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峰是夏琪文師在掌管。
她頓悟的是禦妖神通,擅長馴蟲。
方獨樹曾經向夏琪文師的徒弟秦紅藥,求取過驅蟲靈香。
方獨樹當年拜訪秦紅藥時,曾經見過‘聖靈蟲’。
“賢德,你不要慌,先讓那批金蟲靠近過來,看看它們的來意,有可能不是增援,而是要攻擊蜘蛛群!”
“咦?這些金蟲果真在撕咬蜘蛛小妖!七兄,你與這些金蟲有交情?”
目前的山口外邊,只有金蟲趕來與蜘蛛群廝殺,幕後的驅蟲修士並沒有現身。
方獨樹不敢肯定驅蟲修士就是秦紅藥。
因為,聖靈峰的夏琪文師座下有數位真傳,每一位都豢養有‘聖靈蟲’。
他就叮囑方賢德:“你守好山口,不要插手金蟲與蛛群作戰。”
方賢德才給了一句回應。
這邊的高肥與高荔又開始叫喊:“不好!雪蛛妖目傷勢過重,它像是要自毀妖軀,這是一頭築基後期的妖修,自毀威力非同小可,整座寒潭可能都要被夷為平地,大家快快撤離,再遲上一步,怕是性命難保!”
兄妹倆跑的賊快,眨眼瞬移出了寒潭。
殷覺見方獨樹一動未動,鎮定自若與雪蛛對壘,他就也不撤離。
非但不撤,反而移步到方獨樹身側,高懸翻雲鍾,打算隨時給方獨樹當擋箭牌,就像是當年在蛇蟠界保護方獨樹那樣。
雖然已經有十年未見,卻絲毫不影響方獨樹在殷覺心裡的地位,方獨樹拜入鎮文派,被三封文師收為座下徒弟,出任倚天峰第二真傳的消息,早就傳到蛇蟠界,殷覺一清二楚。
作為一介資質普通的散修,殷覺能夠築基成功實屬僥幸,他心裡非常明白,自己的好運已經用完,尚方城裡沒有傳承一部甲骨真經,他想學法卻找不到任何途徑,想提升築基期的修為,已是難上加難。
如今方獨樹歸來,學法的曙光已經顯現。
殷覺將來能不能受授甲骨真經,精進築基期法力,甚至衝擊金丹期,都要仰仗方獨樹。
他思緒亂飛時。
卻聽嗖!一聲。
方獨樹已然松開拉動弓弦的手指。
這一箭電光石火,一擊穿入妖目傷口,整根箭矢並沒有射破妖軀,而是留在了蛛頭裡邊。
方獨樹擔心雪蛛未死,又抬臂一指,釋放一團太極紫氣,融入蠶絲裡邊,嚴防雪蛛妖力外溢。
不過這一記後手有些多余。
雪蛛被一箭射入頭顱時,妖命已經被終結,它妖軀靜靜支撐了數息功夫,突然八肢齊癱。
轟隆!一聲。
仿佛有巨石墜落,砸向潭面。
“它死了!”
殷覺猛一揮拳,展露一絲亢奮,這可是一頭築基後期的妖修,渾身都是寶貝。
原本殷覺與高家兄妹聯手圍攻時,已經做好敗退準備,他覺得雪蛛防禦太強,妖力太深,即使鏖戰也很難取勝。
結果方獨樹一來,立刻扭轉戰局,讓本來艱辛的苦戰,變成了一邊倒的狙殺。
殷覺不由心生羨慕,方兄弟在鎮文派待了十余年,真是學了一身好本事,大家修為都是築基初期,神通差距卻像是有天壤之別。
當然作為方家客卿,方獨樹本事越高,殷覺越能跟著受益,他倒是真心希望方獨樹的本領再高些。
“殷兄,我今後是不是要改口叫你姐夫了。”
方獨樹扭頭望向殷覺,出言打了一聲趣。
“你隨便怎麽叫,我都覺得沒有問題。”
殷覺召回翻雲鍾,這是他築基成功後,方家交給他執掌的鍾鼎,卻也不完全屬於他,因為鍾鼎是貢品來源,
日常時翻雲鍾要留在總壇煉貢,如果遇上重大行動,他才能攜帶翻雲鍾外出。他提鍾在手,笑道:“魏家曾經來訪,說你失蹤數年,不知去向,三哥與瓊英天天擔心你安全,我卻認為你絕對不會出事,早晚回歸尚方城。”
他對方獨樹很有信心,也果真如此,終於把方獨樹等回來。
“這幾年我遇到一些變故,耽擱了行程,因為事發突然,也沒有辦法傳信,倒是讓三哥與瓊英掛念了。”
方獨樹沒有多談這件事。
他見雪蛛死後,潭面的冰層隨著融化,蛛屍開始朝潭下沉落。
他就交待殷覺一句:“殷兄,我馴養一頭冰蠶,缺一件冰屬禦蠶法器,你去把蛛屍收撿,看看能否摘下一塊冰珍。”
“你放心交給我。”
殷覺打算把冰屬禦蠶法器,也幫忙替方獨樹祭煉出來。
他前去取蛛屍的時候,高家兄妹已經去而複返。
來到他面前,陪笑道:“殷老弟,那位方道友厲害呀!他能揮手間乾翻一頭築基後期妖修,還能把妖修壓製的不能動彈,那即使築基後期的人修,估計也不會落敗!”
