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崔副千戶——咦，大人的臉色怎麽......莫非遇到了什麽難事?”

在前院，兩個百戶上前來跟崔一笑行禮，卻發現今日的崔大人似乎興致不佳，其中一位百戶便有此一問。

崔一笑看著面前的兩人，在他被升任副千戶之後，同時也就有了提名百戶的權力，以前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也都受到了提拔。

此二人都是當初跟著一路奮鬥過來的，如今也都升了百戶，算是他的親信。

面對他們，崔一笑也就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他歎了口氣道:“陸大人剛發的指示，接下來咱們戰略的重心，要開始往武當偏移。”

兩名百戶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不解地道:“這，莫非有什麽不妥嗎，武當本就是眼中釘一樣的存在，陸大人設計對付他們，也算是情理之中。”

“話雖如此，但是這回，陸大人似乎打算親自上場。”崔一笑說到這裡，又是一陣長籲短歎。

“這......”

兩名百戶聽了都是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大人莫非是顧忌吳僉事那邊的交代?”

“是啊。”崔一笑沉重地點點頭。

早在陸寒江一行出京前，吳啟明就找到了被陸寒江叫上同行的崔一笑，叮囑過他，讓他們這些做下屬做事手腳勤快些，莫要什麽事都讓陸大人親自擼胳膊上。

其實這哪裡是他們不夠積極的事，實在是陸寒江的玩心起來了根本攔不住。

吳啟明的交代也並非無的放失，本來嘛，錦衣衛的指揮使就相當於是一軍主帥，哪有主帥成天親自上陣砍人的，這又不是小說話本。

而且說句不好聽的，這種馬失前蹄的倒霉事情還不是沒有先例的。

為什麽定軍山這出戲這麽好看，能夠成為千百年來經久不衰的劇目，就是因為在這一戰中，曹魏的西北主帥夏侯淵大意輕敵，最後被人活活砍死在亂軍之中。

陸寒江雖然武功深不可測，至今沒有敗績，但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吳啟明巴不得陸大人在京裡生根，最好是哪也不去，更別說看著他上陣殺敵了。

現在好了，別說勸陸大人回京，人家興致上來了，這下又要親自下場玩兩把了。

崔一笑不是沒有努力過，只是陸寒江的回答實在讓他很是無法理解——

“你知道世界上最無聊的事情是什麽嗎?那就是站在旁邊看著別人玩。”陸寒江是這樣說的。

陸大人心意已決，他們是怎麽勸說也沒有用，只能是打起精神跟著大人一塊下場。

“去準備一下，這次咱們的任務很重，不但要隨時聽候陸大人的命令，還有......”崔一笑有些疲憊地道:“公主殿下的保護工作也是上心。”

是的，這一次不單是陸寒江打算玩兩手，連永樂公主也要跟著去。

夫妻倆一個德行，陸寒江不聽吳啟明的好言，非要下場去玩，而永樂公主也不聽駙馬的勸告，打算再深入江湖一遊。

這兩個人還不算，還有個定位模湖的商蘿，這三人一塊出門，任哪一個出了問題，崔一笑都是百死難辭其咎，所以他能不憂鬱嗎。

......

在泰山一戰之後，又過了五日的時間，第一撥前來救援的江湖正道才趕到，按照他們的預估，玄天教不可能大舉來攻，僅憑這麽兩個高手，想要拿下衡山派根本不可能。

所以這群人來遲是有意也算無奈，一方面短時間內湊不出足夠的陣容前來增援的確不容易，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殺殺衡山的威風。

可是當他們來到毫無生氣的泰山山門前，

所有人的心頭都湧起了幾分不妙，等到他們急匆匆地趕到山巔之時，撲面而來的屍臭讓為首的幾人神色巨變。在眾人看見了衡山滿門盡死於此時，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出乎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根本沒有人想到玄天教竟然能夠做到這個程度。

要知道，衡山雖經歷了五嶽大會之亂，實力大損，天風道長更是在鑄劍山莊斷腿後退居二線，但總體來說，衡山的體量和實力還是足夠扛起一流門派的大旗。

但就是這樣的衡山，竟然被玄天教不聲不響地給屠滅了，這不僅眾多信誓旦旦的家夥面上無光，更是讓一群小門小戶的江湖俠客人人自危。

要知道，就連衡山派這樣的一流勢力都經不住玄天教揮戈一擊，但換位思考一般，若是把他們擺在玄天教的對面，結果恐怕也不會太好。

衡山派被滅的消息張腿一樣迅速就傳遍了整個江湖，而各方勢力也在權衡利弊之後，下定決心和玄天教做過一場。

這都是被逼出來的，因為在此之前，魔道固然有強勢的時候，例如玄天教主鏖戰武當七子，萬刀門刀王力戰皇甫世家等。

但盡管每一次魔道都來勢洶洶，但極少出現如今這般，一個自百年前就誕生並且傳承至今的古老門派，從江湖上被徹底抹去存在的痕跡的情況。

之前的玄天教的確強大無匹， 讓人難以生出與之對抗的想法，但終究對方看似有滅門絕戶的實力，卻始終沒有做出過這樣的事情。

但這一次，當玄天教真正將五嶽之一的衡山派從江湖上抹除之後，所有人的心中都湧起了一種危機感，不論是正道，亦或者魔道。

這一點就連玄天教主自己都沒有預料到，因為按照他的估算，厲炎和白曳沉帶去的人手，哪怕加上進步神速的錢小小，也難以和一個一流大派正面抗衡。

事實上，如果不是劍魔池芊雲暗中襲殺了胡千重，衡山派可能真的能夠衝破包圍逃出生天，那麽這場滅門之戰，也就弱化成了一場慘敗而已。

可江湖沒有如果，錢小小和厲炎的確做到了前輩們都沒有完成的偉業，從物理意義上消除了五嶽劍派自百年前持續至今的影響。

但這給玄天教帶來的麻煩也很大，大到此刻厲炎已經在考慮錦衣衛送來的提案了。

作為最早一批跟著那位殿下的人，厲炎太知道對方的心胸其實並不寬廣，自己惹下這樣的禍事，回去之後等著他的除了責罰恐怕還有權力的剝奪。

猶豫了幾日之後，厲炎暗中給青仙兒傳了消息，通過她把自己的答覆傳達給了錦衣衛。

崔一笑作為對接人，迅速回信並指示厲炎放緩北歸的速度，等到錦衣衛查清了正道的安排之後，再讓他主動去“獻身”一次。

但此刻，兩方人馬都沒有想到，除了正道和錦衣衛，還有另一方勢力在追尋厲炎和錢小小的腳步，那就是玄天教的前護法白曳沉，以及——

青城派的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