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裡,陸寒江都顯得有些無所事事,現如今宮裡的宴席已經停了,畢竟壽星本人不樂意過了,這哪裡還能接著辦。
但宴席雖然停了,可朝廷的規矩沒有改,皇帝壽宴期間,朝廷各部的運作都是停止了,大小官員同休沐無異。
此刻,各方勢力都在靜靜等待宮中的消息,陸寒江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本就手頭無事的他,更是一整天賴在躺椅上都不帶挪窩的。
頭日,四皇子和七皇子出了宮,還一路爭吵鬧得滿城風雨,到了現在,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覺得打口水戰毫無意義,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停手了。
躺在院子裡曬太陽的時光總是快樂而又短暫的,倒不是變天了,而是老錢來了。
“老爺,”老錢看著陸寒江這副不著調的樣子就是直搖頭,他道:“老奴剛剛從陸大人那打探了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陸寒江當即臉一黑,說道:“老錢,以後別學我說話。”
老錢呵呵地笑著,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他先說了正事:“上回老爺讓老奴多注意那祈心小姐的事,老奴探聽到,這位小姐後來倒是去求了夫人,也請來來一位醫術不差的大夫,只是於事無補,那位嬤嬤的病情依舊沒有好轉,所以陸小姐又起了尋江湖奇人的心思。”
“嗯。”
陸寒江端起茶水放在嘴邊吹了吹,那丫頭拎不清分寸他一早就知道了,如此做法也在預料之中,於是他並不意外地道:“這是個壞消息,那麽好消息是什麽?”
老錢頗為感慨地說道:“好消息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祈心小姐真的尋到了一位江湖高人肯出手救助。”
“京城裡的江湖高人,呵。”
陸寒江嗤笑一聲,無奈道:“禿驢還是牛鼻子?次一些選個會看相的也成,別告訴我就請了個神婆了事。”
老錢搖搖頭,說道:“老爺這可猜錯了,祈心小姐這回請來的人可不一般,竟真的讓那位嬤嬤的病勢好轉了。”
“哦?”
陸寒江嘬了一口茶水,問道:“還真有隱於市井的高人,可曾查清來路?”
“派去的人沒探清底細,不過,”老錢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那姑娘從陸家離開之後,所乘的馬車駛進了袁家。”
“袁家?姑娘?”陸寒江微微一怔,他又問道:“是那個袁家?”。
“是。”老錢點點頭。
袁家,江湖高手,這兩個詞匯合在一塊,陸寒江腦海中一瞬間就浮現了奚秋的身影。
他的便宜師姐居然和陸家小姐攪和到一塊去了,該說是這陸祈心運道驚人,還是陸尚書流年不利。
要知道,單單是這袁家奚秋和先太子有過婚約一事,就已經足夠麻煩,更別說,這女子還是逍遙派的弟子。
陸寒江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沒有了,他翻身坐起,目光肅然地看向了老錢問道:“此事有多少人知曉?”
見到陸寒江這副表情,老錢一下猜到了事情並沒有明面上那麽簡單,他仔細想了想,說道:“年關將近,家裡來往的人也多,外人應是沒有多少注意到,只是大人家中的話......”
老錢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大人家中的情況,老爺你也清楚,祈心小姐不大受待見,這事恐怕會招來些流言蜚語。”
陸尚書家中的孩子全都不是省油的燈,這一點陸寒江早就知道,只是他們再鬧騰終究是內宅家事,放不到台面上,可奚秋是什麽身份,一旦逍遙派事發,那就是抄家滅族的大難。
這種時候,丁點的牽連都會惹來天大的麻煩,陸寒江受陸尚書照顧良多,
這種隱患既然見到了,自然要幫他除了去。可惜這陸祈心錯再大也是陸尚書的親生女兒,總不能不聲不響地往井裡一丟了事,陸寒江思來想去,隻好是一步步慢慢來。
思慮片刻,陸寒江就下了決斷,他道:“你速去將此事告之陸大人,陸祈心的嬤嬤娘家還有人的話,就尋個借口把她送回娘家,沒有人的話,就找個鄉下的莊子小院先放著。”
“老爺,這......莫非那位袁家小姐,有問題?”老錢越是驚訝,就越是擔心,陸寒江做事向來有分寸,這一次居然不惜驚動陸大人也要將陸祈心送走,恐怕這位小姐惹出的麻煩非同小可。
“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陸寒江捏著眉心,暗自思索起前後邏輯來,奚秋是個清冷的女子,陸祈心身上並沒有可以打動她的東西,此番她無故出手,原因只能有二。
一者是奚秋突發奇想,不食人間煙火的求仙之人也要下凡做些善事,若是如此,陸寒江反倒不擔心了,自認倒霉便是。
二者,奚秋是有的放矢,陸祈心背後是陸家,而陸家至關重要的兩個人物,一是族長陸言年,二就是被除了族的錦衣衛鎮撫使陸寒江他自己。
不論是衝哪個人來的,這都不是個好消息。
“來人。”
陸寒江喊來了院內小仆,吩咐他道:“你去一趟季寧百戶家中,本鎮撫立刻就要見她。”
“小人明白。”
小仆退下了,老錢也被陸寒江打發去通知陸尚書了,他把皇甫小媛叫來的理由很簡單,就是要給奚秋去信。
既然左右猜不出個所以然,乾脆把奚秋師姐喊出來問上一問。
大家都在京城裡,書信一來二去也快,不多時陸寒江就在上一次的茶館裡又約見了一次奚秋。
還沒等他想法子套話,奚秋就主動開口說道:“師弟,我已經與楚師兄商量過了,既然大師兄音訊全無,我們不可坐以待斃,既然要想法子爭那個位子,就得多尋些幫手才是。”
“師姐何意?”陸寒江故作驚訝地道。
“你兄長亡故前,曾與我們有過書信聯絡,他在信中提到過一件事,是關於,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陸寒江。”
奚秋深吸一口氣,鄭重道:“你兄長曾說過,那陸寒江雖然看似油鹽不進,但卻對一個女子特別照顧,便是那刀王李鬼手之女,商蘿。”
“......”
“那姑娘是李鬼手托付給你兄長和殿下照看的,錦衣衛扣著她本就毫無道理,不若我們暗中讓幾位殿下發力,將那姑娘從錦衣衛手裡要過來,如何?”
看奚秋的意思,是要想法子對付他?
陸寒江一陣目瞪口呆,很從容把懸著的心放回了心底,逍遙派還是逍遙派,沒了朔玄負責兜底之後,這些人的搞事能力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