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江仔細複盤了一下自己最近做的事情,理論上應該沒和逍遙派有什麽過節,這群人衝著他來屬實有些大可不必了。
由此,陸寒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的疑惑被奚秋讀懂,善解人意的師姐給他做出了解答,只聽她說道:“師弟,不論我們最終選擇哪一位殿下,錦衣衛都是一股繞不過去的勢力。”
“師姐說的是。”陸寒江讚同地點頭。
這個確實如此,按照現如今老皇帝和七位殿下的關系來看,若是老皇帝長生不死,幾位殿下上位的方法是能是政變逼宮。
如果老皇帝不幸無法長生,駕崩了,那以現如今七位殿下的勢力和關系來看,停屍不顧束甲相攻幾乎都可以預料到了。
那麽既然無論如何都需要京城裡發動政變,到了到這個,錦衣衛的作用就體現了出來。
首先,京師附近都駐扎有其他部隊,但政變靠的就是一個快字,時間通常精確到分鍾,等這些外地的部隊攻進來的時候,宮裡的活人都應該剩不下幾個了。
所以,政變的時候,各方勢力能夠依靠的通常都是京城裡的軍隊。
在京城之中能夠動用兵器的大勢力只有兩方,一是禁軍,二是錦衣衛。
兩者都是皇帝的直接管轄部隊,但功效不同,禁軍負責皇帝的安危,其中構成極為複雜,通俗點說就是禁軍之中有多個機構,互不統屬,相對獨立,沒有總指揮,各個分部都聽從皇帝一人之令。
這樣的好處是既保證了禁軍原有的作用和戰力,又防止了禁軍過於強大威脅皇權。
但是這樣做的壞處也不小,那就是一旦皇帝本人出了問題,或者說是皇帝的命令無法確切地下達到禁軍之中,那麽這支軍隊就會陷入群龍無首的尷尬地步。
一旦這種時候宮廷有變,在沒有接到明確指令情況下的禁軍,大概率或者說唯一可能做出的反應就是原地堅守不動。
這種時候,錦衣衛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作為唯二可以在京城之中保有絕對武力的組織,錦衣衛設立有指揮使,一聲令下可以統率近萬官兵。
且這萬人之中,除卻底層的力士守衛,有品階的錦衣衛全都有武功在身,百戶以上的錦衣衛,若是放到江湖上那更是人人都可稱一流,換言之,這是一支僅憑萬余人就可以輕松擊敗十倍之敵的精兵。
正是因為如此,奚秋想要爭取錦衣衛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自錦衣衛設立,歷代以來,幾乎每一個想要改朝換代的人,都想要爭取這支力量。
可惜的是,錦衣衛作為皇帝最信任的軍隊之一,指揮使本人更是皇帝親信中的親信,想要策反這支部隊的難度,可謂登天。
但奚秋覺得自己可以試試,她解釋道:“師弟,我們並非要拿下整個錦衣衛,只需要其中的一部分力量足矣,就如你兄長那般便可。”
陸寒江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要論起來的話,喬十方做的一切也並非一無是處,起碼他很好地做到了掩人耳目。
即便是陸寒江也得承認,他雖然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人在錦衣衛裡收買人心,但是對方真的一口氣拉出四個千戶的盟友之時,他也是小小地被這個數量驚訝了一下。
奚秋現在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複刻喬十方之前做的一切,簡單來說只是把合作的對象從千戶換到了鎮撫使。
“師姐,並非是師弟對楚師兄有何看法,只是這個法子......師姐不覺得荒唐嗎?”
有一說一,這的確是陸寒江對奚秋提過的,最誠懇的建議了,他是真的希望對方趕緊收手,
這個時間點,他實在不想鬧出亂子。可惜,奚秋還是一意孤行,她說道:“師弟莫要擔心,旁人也不明白那陸鎮撫對那姑娘的心意,我們在暗,他在明,有心算無心即便出岔子也與我等無損。”
你口中有心算無心的意思,是指把全盤計劃當著對方的面完整地說一遍嗎?
心中無奈一聲歎,陸寒江面無表情,他不再勸說了,而是轉而問起了些細節:“即便如師姐所言,真的將那姑娘要了過來,不知要怎麽和那陸鎮撫取得聯系?素聞鎮撫大人謹慎,若是師姐直接留信於他,只怕會石沉大海。”
奚秋目光微凝,道:“此事有法可行,並非要親自下場請來那陸鎮撫,我們可以擇一中間人,只要能在不引起那人注意的情況下接近他便可。”
陸寒江想到了某種可能,試探地問道:“想要不引起鎮撫大人的注意,莫非師姐想讓師弟去試試?”
奚秋搖搖頭,道:“師弟的錦衣衛身份若是用好了,將來助力不少,就這麽暴露太過草率了,放心,那陸鎮撫看似孑然一人,但別忘了,他是陸家氏族出身。”
聽完這話,陸寒江心下定了,他故作疑惑地問道:“師姐莫非和陸家也有聯系?”
奚秋微微頷首,她道:“前些日子遇見一位陸家小姐,我有恩與她,恰好這位小姐與那陸鎮撫也有些關系, 尋個借口讓她去一趟鎮撫使家中,我扮作侍女跟隨,這便可以見到那位陸大人了。”
陸寒江了然地歎道:“如此一來,若是陸大人樂意合作,自然皆大歡喜,若是陸大人不願摻和,此由頭因那陸小姐而起,事發了也是陸家首當其衝。”
奚秋讚道:“師弟真是神思敏捷,聽聞那陸鎮撫多次想要回歸宗族,如此即便是他選擇拒絕,也不會當場發作。”
“師姐大才。”
陸寒江不再說話,而是主動為奚秋泡了杯茶,更是親手奉到了她的面前:“師姐請。”
“師弟客氣了。”
奚秋接過茶,兩人就這麽面對面地坐著,陸寒江不說話,她也靜靜地品茶。
也許是那連日來的疲憊終於得到了舒緩,這份難得的恬靜撫平了緊繃的身體,奚秋隻覺得一股睡意湧來,她心頭驚覺不對勁,下意識地起身,但卻無力撲倒在了地面上。
“師弟小心,這茶......”
余音還在喉間沒有發出,在奚秋搖晃的視線之中,陸寒江輕輕伸出手替她合上了眼簾。
奚秋軟綿綿地昏倒在了地板上,陸寒江拿起了桌上的鈴鐺搖了搖,門外兩名偽裝成侍者錦衣衛魚貫而入,一言不發地將昏迷的奚秋架起。
“帶下去。”
“是。”
待這兩人離開後,皇甫小媛才緩步進入,手裡捧著一個妝盒:“大人。”
陸寒江輕車熟路地從那妝盒之中取出了易容所用的工具,對那皇甫小媛道:“這些日子你暫且扮作她的樣子,若是有事便來這茶樓聯系我。”
“卑職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