上站起來。道:“說是夢，又那麽清醒，連蒸餾釜的要點都記得一清二楚。如果說不是夢，現實中為什麽見不到呢?這種感覺，真是古怪。”

　　站在樹下，趙伯辰出了一會神。搖了搖頭，把杜有田叫了進來。

　　領著杜有田到了燈油的面前，趙伯辰指著道:“此物我叫作燈油，專門用來點燈。我試過了，比蠟燭好用得多。你也試一試，看與蠟燭相比如何?”

　　杜有田笑道:“提舉，蠟燭是我見過最好的燈了，這東西還能比蠟燭好用?”

　　一邊說著，一邊倒了些到趙伯辰點過的燈裡。打著火，把燈點燃。

　　看了一會兒，杜有田道:“這燈無煙，點起來又沒有氣味，確實好用。但若說比蠟燭好，不見得吧?”

　　趙伯辰道:“現在天還太早，看不出來這燈有多亮。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杜有田好奇地道:“這油是如何製出來的?貴嗎?”

　　趙伯辰本想把這油的密方要千方百計地保護， 免得被人偷學了去。那個夢做了之後，覺得索然無味。自己是一路弓箭手提舉，掌管一路土兵，還要保護一個燈油方子，豈不可笑！

　　自己手的下現在有的是人，完全可以擴大規模，快速佔領市場。能夠大規模生產了，成本自然降下來。而且生產成本增多，投資擴大，才是最好的護城河。

　　方子當然是要保護的，但是保護的不是原理，而是製做方法。保護原理，太過小家子氣。

　　趙伯辰指了指地上的燭煤，道:“我見院子裡堆的煤炭很容易煉出油來，試了一下，果然不難。煤炭本來是地裡挖出來之物，不值什麽錢。如果煉成燈油，豈不是無本萬利?”

　　杜有田看著煤炭，過了一會道:“這些煤炭?裡面能煉出油來?我不信！”

　　趙伯辰道:“從裡面真就煉出來了，你不信有什麽用?出去找幾個鐵匠來——最好是從我們土兵裡面找。我要打製幾件鐵器，好煉製燈油。”

　　杜有田看著趙伯辰，小聲道:“提舉真要從煉炭裡煉燈油?要這麽好煉，為什麽沒見人煉過?”

　　趙伯辰道:“讓你去找人，就趕緊把人給我找來！囉裡囉嗦幹什麽！”

　　見趙伯辰生氣，杜有田急忙跑出去，找鐵匠去了。

　　看著杜有田的身影，趙伯辰莫名想起說的自己的性格過於謙和。待人謙和是一件好事嗎?在一般人看來，軍隊中要有威嚴，過於謙和了不是好事。那個聲音為什麽說是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