方獨樹已經去了山口,前去查探‘聖靈蟲’的情況。
高家兄妹遠望方獨樹背影,朝殷覺講起好聽話。
殷覺心說,方兄弟還是練氣期修士時候,就能一個打倆,如今進階到築基期,神通肯定更霸道。
不過殷覺知道方獨樹不願意曝光蛇蟠界的經歷,他就沒有向高家兄妹講述方獨樹昔年勇闖青瘴林的壯舉。
“兩位,這頭蛛妖是方兄弟依靠一己之力斬殺,戰利品應該全部歸他,你們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殷覺連一根蛛毛都不願意分出去。
高肥並不介意,笑眯眯的附和:“殷老弟言之有理,如果沒有方道友,咱們可能要被蛛妖自毀給弄的死傷慘重,謝謝他來不及,哪裡敢與他爭奪蛛屍。”
他妹妹高荔頗為不忿,心想大家都出了力,就算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竟然獨佔好處,這是擺明欺負人。
但高荔又回味了一番方獨樹所施展的神通,她覺得方獨樹肯定已經執掌了甲骨道,否則不會這麽厲害。
有本事執掌甲骨的修士,也確實擁有欺負人的資格,高荔只能認下來。
現在這種情況,與方獨樹攀一下交情,絕對比發牢騷好處更大,但高荔不是口是心非的女人,不願意奉承方獨樹,索性閉口不言,任憑高肥在一旁拍馬屁。
高肥講了幾句好話,然後朝殷覺拱拱手:“殷老弟,如今蛛妖已死,還請幫忙引薦一下,我朝海城高家今後都願意唯方道友馬首是瞻。”
他早前可能還懷疑方獨樹的真傳身份,現在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篤定,真傳絕對不是假的了。
“兩位隨我來!”
殷覺把蛛屍收藏後,領著高肥高荔走去山口。
此時聖靈蟲與蜘蛛群的戰鬥已經落下帷幕。
聖靈蟲兵鋒更盛,盡數殲滅蜘蛛小妖,沒有放跑一頭漏網之魚,它們打完勝仗,並沒有進入山口,而是默默無聲的朝後撤離。
“七兄,它們要去哪裡?”
方賢德見聖靈蟲的隊伍絲毫不亂,覺得這些靈蟲是受了馴養,又問:“它們是不是被主人召了回去?”
“有可能!”
方獨樹踏出山口,發起追蹤:“我去查探一下它們的去向,看看它們是要去找誰。”
他尾隨在聖靈蟲群後邊,朝黑頭山腹地進發。
方賢德與殷覺沒有猶豫,旋即跟上他。
高肥與高荔猶豫一陣,心想今晚離開營寨,深入黑頭山當中,本來就是為了追查蟲妖撤離的原因,不妨跟著方獨樹一探究竟。
兄妹倆也選擇隨行。
不過他們才在山間追了數裡地,很快就停了下來。
“我的天呀,好多妖蟲!”
只見前方的山巒之間,到處流躥有妖蟲身影,這些妖蟲種類頗多,除了常見的蝗妖外,也有蜘蛛妖,蜈蚣妖,它們像是同一陣營,正聯合起來與‘聖靈蟲’作戰。
雙方鬥的難解難分,屍體密密麻麻鋪滿了山路,血腥味撲面襲來,讓人幾欲作嘔。
方獨樹幾人一路走來,沿途瞧見許多蟲屍,他們現在已經明白過來,剛才‘聖靈蟲’之所以會出現在山口,並不是故意支援方獨樹幾人,而是沿途作戰時,發現位於山口的蜘蛛妖群,於是趁機追殺。
由於兩夥妖兵的數量大致相當,戰線拉的極長,前方十余裡地全是戰場,它們各自受了誰指揮,誰又佔據著上風?暫時都看不出端倪。
方獨樹眺望一會兒,說:“我要繼續朝前追查。”
“繼續追查?”
