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壓價

　在後現代社會中，藝術產品的宣傳需求遠大於自身質量的需求——畢業於星聯最高學府起源大學服裝設計類專業的南兮自然明白這一點。

　決定一件藝術品價值的，很大程度上並不是它質量有多高，而是宣傳的力度有多強、創作者有多知名、有多少人站台，以及最終的成交價。

　在此之前，南兮已經安排好了全套的宣傳流程，各種著名的官方媒體和自媒體全都打點了一番，甚至安排了一位“神秘富豪”，最終會以千億封頂的價格買下滌塵，而後錨定其最低價值。

　但她低估了人們對道韻的狂熱——常年在充盈道韻的大滌山四時圖中的南兮，根本不知道道韻這個點能營銷出多大的爆款。

　在道韻藏品的壓製下，整場展會的一切展品全都黯然失色，媒體們瘋狂地對其進行報道，舒博真君的房門瞬間被踏破，僅僅是在一天內，滌塵就成為了人們津津樂道的東西。

　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產生了破圈，許多不了解藝術藏品的人們也對道韻非常眼熱，只要買一件，就堪比天尊天天在眼前給自己傳道，這樣看來，它的價值簡直能突破天際。

　雖然鋒銳軍藝的官媒不斷聲稱其中的道韻效果並不強，遠比不上真正天尊對戰產生的道韻，但這依舊不能抑製人們的熱情。

　而且，人們並不知道這是由顧子澈製作的可量產可複現的東西，以為是城隍天尊難得出手製作的作品，因此為它溢價不少，需要後面持續推出作品後才會將價格降到正常的區間。

　在經歷了三天的宣傳後，滌塵的聲勢達到了一個鋒銳和製作者舒博真君都感到膽戰心驚的程度，被聘請的資深藏品估價師對此深感無能為力，並建議盡力壓下狂熱的情緒，以免過大的數額被靈寶天宗覬覦。

　城隍天尊的威名確實可以阻攔一些宵小之輩，但一旦這個數額大到連靈寶天宗都感到不妥時，那危機也會必然降臨。

　在幾位估價師的建議下，鋒銳向各界發布了一次小型的意向金拍賣，也就是詢問一些著名的收藏家和富豪大致願意出多少錢購買，用的理由是“由於涉及數額可能過大，需要考慮到各方面的因素，在有大致估價區間後就稅務和法律上的問題和靈寶天宗進行商討”。

　最終得到的意向金，最高為42萬億，提交者為靈寶天宗最大的娛樂公司【星淵娛樂】。

　這個數額的資金，能購買14條戰列艦生產線、840艘戰列艦，大約是早年李天銳對戰爭投資的八分之一。

　對一家壟斷了60%娛樂市場的星淵娛樂而言，沒有人會懷疑它拿不出這麽多錢，但這可是流動資金，而且僅僅是為了買一件藝術藏品，只能對此嘖嘖感歎。

　南兮有些焦慮地問幾位估價師:“這個價格怎麽樣?在極限范圍內嗎?”

　三位業界最著名的估價師此時一幅焦頭爛額的神情，一改往日自信定價的氣質，那翻領黑色大衣都褶皺了幾分，紅色的領結歪在一旁，被變形的溫莎領壓住一個角。

　“有些超了……不僅如此，這只是初次問價，誰都不知道別人出價是多少，一旦真的拍賣，許多知名企業都會再次抬價，比如您看報價35萬億的天靈製藥、報價33萬億的九闕網絡，甚至這個報價12萬億的曜日娛樂都很有可能在拍賣上因為和星淵的舊仇而拿出更多錢，他們董事長的個人資產都有數百萬億，絕對能出得起這個錢……我們估計最終成交價完全可能突破二百萬億。”

　於是在鋒銳新建設的臨時總部中，在別的藝術家擔心價格太低時，幾位元老和顧問們正在為成交價太高而發愁，不得不說是一種極其罕見又好笑的場面。

　出現這種事的主要問題就在於鋒銳雖然注冊地在靈寶天宗，但幾大股東都是星聯的，相當於靈寶天宗的資金不斷外流至星聯，這是靈寶天宗忍不了的。

　另一方面則是這筆錢實在太大，永遠不要低估官僚和資本家們貪婪的欲望，只要利潤夠大，哪怕結局是死亡，他們也會鋌而走險。

　目前商業顧問給出的建議是向多寶天尊贈送股份，大概給個20%就能平複他的貪婪，此後在靈寶天宗內做事也少了很多顧忌，但代價很可能是被靈寶天宗以各式各樣的手段不斷侵蝕公司，最終整個業務全都被靈寶天宗拿走——即使多寶天尊不做， www.uukanshu.net他下面的人也會做，在商業上和靈寶天宗的交際過深，往往是死亡的前兆。

　估價師給出的建議是拍賣使用權，而非永久收藏權，這樣一來價格會被壓低很多，但會將它的整體價值抬得更高。

　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滌塵的製作並沒有那麽難，將價值吹得過高不是一件好事，就像當初的鬱金香泡沫一樣，一旦滌塵的真實價值暴露，那麽將會瞬間擊潰鋒銳的股價和信用，甚至連帶著市場都會動蕩。

　最終，在會議的尾聲時，眾人總結出了一份完整的計劃:

　將5%的股份贈送給多寶天尊;同時緊急開播一檔真人秀，實測滌塵道韻的能力，降低對道韻的瘋狂追求，冷卻市場熱情;由顧子澈的社交媒體帳號發布聲明說道韻是由他製作的，並非網傳的天尊手作;降低後續產品的精致程度，將滌塵作為最好的一件，也就是典藏款和普通款的區別，避免單價過高。

　在各種手段的多管齊下後，網絡上關於滌塵的討論終於少了些，甚至有不少人不滿地說這是一場騙局。

　多寶天尊對只有5%股份感到些許的不滿，但看到滌塵實際沒有那麽有效後，這種情緒也少了幾分。

　況且星聯和靈寶天宗如今還是盟友，總不好直接下手……至少得等靈寶天宗徹底吞並消化白虎星系和朱雀星系，奠定絕對的霸主威權後才能轉頭對這些“盟友”動刀兵。

　到時候，是吞並還是納為附庸，還得多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