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永遠不缺傳奇,但是錦衣衛是拿俸祿乾活的!
作為一個合格的朝廷走狗,臨時派發的出差任務,陸寒江是一個多余的子兒都領不到,真正做到了鎮撫司是我家,自費加班很自豪。
基於做人不做狗的原則,陸寒江對於來江南圍剿十大惡人這件事,態度十分消極。
不過常言道,孤陰不生,獨陽不長,有他這樣消極怠工渾水摸魚的領導,那就一定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下屬。
作為陸千戶手下的頭號馬仔,邊廣從來都是奮勇爭先,不嫌累不嫌苦。
而這一次江南剿賊的事宜,也是全權交給了他負責調度,被領導如此信任,邊廣當即跪下表示願為大人效死力。
陸寒江自然好好勉勵了他一番,然後轉道皇甫家,摸魚這種事情,要講究技巧,太明顯了,不行,領導會不高興,太隱晦了,也不行,他自己會不高興。
裝模作樣的劃水比認真乾活都累!
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把自己從主要任務裡摘出來,這就是陸寒江的方法,十大惡人和皇甫家結仇,他去皇甫家做客,順便拉攏一番,合情合理。
“陸大人,久仰。”
皇甫玉書一身書生打扮,輕袍緩帶,腰間束著一枚玉玨,一身正氣凜然,認識他的人沒有不稱一聲君子的。
“幸會,皇甫先生。”
明人不說暗話,陸寒江剛一坐下便道:“聽聞先生出手便擒住了那十大惡人之一,皇甫世家不愧為正道魁首。”
“陸大人謬讚了,些許小事,不足掛齒,”皇甫玉書面不改色,泰然處之:“卻不知大人此行,是為何事?”
陸寒江抿了口茶水,嘴裡嘖嘖出聲,顯得有些無禮:“上回走得急了,竟是忘了這茶,皇甫先生不介意吧。”
“大人如喜歡,盡可拿去。”皇甫玉書道。
“皇甫先生客氣,”陸寒江放下茶杯,直言道:“本官且明言,十大惡人雖處江湖,但不尊朝廷法度,屢屢作惡,此為律法所不容。”
“魔道妖人,皆是如此。”皇甫玉書淡淡道。
“先生說的不錯,”陸寒江輕輕鼓掌,接著道:“皇甫家擒住了這惡人,固然揚了正道威名,但也惡了他們兄弟,恐怕這些日子,江南會不得安寧。”
“看來,大人來此來有意助我。”皇甫玉書並非那不聞窗外事的世外之人,朝廷對付十大惡人的法子,只要見識過,多少都能猜到一些。
鷸蚌相持漁翁得利,錦衣衛向來都是挑那最輕松的活,他們做事非正非魔,不談道義,沒有怨仇,全憑利益二字。
“皇甫先生慧眼,十大惡人為禍天下,此舉亦是為了正道武林。”陸寒江能給出的承諾很大,但也很虛。
皇甫家和十大惡人交手,不論誰佔上風,錦衣衛怕是都會痛打落水狗,不分勝負的僵持或許才是令他們最為難的。
皇甫玉書不是他的小妹,他要考慮的不止是一個人的生死榮辱,還有整個皇甫家的興衰。
“大人不必再作試探,除魔衛道義不容辭,不論他十大惡人來與否,皇甫家不會向魔道退讓半步。”皇甫玉書義正詞嚴,言語鏗鏘有力。
“好一個正道君子。”
陸寒江豎起大拇指,笑道:“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皇甫先生的風采,在下見識了,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也坦言。”
“請講。”
“錦衣衛會在江南下網,十大惡人與皇甫家交手,
若是先生勝之,自然最好,如若賊人狡詐遁走,那也逃不出我們弟兄的包圍。”陸寒江說的輕松,言語間透著自信。 “大人既已有安排,那在下不便多言。”皇甫玉書在等陸寒江的下文,畢竟若是就這麽點事情,犯不著他親自來一趟,君不見伏殺李鬼手之時,錦衣衛可從來沒有這麽禮貌地和他們先通個氣。
“皇甫先生如此明理,本官這裡謝過,”陸寒江頓了頓,說道:“既然如此,本官會派幾名得力的兄弟隨皇甫家一同迎敵,屆時還望先生多照顧他們幾分。”
撒網是個技術活,圍地小了容易打草驚蛇,圍大了怕是魚兒自個兒便能掙出一條生路,這時候自然需要有人在其中配合。
當然了,這其中最重要的還是那釣餌。
“這十大惡人聞名江湖多年,本官卻還未曾見過,不知可方便?”
“自無不可。”
陸寒江要見那被捉住的老九,皇甫玉書當然不會拒絕,對錦衣衛來說,這人是釣餌,引那十大惡人上鉤的,可對皇甫家來說,這就是燙手山芋, 巴不得有人來接手呢。
不過他也清楚,錦衣衛恐怕沒有那麽好的心腸。
這惡人老九,名為張不系,乾的也是走飛簷的勾當,但手法卻令人不齒,時不時還采朵花兒,且是正魔不忌,在江湖上算得上是聲名狼藉。
若只是這樣,他一個采花賊,倒也稱不上是大惡人,可偏偏這家夥生的貌若潘安,討姑娘歡心實在有一手,被他關顧的那些人兒,竟還有忍不住對他傾心的。
憑他一人,就不知毀了多少好姑娘,一個好好的家庭,攤上他,怕是家破人亡都算好的,夫妻反目,父女相仇的更是不計其數。
陸寒江跟著皇甫玉書,便是要去見見這位在采花界獨樹一幟的家夥。
皇甫家是歷史悠久的世家,密室暗房不計其數,便是有那私設的地牢都不稀奇,可皇甫玉書就把張不系關在了一間柴房裡,封了穴道,安排幾個侍從看守便算了事。
看來這位皇甫先生,心底裡恐怕也是希望著這位老賊自己早早地溜走,好把這大麻煩送出去。
走過幾個拐角,幾條小徑,兩人來到了關押張不系的柴房前,侍從恭敬地退至一旁,皇甫玉書與陸寒江互相客氣一番,由他推開了木門。
兩人剛一踏入其中,一股血腥氣味便撲鼻而來,皇甫玉書當即便是臉色一變,他快步上前,沿著地上的血痕一路尋去,牆角裡倒著一具屍體,正是張不系。
他雙目圓睜,死得憋屈無比,一雙手腳被縛,內力盡數被封,一點抵抗能力都無,被人一劍封喉,連半句話都沒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