高荔心直口快:“方道友,妖蟲戰線蔓延一二十裡,繼續深入的話,難免會遇上築基期大妖,一旦被困在戰場內,到時很難脫身的。”
“你們不用進去,在這裡等著就行。”
方獨樹抬頭瞧瞧天色,今晚烏雲密布,他可以施展‘綁雲纏霧’追查局勢,隱蔽又安全,帶著幾人反而麻煩,不如一個人行動。
他見方賢德與殷覺要表態隨行,又道:“這些金蟲我見過,如果我沒有猜錯,它們應該是鎮文派弟子豢養,我執意進入戰場,是為了尋找同門下落,這不是你們的任務,你們不需要冒險,留在這裡等消息就可以了。”
方賢德與殷覺都想說些什麽,方獨樹已經彈射飛絲,掛入雲層,瞬移去了高空。
高肥高荔瞧見方獨樹的雲遁術,不由驚歎:“竟然可以借雲穿遁,方道友的神通詭異難測,咱們跟著他,那是拖後腿!”
方賢德與殷覺一聽,覺得也是,他們要是追上去,有可能會拖累方獨樹,索性留在原地等候。
方獨樹遁速極快,眨眼就抵達了戰場中心。
他從雲中俯瞰地面,在一座被蟲群包圍的山谷裡邊,瞧見了人修蹤影。
此時整座山谷已經布滿蟲屍,早前應該是經歷過相當慘烈的鬥法。
一位身穿紅袍的女修,正手捧一座香爐,在獨自抵禦兩頭蟲妖的圍攻,其中一妖仍舊是雪魄蜘蛛,另一妖是人頭蝗軀的怪物。
兩妖修為都已經練至築基初期,穩穩壓製著那位紅袍女修。
要說,這女修的香爐上浮閃有甲骨文,修為又有築基中期的程度,實力更強一些,但她肉身遭過重創,法力透支嚴重。
她此刻正盤坐地上,勉強擋住了兩妖攻勢,但是想發起反攻,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在距離她幾十丈開外的地方,還有一場更為凶險的鬥法在上演。
但方獨樹根本看不清鬥法者的身影。
他只能瞧見山谷當中矗立著一顆冰石,石中封印著一位修士的模糊輪廓,在冰石對面,則彌漫著一團金雲,雲中似乎也有修士蹤跡。
冰石與金雲上全都散發著極其強烈的法力波動,兩物像是在鏖戰膠著。
方獨樹在高空俯望一會兒,已經看清紅袍女修的模樣,正是聖靈峰的秦紅藥。
他能夠瞧出來,秦紅藥受傷較重,被兩頭蟲妖左右夾攻之下,正在顯露敗相,但他並沒有冒然降落山谷。
他先祭出悲弓毒影,瞄準那隻人頭蝗軀的怪物,躲在雲中暗射冷箭。
此妖正圍著秦紅藥展翅跳躍, 對空中殺機根本沒有防備,它偏偏又化形了頭顱,給了方獨樹狙擊的清晰目標。
方獨樹一箭攝落,正中此妖人頭。
撲騰!
此妖驟一中箭,蝗軀直接被擊落半空,翻滾著側摔地上,抽搐兩下後,便再不動彈。
它的突然陣亡,讓身邊的雪魄蛛一陣楞神,呆呆怔在原處,略顯不知所措。
不等雪魄蛛緩過神來,春蠶鼎已經從天而降,落在雪魄蛛的背上,化作漫天蠶絲,把蛛軀困鎮在地面。
方獨樹虛空一抓,把毒影箭重新召回來,飛快拉弦張弓,嗖!的一響,又射出一箭。
早前在寒潭上,他可以一箭命中蛛目。
這次卻失了準頭,主要是他偷襲蝗妖成功,已經讓雪魄蛛有了防備,他又盤踞在高空,距離山谷有數裡遠。
等毒影箭落下時,雪魄蛛已經妖力盡使,強行掙脫了絲網束縛,讓蛛頭偏離了數寸位置,導致毒影箭沒能射中它要害,而是扎進了蛛背上。
方獨樹見此情形,凌空一墜,打算降落山谷,與雪魄蛛正面交鋒。
不過這時的秦紅藥,並不願延誤戰機,她強提一口法力,彈射一根毒針,精巧打入蛛背的傷口裡,又驅使毒針在蛛軀內一陣亂攪。
等方獨樹在山谷站穩時,雪魄蛛已經哀嚎一聲,癱斃當場了。
“你是……小方?”
秦紅藥吃驚打量著方獨樹,顯得難以置信,她目前身處隸州境內,以為援兵是隸州修士,但她萬萬想不到,這位神兵天降的道友竟然是自己同門。
更離奇的是,這位同門還是失蹤數年的方獨樹。